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徐璐这般仁义,越发让他们悔恨呀,富贵泼天的凌府,与只是生意人家的表姨奶奶家,任谁都知道该如何决择。偏偏他们各自的婆娘吃了熊心豹子胆,把少夫人开罪了。只能从泼天富贵的豪门宿族里被赶到无根基无底蕴的普通生意人家,天差地别的待遇,怎不叫人肝肠寸断?
前头,凌峰还在训人,后来还一连发落了几个平日里冒头却又构不着处罚的管事,一个个全被拉下去打了板子并被发配出后院。
二门外棒子打在ròu身上的声响,混杂着一群奴才的求饶,也在这个时候,让徐璐见识到凌峰真正bào戾的一面。
说实话,还挺吓人的。
也不见他面上有多么的杀气腾腾,可处罚起人来,却是凌厉无比,偏又有理有据,站得住脚,让奴才们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乖乖地挨打挨罚。被打被罚的奴才,反而还只能后悔不已地暗自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尽管凌峰杀神屠夫的称号由来已久,可这还是徐璐第一次见识到凌峰狠辣的一面。平日里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凌峰,温文尔雅,虽说话不多,神色却总是带笑的。就算先前与自己冷战,也只是话少,不大理会自己而已。哪像今日像这般,也不见他如何动怒,却依然让人胆寒不已。
包括自己。
这便是人们常说的,威仪天生吧。
待凌峰在前院的处罚渐轻,徐璐这才才敢出来,柔声相劝道:“这也是妾身的错,是我无能,没能管好奴才。让爷cao心了。爷素日忙着公务,回家了还要替我收拾烂摊子,说起来,也是妾身的不是。爷且息怒,如今我已经知道了,今后自然好生教他们规矩。”
一些被误解下人赶紧磕头道:“奴才们知错了,请世子爷,少夫人开恩。”
徐璐看着凌峰:“爷已经教训过了,就罢了吧。”
凌峰却不肯就此罢休:“也不能一味宽厚,有些奴才本就刁钻可恶,不好生敲打敲打,迟早会爬到你头上。”
底下的奴才磕得膝盖都痛了,却不敢移动分毫,只能继续磕头求饶。
等他把气发完后,这才让管事们都下去,各自归位。下回再有犯到手上的,绝不轻饶。然后这才与徐璐往里走去。
院子里总算清净了,徐璐这才松了口气,见凌峰脸色依然不好看,便道:“爷不是要去军中升帐么?这个时候可还来得及?”
凌峰说,“不急。倒是你……”然后又是一副俗yù言又止的。
徐璐低头,闷声道:“我可是听说,爷这阵子正四处找一个叫宋观涛的人?”
凌峰脸色顿时好看了起来,尽管知道自己摆了个天大的乌龙,可一向骄傲惯了的他,如何能对妻子说,是他误会了她,没问清楚就小心眼地与她置气?
尽管知道是自己的错,可他心头也是有怨气的,如果不是她误导自己……可看她气xing如此大,紧张的反而是自己了。
“我承认,是我……小题大做了。可是你当时的qíng况,能让我不误会吗?”男人语气怨怼。
徐璐愣了下,怎么着,明明断章取义的是他,他不好好与自己说,就怀疑这怀疑那的,他不好生检导自己,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不过仔细一想,也觉得他误会的有道,当时的qíng况,确实容易误会。于是她又闷闷地解释道,“我真的只是心血来cháo才练习书法的。”
“可你却接连写了几张宋观涛宋观涛,让我发现后,还遮遮掩掩的,能让我不怀疑么?”
徐璐睁大眼,“你怎么这么钻牛角尖?字贴上有个观涛二字,恰巧那阵子我又正在看《宋氏镖局》的读本,一时xing起,就把宋观涛三个字描摩了出来。”
凌峰随口就道:“是呀,当时我虽然有些怀疑,正要问你写的是谁,你偏不回答,还遮遮掩掩的,能不让我不误会吗?”
徐璐无语至极,过了一会儿才叫道,“那是因为那几个真的写的太丑了,怕你笑话,所以这才藏起来嘛。”自己的字写得丑,当然不好意思让人瞧到呀,她也有自尊心好不好?
当然,大家把话说开了,这事儿其实也没什么的。所以她很快就明白了症结所在,“难不成,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误会我,误会我……”这后头的话,她不说,自然也就明白了。忍不住火冒三丈地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污点就是被文继轩退婚。除此之外,我也算是对得住你了。你居然,居然怀疑我,你……”很想痛骂他一通的,不过瞧着刚才他那冲满戾气的一面,满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不理你了,哼。”然后飞快地奔回屋子里。
凌峰愣在当场,仔细想了当时的qíng景,也确实是自己小题大做,断章取义了。又飞快地追了上去,这时候的徐璐已进放内室,把门都关了,不过并未上锁,心头一松,推门而入,只见她正坐在chuáng上,看到自己,又重重哼了一声,把头别过去。
如果这时候,他说她很可爱,很想把她扑倒,估计这丫头还会更加生气吧。
凌峰理了理心绪,上前揽着她的肩,“如果我只是因这个就生你的气,那未免也太小气了。”
原本打定主意不理他的徐璐不得不转头,迷惑道:“怎么,我还有别的十恶不赦的事么?”
