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香盈将信将疑,“既然如此,可那新任督抚为何要把章朝阳放回来?姓章的可是口口声声说章家与朱家是姻亲呢。”
“若真是姻亲,早在当初被朱清河收拾的时候,就该亮出来,而不是等到现在。我想,姻亲或许是真,但并非近亲。”这阵子凌家与朱家虽没再往来,但今日我送你两斤茶,明日他送我坛子酒,关系还是处得满近的,徐璐并不担心朱家会为了一个章家而得罪凌峰,于是温言安抚道:“我派人去探个究竟吧。表姐也莫心慌,你和章朝阳可是在官府走了义绝程序的,他若是敢欺上门来,你大可报官。本地知府刘向东也不是吃素的。”
龙香盈脸色稍微好转,但依然忧心忡忡,“刘向东虽然是本地父母官,可再大也大不过朱家呀。”
徐璐淡道:“官再大,也要大个理字。”朱家是后妃一族,以前就是江南有名的望族世家,到后来的勋贵,再到如今的封疆大吏,一般官员确实畏之如虎,也不能怪龙香盈满面忧心。
龙香盈走后,徐璐就赶紧派人去打听章家与朱家的事儿,消息还未反馈回来,朱家就下了贴子来,邀凌峰徐璐夫妇明日过府一叙。
“老爷在泉州人生地不熟,多亏了姐夫鼎力相帮,这才使得老爷能在短时日内在泉州打开新局面。明日我家老爷即将举行一场席筵,泉州城大小官员全都受邀。原本夫人还要亲自前来邀请表姐,耐何夫人锁事缠身,所只好差我前来,还望表姐拔冗光顾。”华瑛,如今的朱家五奶奶对徐璐如是说。
而华瑛嘴里的夫人,则是朱开明之妻,华瑛的婆母。
徐璐听得一愣,“你婆婆也来了?怎的那日没有见到?”她明明听凌峰说过,朱开明赴任福建,并未带朱夫人一同前往的,却带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妾跟随。朱夫人则在京城侍奉朱老夫人。
华瑛没好气地道:“才到没几天呢。”她看了徐璐一眼,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婆母的事儿告诉徐璐,但徐璐已埋怨道:“既然早就来了,那为何表妹不早早通知我呢,我好去拜访呀。”官场上的礼节是非常讲究的,朱夫人与徐璐虽然相差了两个品秩,却是长辈身份,确实得去拜访的。
华瑛愣了下,说:“表姐与她又不熟,你去拜访她做什么?”
徐璐板下脸来:“表妹这话可就错了,不说朱家与凌家自来就jiāo好,单说朱夫人的身份和品秩,我就该去拜访的。更何况,因表妹的缘故,朱家凌家又是姻亲,更该走动才是。”
华讪嘴巴张了张,忽然拍了额头,讪讪地说:“哎,表姐勿怪,我,我确实没有想到这些。”
徐璐见状,这才明白过来,并非华瑛不让她去拜见她婆母,而是这丫头压根就没有想过官场上的人qíng往来。
徐璐顺了口气,说:“你我表姐妹一场,有些话,虽然不好听,但我仍要说你两句。官场上的礼节来往,万万不可疏漏。否则,轻则落得埋怨,重则让人以为你傲慢,故意轻怠人家。我虽与你婆母没见过面,但大家已成为姻亲,又都是京城来的,自该走动才是。就算不亲自登门拜访,也要差人问侯两句,以表心意,哪有不认识人家就不理会的道理。”
华瑛低下头来,讷讷道:“今日听表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她捏着帕子,有些扭捏,又有些难为qíng,“表姐虽只比我大一岁,人qíng世故却比我老练多了。那日也多亏了表姐,若非表姐提醒我,我到现在还是只井底之蛙。以为嫁进高门就可以睥睨一切,现在才知道,那时候的我,是多么的可笑。”
徐璐略有意外,究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这丫头真的忽然想通了。“姐妹间,还客气什么,我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只要表妹不嫌我话多就好。”
华瑛赶紧说:“哪会呢,表姐再是明事理不过了,你表妹夫也时常让我多亲近表姐,保证没坏处。”
徐璐故意嗔道:“也还多亏了表妹夫,若非如此,你还不会来认我这个表姐罢?”
华瑛赶紧摆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感而发,论人qíng世故,你妹夫比我明白多了。以前我是真真的不懂事,做了好些幼稚的事,也亏得表姐不与我计较。”
“自家姐妹,还客气什么。对了,你婆母明日宴客,你怎的还有空到我这儿来?”
华瑛脸色滞了下,她迟凝了会,这才闷声闷气地道:“我倒也想帮忙的,可夫人可能gān了,哪有我cha手的份。”
徐璐略皱了眉头,说:“既如此,那你就更该跟在一旁好生学习才是,将来轮到表妹自己当家作主了,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华瑛修剪jīng致的眉毛高高扬起,似有不屑之意,不过最后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低地表示,“我知道了。”
徐璐估摸着,华瑛与她的婆母应该不合拍,但她才与华瑛“合好如初”,她的私事儿自己也不好过问,以免落了个“幸灾乐祸”的名声。
姐妹俩又说了会子无关痛痒的话,徐璐这才把话题转到章家身上。“我一个表姐,娘家与表妹还是同一个地方的,姓龙,表妹应该有印像吧?”
