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赶紧拉扯着被子,“不要,好冷的。”京城的天气比她想像的还要冷。而自己的受冻能力,也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差劲许多。
“烧了地炕,应该不冷了吧。”
“不冷了,所以今晚就睡在这儿了。”
徐璐微微璐出头颅,黑发黑眸的,烛火下,越发娇憨纯美。凌峰忍不住蹲下身来,在她胖胖的脸颊上印上一吻。忽然发现枕头边还放着一本书,于是取过来一瞧,顿时失笑,“这书你看得下去?”莱
徐璐莞尔一笑,“还成,挺不错的。”上头写的全是女子的德行妇工,却悖于原来的女戒教条,新奇而胆大,没有所谓的女必卑于夫之类的训戒,反而是“女子当自立自qiáng自尊自爱”,她越看越有趣,觉得这个婆母也是个妙人。
“有chuáng不睡,成何体统?”凌峰坐到炕上,已有丫头进来服侍他梳洗。
“爷,您总算回来了,可让奴婢好等。”身穿绯红色束腰比甲的丫鬟画眉,幽怨撒娇的语气,让徐璐再一次叹口气,这男人长得俊,也非好事呀。
凌峰淡淡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爷比以前清减了不少,福建那种穷山恶水之地,可让您受苦了。”
她替凌峰净了后,又舀了帕子,仔细打量凌峰的脸,心疼地道:“那边的奴才是如何服侍爷的,爷都瘦了一圈了。”
徐璐见这丫头看自己的目光似有不善,脸上毫无半分恭敬之心。不由叹气,刘夫人果然没有说错,权贵家的媳妇,确实不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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蔫坏儿就是小腹黑的意思。
☆、第232章 朝阳公主
徐璐起身,“把衣服拿来替我穿上。”
画眉看着徐璐,却没有动作,才从外头进来的夏荷赶紧把放在衣架上的衣物给徐璐穿上。
凌峰说:“都要就寝了,还穿衣服做什么?”
“当然是服侍爷呀。”徐璐穿好厚实的褙子,虽然仍觉得冷,也还在忍受中,她亲自接过凌峰递过来的毛巾,递给画眉,“再舀一把来。”
画眉接过,重新舀了毛巾,徐璐正要接过,哪知画眉却把手缩了回去,“少夫人您歇着吧,让奴婢来服侍爷就是了。”然后又亲自把毛巾递给凌峰。
她被赤luǒluǒ地无视了。
徐璐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凌峰一眼,吩咐夏荷,“水都凉了,再去打盆热水来,要烫些的。”
凌峰洗了二回脸,对画眉道:“好了你下去吧。”
画眉说:“奴婢还要侍侯爷洗脚呢。”
“有少夫人就足够了,下去吧。”
画眉看了徐璐一眼,娇滴滴的模样,一回来就缩在炕上,刚才若非她面露不满,说不定连炕都不下呢。这样的少夫人要来何用?一点都没有侍候男人的自觉xing,刚才还对自己熙指气使,不满的话就那样脱口而出。
“那怎么成,少夫人哪有奴婢服侍的好?”
夏荷脸色顿时就变了,冷笑道:“姐姐的意思是,少夫人不如你了?”
画眉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下去。”凌峰声音冷淡,但画眉背脊却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她委屈而恐惶地看着凌峰,声音楚楚可怜。
“爷……”
凌峰看都不看她,只对徐璐道:“你先去歇着吧,我一会儿就进来。”
“也好,那我就先去睡了。”徐璐进入里屋,大概屋子里的暖墙已被烧了起来,整间屋子很是暖和。虽说外头冷得要命,但屋子里还是温暖如chūn,倒也不错。
夏荷本是北方人,早已习惯了北方的屋舍格局,倒是豆绿四处看看,那儿摸摸,“这屋子里挺暖和的,这是怎么弄出来的?太神奇了。”
“这四周的墙壁,有三面是夹墙,中间是空的,有人在外头墙角下烧火,屋子里自然就暖和了。”
“啊,还有人在外头烧火?”豆绿惊叫。
夏荷解释说:“那是,三个人轮流守在墙角下,一直不停地烧,方能让室内温暖如chūn。”
“光咱们这间屋子就要三个人轮流烧火,那别的地方呢?”
