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ān洗,湿洗?”徐璐让这些名词勾起了兴趣,“什么叫gān洗,什么叫湿洗?”
“gān洗……就是夫人只管坐着,我就可以给您洗头。不需要弯腰,也不需要躺着。湿洗就是夫人躺着,我给您洗头。我的技术很好的,夫人若是不信,大可试试。”
徐璐还真的来了兴致,她的头发长,洗头确实费功夫,除了需得两个丫头服侍外,还得弯着腰,把头伸进盆子里,每回弄得腰和脖子老酸。如果坐着或躺着就能洗头的话,这梁氏倒可以留下。
于是徐璐当场让她给她洗头试试效果。当梁秋韵看到丫头们准备的木谨花
芝麻叶和澡豆时,搔了搔头说,“若是gān洗,需得揉出泡泡才成。这个应该搓不出泡泡吧?”
豆绿说:“这个揉不出泡泡来,不过能使头发变得乌黑柔软。这澡豆,可是用诸多gān花辩揉汁而成,用这个用来洗头,头发能久留香味,又能滋养头发。”
梁秋韵想了想说,“搓不起泡泡,就无法gān洗了,就只能湿洗了。”
当得知湿洗还得专门做一个六尺长三尺宽的洗头chuáng时,徐璐就兴致缺缺,毕竟,马上就要随凌峰一道进京了,这时候让工匠打造洗头chuáng,也来不及了。到时候再带回京城,也不现实。
梁秋韵见徐璐否定了自己,又赶紧说:“夫人就留下我吧,我除了洗头外,还能按摩的,真的,我还会足俗。”
“足浴,呵,兰香依香都是足浴好手呢。”看她抓耳搔腮的可怜模样,徐璐叹口气,“罢了,你就留下吧。不过必须得写下契书才成。”
“契书?什么契书?”梁秋韵先是一喜,然后神色茫然。
一旁的葛长青家的好心地给她解释,“契书就是姑娘自愿卖身进府,死契活契姑娘任选。”
“卖身契?”梁秋韵脸色一白,叫道:“我是人,又不是阿猫阿狗的,怎能卖身?”
徐璐脸色一沉,葛长青家的大声喝道:“姑娘慎言。我们凌家可不是一般人家,那可是堂堂的勋贵名门,外头想自愿卖身进来服侍主子的多的是,可不差姑娘一个。姑娘若觉得自个金贵,大可走人便是。我们也不勉qiáng。”
梁秋韵嘴巴张了张,看了看徐璐,赶紧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不卖身,只签用工合同,如何?放心,我gān活很勤快的,夫人一定能满意的。”
徐璐连话都懒得再讲了,葛长青家的又冷着脸道:“看来姑娘还没搞清楚状况。我们主子的规矩,就是但凡进入凌家服侍主子的,都必须签下身契。姑娘放心,我们主子可不是那种狠心的人家,只要尽心服侍,忠心主子,主子必会好好待咱们的。签下身契,也只是为了防止有些心怀二心之人。倒不是刻意针对姑娘。”
豆绿也跟着道:“姑娘放心,只要姑娘gān得好,让主子满意,主子必会给你一条好的出路的。”
梁秋满脸的纠结,脸色神色yīn晴不定。
徐璐彻底失去了信心,淡淡地道:“姑娘是有大志向的人,即然姑娘不愿卖身,那我就不勉qiáng了。我与姑娘非亲非故,姑娘再留在我这也不妥当,还请姑娘自便罢。”这便是下逐客令了。
眼前这女子,不愿作下九流jì子,也不愿卖身做奴才,倒也是个有志气的。但她却佩服不起来,因为站在徐璐的立场,她尽管同qíng她,但也不想因为一时心软就破坏自己的规矩。连自己最信任的豆绿的卖身契都还捏在手里头,没道理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就可以例外。这对其他忠于自己的下人可不公平。再来,让一个没有身契的人替自己做事,她也不放心。
她并没有高尚到依德束人的地步,还是用最简单牢靠的把别人的身家xing命捏在手里更来得简洁无窜。
梁秋韵脸色微变,她泪眼汪汪地望着徐璐,“夫人,您能在那群凶神恶煞的人手中救下我,想来是个匡扶正义的。为何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呢?”
怒气直上头顶,徐璐顺了几遍心思,这才勉qiáng压下bào怒的面容,她盯了她一会儿,这才淡淡地道:“敢qíng我救你还是错了。罢了罢了,葛长青家的,你送梁姑娘出府吧,就纯当我没做过好事。”
实在是太气人了,做好事没被说一句好已够让她闹心了,居然还被要求必须好人做到底,否则就是不好人,这是什么道理?
哼哼,她这人天生就是受不得激的,既然你认定我不是真善人,那我就当个真小人吧。
☆、第208章 翻脸不认人
屋子里的人全都惊呆了,纷纷对梁秋韵怒目而视,葛长青家的更是厉声斥道:“好个忘恩负义的,敢qíng我家夫人好心救你一场还是错了?你说你无家可归要做丫头,我们夫人也同意了,你倒理所当然了,居然还得寸进尺要这要那,你把我们夫人当什么了?做好事不求回报的滥好人?呸,什么东西,救一条狗都比你有qíng人义。”
徐璐看了葛长青家的一眼,没想到,这人做事勤快,办事慡利,骂起人来也厉害,还真合她的脾胃。
屋子里的丫头纷纷对梁秋韵怒目而视,梁秋韵杏目含泪,连忙摆摆手说:“不不不,夫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那种意思。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不签卖身契,只以帮工的形式留在府里?夫人放心,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只要夫人留下我,给我一口饭吃,让我有栖身之处,我就一辈子感激夫人了。”
葛长青抓住她的语病,“那若是夫人非得要你签下卖身契,你就不必感激我家夫人了?”