凌峰苦笑,“你可还记得我过生日那晚,你喝醉了酒么?”
徐璐点头,先前他无缘无故地冷落自己,给自己冷脸瞧,她也曾怀疑是不是酒醉后,自己说了什么过份的话。可因为事后她一直想不起来,只能一直埋在心底。
凌峰再度苦笑,“那晚你可是说你这辈子最爱的人并非是我。是一个叫宋观涛的人,还说他英俊潇酒,武艺高qiáng,侠义心肠,对女人还温柔贴心,他是你最理想的丈夫人选……”
“你胡说,乱讲!”徐璐尖叫斥道。
“不止如此,你还说,若非已嫁给了我,你必定釜嫁给他。然后还不停地捶我,说要不是已嫁给了我,你铁定嫁给他。”
“……那个,也不能怪我,谁叫作者把这个主角塑造得这么好?”徐璐哭笑不得,却也无可耐何。
“只是酒后乱xing嘛,酒后的话,你也当真?”
“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
“这话是谁说的,我一定要抽他两巴掌。”徐璐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别人是酒后吐真言,她却是酒后胡chuī大气,这下子可好,把自己装进去了。
“当时我也不愿相信的,可你当时把他夸得上天入地,把我贬得一文不值……”
“反话,只是反话啦,这你也相信?”徐璐赶紧说,“平日里我对爷如何,爷就感觉不出来?”此时此刻,她多少也理解了他的心qíng了。她酒后“吐真言”,隔了没两天,她又写上那个让人误会的姓名来,又死要面子地遮遮掩掩,难怪凌峰要误会了。想到这阵子因为这个原因而受到的无妄之灾,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说来说去,还是爷不够相信我。若是你信任我,当场问了出来,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了。”反正,错的绝对是他,不可能是自己。她是那么的贤惠,那么的迁就他,那么的以他为尊。
凌峰哭笑不得,“我承认是我的错,难道你就没有丁点错?”
“我当然……没有。”徐璐摇了摇头,“就算是有,也让你在后头的表现抵消了。”
“不就是冷了你两天么?有必要生气到现在?”
他一副“你小心眼爱记仇”的模样,可让徐璐生气了,只是才刚要与他理论一番,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又如泄了气的皮球,颓然道:“是呀,只是小小的冷落我两天而已。”
他前后冷落自己,足足有八天时间。
可就是这么八天时间,却让她总算明白何谓度日如年。
他肯定不知道,那八天里,她是如何过的。他的冷漠和无视,不但让她见识到,她的一切风光荣宠,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一旦有个风chuī糙动,她就会被打回原形。
也就在那时候,她才明白,她这个凌少夫人角色,完完全全是依附他过活。
……
------题外话------
这件乌龙事件,我可是切身体会过呢,所以才写到小说里。
以前高中时期,我迷上了书法,然后日也练,夜也练,在寝室里也练,写着写着,就把我同村的男孩子的姓名全写在上头了。其中,一个名字写了无数遍。因为真的不好写,不免多写了几回,然后,被室友看到了。之后,整整一个学期,有关我暗恋一个叫某某的事儿传得到处都是。当时年纪还小,社会风气还没到今天这般开放,又是面皮薄的时候,那个气呀,有嘴无处说。至今想来,
现在的我,可是面不改色地对隔壁大妈说,“走,今天去看帅哥”,“刚才去与帅哥约会了”,“我不想要我男人了,你们有好点的男人,帅一点的,给我介绍一个呀”。
☆、第225章 秋韵
“少夫人,进京的人不能再减了,不然路上可就没人手服侍了。”刘胜家的拿着下人名册,对徐璐亲声道。
徐璐正在库房门外,看着婆子家丁们,把大宗贵重物件抬上马车,并吩咐豆绿等人全登记在册,以免下人贪墨。
刘胜好家的一身石青色的长衫,外罩深蓝色斜襟缠枝比甲,稳重而jīng神。
徐璐看着名册上再一次被划去的名单,淡淡地道:“无妨的,走水路进京,也就一两天而已。忍忍便去过了。”
刘胜好家的不再说什么,又对徐璐道:“那秋韵……”
徐璐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连你也要替她求qíng?”
刘胜好家的不好意思地道:“也不是奴婢替她求qíng,而是奴婢觉得,这秋韵虽然不怎么规矩,说话也没个章程,还特别爱现,不过这人颇有些本事。少夫人就暂且留着吧,说不定将来有大用处呢。”
“上回文妈妈就与我说过,这秋韵会洗头洗脸,是否真是如此?”
刘胜好家的赶紧说:“是,奴婢也试过她,确实有些本事。洗头还真舒服。虽然不怎么会gān活,却有些小聪明小见识呢。她嫌跪在地上抹地麻烦,就自己发明了叫什么拖把的。就是把不用的烂布巾绑到棍子上,把拖把打湿,一手持棍,就不必再跪在地上抹了。这法子倒也省不少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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