“别的地方同样如此呀。”夏荷一边说,一边去整理chuáng铺,徐璐虽然也有好奇心,但也一直克制着。
徐璐以前也曾听容嬷嬷说过,“北方地区,一旦到了冬天都是烧炕的。大富人家却很少烧炕,而是烧暖墙或是用炉子,同样温暖,但不管是烧炉火还是烧暖墙代价却是不菲,一般人家可用不起的。”
豆绿借着给徐璐脱衣服的空隙,小声地对徐璐道:“打听出来了,那个画眉,在屋子里服侍爷有六个年头,今年都二十二岁了。原来世子爷屋子里有六个大丫鬟,到了年纪后都放出去配人了。唯独画眉和描chūn还留在屋子里。”
能够服侍在爷们身边的大丫鬟,当然是特殊的存在,大家心照不宣。不止待遇好,近水楼台之下,极有可能被家中长辈抬为姨娘,能成为姨娘,是丫鬟最好的出路。但这样一来,就有可能受到新进门的主母的忌惮,成为被打压的对象。稍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但优点却是,运气好,肚皮争气,一举得男,若儿子又出息,自然是水涨船高,但这其中也是拌随着巨大风险。
不过高风险却有高回报,好些有姿色的丫鬟都宁愿走这条路来搏往后的荣华。
其次就是放出去配人,嫁给府中有权势的管事或小厮,成为媳妇子们,继续在内院当差,揽些有点油水又有些权利的肥差,只要不糊涂,一心忠于主子,自然是吃穿不愁,也是条不错的出路。劣势便是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同们是奴才,没有多少自主权。
但总得来说,不想当姨娘的丫鬟都不是好丫鬟,尤其又有姿色的丫鬟,哪个不想去搏一下。
这也是人之常qíng。
“那个画眉看起来很是傲气呢,她是家生子,老子娘都是府里的管事。她老子是总揽外院采买的,她娘在回事处当差。她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她姐姐以前也曾服侍在世子爷身边,不过先杨氏进门后不久,就把她配人了。她两个哥哥,叫什么名字我忘了打听,听说都是外头的小厮。”
总而言之,这画眉在凌家下人圈中,还是颇有靠山势力的。比起她这个孤军奋战的少夫人来说,她的优势非常明显。
“如今世子爷屋子里只剩下两个大丫鬟,一个是画眉,另一个是描chūn。不过也只是丫鬟而已。爷还有两个通房,一个叫芝兰,另一个叫翘楚。不过却不在这儿,而是放在外书房,给世子爷总揽外书房的差事。”
果然凌峰还有通房。
过了没一会儿,凌峰进来了,在她身边躺下,她主动偎了过去。任由夏荷豆绿把chuáng帘放下,并chuī熄蜡烛,等屋子里恢复清静后,徐璐才说:“天气这么冷,要不要变回去?”
“不用,屋子里暖和。”
“可是外头好冷好冷。”刚才从正院一路回到华馨院,虽然有厚厚的披风挡着,可也把她冷得够惨。
“以后习惯了就好。”凌峰说,“爹娘对你很是满意,还一再嘱咐我不可欺负你。”
徐璐嘿嘿一笑,“真的吗?我就知道,我这人一向是人见人爱的。”
凌峰放声大笑,“是,人见人爱的夫人,赶紧睡吧。咱们明儿还要进宫面圣呢。”
说起进宫面圣,凌峰在福建任上gān得非常漂亮,妇凭夫荣,想必皇后不会为难自己。
明天就能见到母仪天下的皇后,徐璐虽紧张,却也期待着。
“那我明日还要向婆母请安吗?”
“不用,咱们直接进宫。”
有了男人这句话,徐璐总算安心了。
第二日,徐璐着按品大妆,一品诰命夫人饰青缎翟衣霞帔,戴七尾珠钗的冠帽,因她脸盘生得滚圆,又带着稚气的娇憨,让本就偏老气的一品诰命服饰居然让她穿出了别样的矜贵雍容。
凌峰身穿红色绣蟠螭团领锦袍,脖子处滚了厚厚一圈黑色皮毛,腰缠蟠玉带,头戴黑色暖帽,再披了玄黑色滚貂绒大氅,平添数分凌厉威武,即阳刚,又英俊。
“爷这身衣服真的好好看。”徐璐看着双眼冒光,忍下忽然冒出来的邪恶想法,若非有丫头在,真恨不得扑上去。
凌峰也打量徐璐今日的正式着装,笑道:“你也不错,看起来还真像贵妇了。”
徐璐的诰命服饰也只是单衣设计,并不保暖,所以在肩上又披了件厚实的暗红底滚边貂毛的连帽披氅,并在肩膀处戴上一圈貂毛围饰,全副武装起来,越发衬得一张脸儿娇妍鲜嫩。
外命妇入宫,自有一定的规矩章程。这回徐璐是随凌峰一道进宫,倒也免了额外的规矩。凌峰有入宫纵马资格,夫妇二人的马车,直入宫门。然后在一处阔大的广场停下,前方早已有数个红衣小huáng门上前作揖问安,徐璐知道,她就得在这儿与凌峰分别,去拜见皇后了。
徐璐上了一顶青幔小轿,走了大约有两盏茶功夫,轿子停了,大概已到了皇后中宫,徐璐赶紧下了轿,带着温婉羞涩与三分紧张,一路目不斜视,随着宫人进入一道又一道宫门。
皇后在偏殿接见的徐璐,徐璐朝皇后行了大礼,皇后绵软的声音响来,“平身。”
徐璐起身,心头已紧张起来,谨记着凌峰告诫她的话,在宫中切不可目光四she,头一定要垂下,眼睛不要乱看,恭敬再恭敬,切不可出差错。
按着通俗的想法就是,在外头再威风八面的外命妇,进了宫后,都得装孙子。不必战战兢兢,也不必伶俐乖巧,只需稳重少言不乱说话。宫中的贵人们可不稀罕这些外命妇有多伶俐有多奉承,只需安份就是了。
皇后宫中还有一个盛妆丽人,看她随意地坐在皇后身旁,想来身份也不会低,就是不知是什么身份,会不会就是一直冠宠后宫的朱贵妃?
“这便是安国侯世子新娶的夫人吧,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有别于皇后温和威严的声音,这个盛装丽人的声音带着不可一世的盛气凌人和高高在上。
徐璐没由来地心头一紧,缓缓抬头。
这丽人生得花容月貌,加上妆容的jīng致,满头的珠饰,越发的贵气矜持,但就是那略显严厉挑剔的眸子,破坏了整体美感,显得有些不尽人qíng了些。
皇后温和的声音响来,“这是圣上的妹子,朝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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