梁秋韵连忙摇头,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又见丫头们嘲讽不屑的目光,以及徐璐冷淡的面孔,不由急得满身冒汗。怎么又说错话了?
正在这时候,门外响来一个惊呼声,“爷回来了。”
一身雨过天青绣暗纹长袍头戴镶红宝石嵌玉冠的凌峰大步从外头进来,屋子里气氛陡时一变,众人赶紧敛身行礼,徐璐也从坐位上起身,迎了上去。
“gān什么呢,这么热闹。”
凌峰隔着个几子在徐璐旁边撩袍坐了下来,藏青色绣姜huáng飞蟒的箭袖衬得他一双手臂修长有力,黑色的裤腿松松垮垮地包裹在黑羊皮靴筒里,整个人庸懒而迷人,像一头懒洋洋的狮子,优雅迷人。
徐璐理着金线刻丝的袖口,缓缓道:“这位就是昨晚被我救下的梁姑娘,梁姑娘无家可归,想留在我家中做丫头。”
凌峰目光散漫地打量了梁秋韵一眼,修长的剑眉皱了皱,“年纪都这么大了,也并不适合做丫头。”他喝了口茶,再打量了梁秋韵,“有何特长?”
梁秋韵自凌峰进得门来,就一直处于呆愣状态,这样的人凌峰也见得多了,丝毫不以为奇,问了两遍,仍不见她有反应,便对徐璐道:“她不适合做丫头,还是送走吧。”
徐璐温文笑了起来,“我也是这么认为呢,可梁姑娘却说她本事可大着,非要留下来,否则……”
梁秋韵总算回过神来,赶紧对凌峰说:“这位公子,我……我什么都会的,洗衣做饭,端茶倒水,我还能识文断字,算账也成的,求求公子,就行行好,留我下来吧,我一定好生服侍公子和夫人的。”
葛长青家的皱眉斥道:“我说梁姑娘,主子话还没说完,你就cha嘴。就算我们主子发慈悲留下你,就依你这规矩,怕也得仔细调教半年才成。”
梁秋韵目瞪口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最后又急忙忙地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请夫人原谅。我是真想留下来的,请公子夫人发发慈悲吧,若有不是之处,还请指出,我一定改,一定改。”
凌峰眉毛挑了挑,不可置否,“这么的没规矩,就算要留下来,也得再经过调教才成。再则,年纪也大了……”
梁秋韵又飞快地说:“我才十九岁,哪儿大了,在我们那儿,女子三十才成亲的也……”
“梁姑娘。”葛长青家的面色黑青黑青的,她瞪着梁秋韵,“主子说什么,你受着就是,怎可辩驳?这便是狡辩,按府里的规矩,是要打嘴巴的。”
梁秋韵倒吸口气,惊惶地望着凌峰,又看了徐璐一眼,说:“公子夫人一看就是慈悲的,怎可这般狠毒?”
这下子,连凌峰都黑下脸了,他横了徐璐一眼,大意是:“这便是你做好事的代价。”
徐璐讪讪的,也是乱不慡一把的,她对葛长青家的道:“送这位梁姑娘去官府吧。”然后对花容失色的梁秋韵道,“你放心,我们虽不是那狠毒之人,但也是极讲规矩的,还是送你去官府吧,也算成全了我的好人之名。”最后一句话说得嘲讽。
梁秋韵赶紧摇头,“官府可不是我这等人能进的,夫人还是留下我吧,我一定听话,一定守规矩,绝不给夫人添乱的。”
凌峰侧头对徐璐道,“肚子有些饿了,去厨房弄些什么吃的来。”徐璐淡笑道:“离午饭还早着呢,大概这时候厨房也才刚升了火,恐怕还等得再等一会儿。今儿厨房刚好做了千层苏,那是我从书上看来的,也不知味道如何,爷就先尝尝吧。”
“也罢,就尝尝。”凌峰话音刚落,已有丫头出去下达主子的吩咐了。那梁秋韵似是下定了决心般,对凌峰徐璐道:“公子,夫人,就留下我吧,我,我同意签卖身契。”
凌峰毫无反应,徐璐神色淡淡,梁秋韵没了法子,最终跪了下来,磕着头,“就请公子夫人可怜可怜我吧,我不要去官府。”
官府是有安置无家可归的老百姓的义务,但对于梁秋韵这样的弱女子来说,让官府安排未来,无疑是下下策,还不如咬牙卖身给眼前这对年轻俊美的夫妇。
这对夫妇虽无qíng淡漠了些,但比起沦落娼馆的悲惨下场又要好上太多了。
梁秋韵也在赌,赌自己运气不会那么背,她回回都要落入深渊时,但总会柳暗花明,想必老天也还是颇眷顾她的。
凌峰盯着她,淡淡地道:“再过个把月我们就要起程回京,依你这般,可不是侍候人的料,还是送你去官府吧。”
梁秋韵愕然地望着凌峰,哭道:“公子就留下我吧,我必定好生学贵府的规矩。我能识文断字,还能算术,我还会洗头足浴,洗衣做饭也是拿手的,公子我保证,留下我对您真的没坏处的。”她顺了口气,又赶紧补了句,“我还会英……我会西洋语,公子若与洋人打jiāo道,我可以充当翻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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