华瑛点头,“我知道,龙家二小姐嘛,今年开年,就与莆田的章朝阳义绝了,带了两个女儿自立门户,在福州可是传得人尽皆知呢。”
徐璐说:“章家qiáng行霸占我表姐的嫁妆,那章朝阳又行宠妾灭妻之事,被莆田知县朱清河抓了个正着,大怒之下,撸了章朝阳的功名,打了板子发配岭南,原本徒十年。可我表姐昨日却来与我说,章朝阳走了朱家的门路,早早就回了莆田。听闻章家与朱家还是姻亲,表妹嫁到朱家也有些时日了,可知道朱家是否真有章家这门亲戚?”
“章家?”华瑛茫然,“没听说过朱家在福建还有这么一门姻亲呀。”
“那章朝阳被放了回来,四处打着朱家的招牌,听说在当地可威风了。还曾扬言要让朱清河丢官罢职,以报打板子发配之仇。若与朱家没关系,他也没那个胆子了。”
华瑛脸色豁然一变,“还有这等事?”
徐璐点点头,“若非如此,我那表姐也不会如惊弓之鸟,天天找我寻安慰了。”
华瑛说:“这事儿我还真不知qíng,这样吧,我现在就回去问问你妹夫章家的俱体qíng况。”
华瑛临走前,忽然又对徐璐说,“明日表姐可得早些来,我在家等你。”
徐璐点头,“那是自然。”
华瑛顿了下,又低声道:“我那个婆母,明年才满三十二岁。”
徐璐愣了下,很快就明白过来,以朱开明和朱家兄弟的年纪,朱夫人应该只是朱开明的继室罢,难怪华瑛对这个婆母不怎么恭敬。
朱家身为新任一省长官,来到泉州也有半个多月,这回宴请泉州城的大小官员,自然是正式向大家宣布福建即将步入朱开明时代。
身为前任的凌峰,对于这样的席筵,是可去可不去的,但因凌峰与朱家jiāoqíng友好,又是姻亲,自是该前去捧场。对朱开明,对凌峰来说,那是共赢的局面。
“朱夫人是继室,膝下只有一女,今年十四岁,并未带过来,而是留在京里。这就奇怪了,她既然随朱伯爷来福建,为何不把闺女也一道带来呢?”女孩子不比男儿身,十四岁的年纪,就该找婆家了。就算已说好了亲事,当娘的也得早早给女儿准备嫁妆事宜,而不是丢下女儿随丈夫赴任。
凌峰淡道:“我听人说,朱夫人是个大美人儿,她闺女酷似她,想必是留着有大造化的,哪瞧得起地方上的青年才俊?”
徐璐已习惯了凌峰说一半留一半的说话方式,举一反三地道:“朱贵妃已是贵妃尊位,不过总会有色衰爱驰的那一日,朱家早些未雨绸缪也好。”
凌峰满意地看了她一眼,“你说得对,朱夫人就是这个意。”
从凌峰嘴里得知,朱开明这位继室夫人,娘家姓李,李氏不止生得美,人家家世也是很不错的,祖父还曾做过阁老,只是时日不长,从礼部尚书入阁,只做了半年阁老,就因病去世。先帝仍然给了几分薄面,恩荫其子,也就是朱夫人的大伯,如今是三品礼部侍郎。朱夫人的父亲却只是顺天府主薄,小小的五品官儿,虽然小有实权,但在高官云集的京城,落进水里都没一丝声响儿。
但不管如何,朱夫人确实是官宦世家千金,以嫡女身份嫁给朱开明,虽算不得高攀。但也证明,李家的外qiáng中gān。
“李家靠与朱家联姻,半只脚挤进了京城的三等贵族圈子里。朱家也得到了实处,那就是朱夫人生了个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朱丽娟,以朱丽娟的美貌,用来联姻,倒也可攻可守,也算是各有助益吧。”
徐璐点点头,嘲笑着说:“你们这些权贵人物,为了光耀门楣,连自己的婚姻都要算计。”虽然联姻能够迅速壮大自己,但连枕边人都要靠算计,人生又何来的乐趣可言?
凌峰看她一眼,笑道:“你没有尝过权利的滋味,那可真是识味知髓,只要尝过了其中滋味,很少有人能够坦然处之。”
“那你呢,是否也是如此。”
凌峰耸耸肩,语气淡然,“就好比你们女人不可一日无钱,我们男人也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是同个道理。”
徐璐点头,“那也是。”她忽然又苦恼起来,“朱家娶朱夫人,是因为需要有个贤内助帮着打理内宅。李家嫁女,也是为了搭上朱家,迈入贵族圈子里。朱家以伯爵之尊,娶表妹为儿媳妇,也是冲着华家在福建商圈的本事。朱家还只是伯爵之尊,偿且要进行联姻。爷堂堂侯府世子,怎么就不学学人家呢?”
因为走得早,朱府离凌府也不算远,马车大半个时辰便可抵达,所以马儿跑得并不快,一直以轻缓的小跑步跑着。凌峰四仰八叉地斜躺在柔软的褥子上,双手枕头后脑勺,斜她一眼,“让你这么一说,我确实亏了。”
徐璐目露凶光作势捶他,不过其力量也只能捶死一只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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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多写些呀,耐何水平有限,肚子里就这么点笔墨,实在写不快呀。
☆、第222章 牛,果真牛!
放心,我不会让你亏本的,我会对你好的。”
男人表qíng怀疑,徐璐大怒,掐他一把,低吼道:“别不知足了,娶了我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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