人人皆有八卦之心,徐璐这话正是求之不得的,佯推一二,便半推半就地去了,半分客气话都没有。
在临走时,徐璐故意落到后头,与侧门处的葛妈妈看了眼。葛妈妈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
朝阳轩是两层小楼,前后约有二十余间屋子,先前居住着洪氏戚氏从京城带来的二十余位奴仆,再加徐璐拨过去的几拔人马,压根没法子住人,好些在京城过得体面的奴才,却只能委委屈屈地几人挤在一个大通铺里,憋屈不已。也正因为这些人的怨气,使得徐璐轻松地找了不少理由,拿了这些人的把柄,就送到庄子里看管起来。如今,朝阳轩里,京城来的陪房,只剩下廖廖数人,全只能在外院做些杂活。而洪氏唯一陪养出来的心腹,前些日子也让徐璐发落了。如今,服侍在洪氏戚氏身边的奴才,几乎都是徐璐的人马。
“你们这些狗奴才,居然敢嫁祸于我,有几个胆子?”赶到朝阳轩,还没进入院中,便听到尖利的争吵声,人人低呼一声,低声道,“真是那梁氏。”
徐璐脸色沉了下来,索先进入院中,果然见天井里一披头散发的妇人,正被两名婆子控制了起来,那妇人正是燕夫人梁氏,这时候的她,却是满脸的戾色,恶狠狠地瞪着朝阳轩的下人,冷笑连连,“那徐氏就这么点本事?除了用这下作法子给我下套外,就没别的本事了?”
院子里早已围满了人,一个眼尖的婆子看到了徐璐,赶紧上前行了礼。
徐璐也不理会众人,来到正间堂屋里坐好,林夫人刘夫人犹豫片刻,其余夫人都以二人马首是瞻,纷纷跟进了屋子,或坐或站地陪在徐璐身边。但见着披头散发脸被抓得花花的梁氏,窃窃私语着。
院子里的人呼啦啦地进来,洪姨娘戚姨娘低眉顺目地走了进来,一前一后地跪在徐璐跟前,“少夫人,您可要替妾身作主呀,妾身根本就没有请过燕夫人。妾身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进来的。”
戚姨娘低头跪在一旁,不言不语,不过脸上并无惊慌神色,只是斜着眼看了洪氏一眼,唇角浮现一抹讥讽的冷笑。
徐璐瞟了她们一眼,“怎么回事儿?”
一个婆子跪在徐璐面前,“少夫人,您再不来,奴婢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这妇人,自称是提刑司副使夫人,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与洪姨娘认识,这回来到泉州,特地来看望洪姨娘。奴婢不疑有她,当真以为她是洪姨娘的亲戚。又见洪姨娘对这妇人客客气气,这便去了疑心。可奴婢后来发觉,他们居然躲进屋子里,屏退左右,还关了门,在屋子里叽叽咕咕的,奴婢想着先前洪姨娘屡出妖蛾子,生怕这回又要使什么坏心眼,就壮着胆子靠近门边听起了墙角。不承想,倒是听出了个惊天大yīn谋。”
那婆子口齿满是俐落,立马就吊起了众人的胃口。
旁边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一个是洪姨娘的,“少夫人,您可千万别听这婆子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儿。我与六奶奶只是说些体已话而已。”
燕夫人却怒骂连连,“你这死老婆子,做贼的喊捉贼。”
徐璐目光冷冷地瞟了过去,冷声道:“燕夫人不愧为公侯千金,规矩学得倒是好。来我家找姨娘,我这个主母倒是毫不知道。好像我凌家是燕夫人的后花园似的。”
林夫人皱起眉头,冷哼一声:“堂堂主母,居然与别家的小妾混处到一起,真真是丢人之极。”
夏荷与一个婆子使了记眼色,那婆子满头大汗地上前,跪倒在徐璐面前,“夫人恕罪,奴婢是门房上的管事,刚才奴婢仔细排查了所有守门的,除了二门里开过门,迎接林夫人刘夫人外,并没有别的客人的。夫人明鉴。”
徐璐似笑非笑:“凌家总共五道门,都没有瞧到燕夫人的身影,难不成燕夫人是从天上飞进来的?”
燕夫人涨红了脸。
那跪在地上的婆子期斯艾艾地道:“家中,家中五道门全都守得死紧,绝不会放不三不四的人进来。刚才奴婢听说燕夫人不经门房的同意就进入了家中,奴婢也是吓了好一身汗来。赶紧领着人四处搜罗,刚好在后花园的墙角边,发现了可疑之处。”
豆绿嘴快地道:“后花园?那不是狗dòng吗?”
一阵倒吸气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各种领人脸红耳赤的讽笑声。堂堂官夫人,正室主母,为了见别家的姨娘,钻然钻狗dòng,当真是闻所水闻呀。
刘夫人张大了嘴巴,因为她与梁氏总归是认识的,倒是不好说什么,但也被这消息给震惊了。倒是林夫人,毫不隐藏落井下石的嘴脸,不屑地道:“堂堂燕家六奶奶,提刑司副使的夫人,居然钻狗dòng去见别人家一个姨娘,哈哈,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是头一次听到。真真开了我的眼界。”
除了夫人们,一群得脸的丫环婆子也跟着笑了起来,纷纷讥笑着说:“这样的作为,还出自公侯之家?别笑掉大牙了。”
梁氏脸红似要滴血,恶狠狠地瞪着徐璐,恨不得生吃了她,她今天,今天的一切的一切,全是这贱人gān的好事,而她是上了这贼贱人的血当了。她梗着脖子道:“今日我是yīn沟里翻船,让你们算计了。哼,你们也别得意,总有一天,我铁定还回来。”
林夫人大笑,徐璐却没有笑,冷冷地盯着刚才说话的婆子,“你继续说。”
那婆子道:“因为里头的声音极低,奴婢竖着耳朵,也才听了个大概,好像是燕夫人要洪姨娘把药收好,说这chūn药很是厉害,一次只用一点点,贞洁烈女都可以变成chuáng上dàng妇,端得厉害无比。只要让男人沾一点点,保证让你醉仙yù死。可洪姨娘却说,这可使不得,要是让少夫人发现了,我还有命么?燕夫人说,放心,你是朝廷御赐的,她不敢动你的。燕夫人还说,朝廷再过不久就要召爷进京,到时候你也会一起回京,到那时,京中有朝阳公主在,在她替你作主,少夫人不敢拿洪姨娘怎样的。”
屋子里的议论声更大了,自然不会是好笑。梁氏再是力持镇定,这时候也不免有些慌乱了。
洪姨娘尖叫道:“你胡说,你胡说,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梁氏也冷笑道“好个颠倒黑白的,你们这是早就串通好了,引我上勾吧?”
那婆子又道:“少夫人,奴婢句句实言。因实在是气愤过了头,就推门而入,刚好看到放在桌上的那包药,便抢了过来。要告诉夫人,这燕夫人就来抓我,还对洪姨娘说,既然东窗事发,那就一不做二不休,要杀奴婢灭口。洪姨娘吓得跟什么似的,不敢动手。奴婢便大喊大叫,把外头的人引了进来,燕夫人yīn谋这才没能得逞。因燕夫人居心险毒,居然跑到凌家来害人,奴婢不敢大意,就让人把燕夫人拘了请示夫人。这燕夫人不肯配合,就那样与奴婢打了起来。后来洪姨娘又上前抓了燕夫人几把,大骂燕夫人是祸害。”
原本还要分辩喊冤的洪姨娘听到这话,忽然奇异地没再出声,反倒是燕夫人,气得哇哇大叫,大声斥责“你们事先串通好的,如今只等挖坑让我跳了。”
林夫人和刘夫人互望一眼,没有说话。其余夫人也是左看右看,她们也看出来了,梁氏是被徐璐挖好的坑给埋了,但并不防碍她们看戏,痛踩落水狗的心态,反正这梁氏也不是好东西。
徐璐也没有过多解释,只对那婆子道,“那药呢,拿来与我瞧瞧。”
那婆子从怀中拿了一包药呈上来,徐璐接过,冷笑:“好重的一包。燕夫人为了我家姨娘,果真是不惜血本了。”
燕夫人冷笑:“今日不察,落到你的陷阱里,我认栽便是。”
到了这种地步,这妇人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显然也是有所凭仗的。
但徐璐可不怕她,只要这燕夫人再敢登门,她就想好了万全的对策,铁定要她脱一层皮方可罢休。“捉贼捉双,如今赃物也拿到了,燕夫人,你还有何话可说?”徐璐问,“是去衙门里请刘大人定夺呢,还是我上书朝廷,如实相告。”
燕夫人脸色一变,心下有些发怵,她看了刘夫人一眼,仰头道:“好,咱们就去御前打官司吧。哼,分明就是你故意陷害我,我还怕了你?”
徐璐看都不看她,只对洪姨娘道:“洪氏,事qíng已到这般田地,你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老实jiāo代,争取宽大处理。二是送你进京,对朝廷如实相告。”
洪姨娘身子抖了抖,恨毒了徐璐,却又无可耐何。事qíng已到这般地步,她除了坦白从宽还能怎地。抗拒从严,她名义上是朝阳公主的人马,可一旦她合着外人对凌峰用媚药的丑事儿传进京中,为了避嫌,估计第一个要她死的就是朝阳公主本人了。
她太清楚这些天皇贵胄们翻脸不认人的无qíng了。
☆、第191章 痛打落水狗
明知今日的事儿有诸多蹊跷,可这时候,洪姨娘也只能被徐璐牵着鼻子走,当一枚血淋淋的棋子。
“少夫人恕罪,贱妾真的是无辜的呀。贱妾一直呆在屋子里好好的,燕夫人就跑来找过奴婢七八回了,”
燕夫人怒道:“你这贱婢,说慌也不打糙稿。”
洪姨娘也不看她,只低着头道:“奴婢也知道,燕夫人堂堂官夫人,怎么可能真因为认识贱妾就三番五次来与我这样的姨娘身份jiāo往的?她分明不安好心。一次次的来找我说了好些少夫人的坏话,还要我放开胆子去勾引世子爷。说只要怀上世子爷的子嗣,她有的是办法让少夫人不得不接受这个孩子。还教了我许多恶心少夫人的法子,可我都没胆子去做。因世子爷从来正眼都不瞧我一下,燕夫人就说,下回送我一些助兴的药,保证我心想事成。我当时也只认为她只是说笑的。因为少夫人已经经厌烦了她,哪会让她登门。可没想到,今日里,她居然从天而降,问她怎么进来的,也不肯说,看我看她满身的泥土,想必是从后花园的狗dòng里钻进来的吧。我再蠢,也知道,人家堂堂官夫人,居然为了我一个姨娘,把事qíng做到这等地步,我也觉得这事儿不寻常,所以不敢答应她。正在那时,钟妈妈及时闯了进来。”
洪氏是真的怕了,京城来的贵人已暗中给她通过消息,说凌峰即要被调入京城,到时候,她就可以随着一道进京了。那时候,天子脚下,上有朝阳公主给她就近撑腰,下有言官御史盯着,就不必再忌惮这徐氏。
哪想美梦还没做上三日,就让徐璐一巴掌拍了下来,板子还没落到身上,已让她痛不yù生,平白落了这么个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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