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惊住了,她们也看出来,徐梦雅主动找徐璐的茬,众人还暗自替徐璐担忧来着,谁承想,人家非但没有被欺负,反而还把找茬的人气得半死,实在是厉害。
徐梦雅不料徐璐会如此直接,再一次滞了滞,但她到底是久经沙làng的,很快就挑高了眉毛,“我就要来惹你,你又待怎样?”
众人叹息,虽然觉得这徐梦雅过份了,一来就欺负人家新媳妇,也太目中无人了。不过官场上,本来就是踩高捧低的,尤其大家都知道叶家与凌家的恩怨,大家也见怪不怪,所以只想看徐璐会有何等反应。
徐璐掩唇笑道:“非常佩服叶少夫人的坦白,既然少夫人话都说得这般明白了,那少夫人是要文斗呢,还是武斗?划下道儿来,我一概接着便是。”
众人倒吸口气,纷纷不可置信地看着笑嘻嘻的徐璐,不明白这小姑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有所依仗。虽然大多数人看不惯叶徐氏的嚣张,可谁叫人家有嚣张的本钱呢?徐璐一个外地来的,即没傲人家世,在京城也毫无人脉关系,就一个gān巴巴的凌家少夫人身份,居然就敢与勋贵圈子里数一数二的叶徐氏打擂台。
她哪来的底气?
徐梦雅见惯了圈子里拐弯抹角,习惯了以言语机锋作战,第一次遇上这样单刀直入的挑战方式,还真把她愣住了,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还是生怕双方闹僵的徐夫人见状,把徐璐拉到自己身边,轻斥:“说什么浑话呢,大家都是有身份的,说什么文斗武斗,又不是江湖上的快意恩仇。以后这话可别说了。”
徐璐从善如流地坐到徐夫人身边,笑嘻嘻地道:“是,我听大姨母的。不过明明就是她先来惹我的嘛,难道就不允许我反击了?”一副“你先来惹我,我就得还击”的小孩子心xing。、
徐三夫人虽然觉得女儿冲动了,但见女儿落于下风,就说:“雅儿,还站着gān什么?还不赶紧坐下。你是什么身份的人,何必与那种人见识。”
徐梦雅知道母亲替自己解围,便顺着台阶下,“娘说得极是,我是糊涂了。”说着正要坐到徐三夫人身边去。
但徐璐却道:“我与我大姨母有话要说,麻烦你自便吧。”
徐氏怒声道:“这是我娘,还有我大伯母,我凭什么不该在这儿,该走的应该是你吧。”
徐三夫人目光尖锐地盯着徐璐,忽然对徐夫人冷笑一声,“大嫂,你这侄媳妇当真有意思呢。”
徐夫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方面得意徐璐打击了三房的嚣张气焰,另一方面又不愿当场得罪三房,正在纠结之时,徐璐眨眨眼,“叶少夫人的意思,是不让我与我大姨母说话了?”
“挑拔离间,别以为我大伯母是傻子,会上你的当。”
徐璐淡淡一笑,“你怂容我那梦兰表妹的婆母,找借口休掉梦兰表妹,改娶你那小姑子,早不是当我大姨母是傻子么?”
坐在附近的妇人全都注视着这边的动静,听了徐璐的话,先是一愣,然后明白了什么来,忽然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徐梦兰与夫家别府另居被徐夫人带回了京,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听徐璐这么一说,难不成这里头还有别的名堂不成?
徐夫人脸色大变,徐璐的话又戳中了她心中之痛,目光yīn冷地盯着徐梦雅。
徐三夫人心中一跳,厉声道:“凌少夫人,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也拿到这种场合说,也不怕让人笑话。”
“这是事实呀,既然叶少夫人敢做,就要承担让人知道的后果呀。”徐璐冷淡地挑眉说。
徐梦雅有些心慌,徐梦兰与吴家别府另居,她确实要负一定的责任,但也只是失察之责罢了。徐夫人带徐梦兰回京后就来找自己质问过了,当时她已解释得清清楚楚,后来误会也消除了。可今日让徐璐当场说出来,她还真是huáng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徐梦雅气得要命,她知道流言的威力,若今日不把话说清楚,她就要被人戳背脊骨了,为了夫家小姑子居然算计娘家姐妹,这话要是传扬开去,她就要受千夫所指。她对徐夫人道:“大伯母,大姐姐的糟遇,个中原由,您不是早已清楚了么?怎的还要让外人这般污蔑我。”
徐夫人又有些迟疑了,虽然误会消除了,但三房的如日中天,仍是让她气不平。尤其徐氏嫁入叶家,还是她亲手促成的,坐大了三房,却得罪了自己的亲妹子,没捞着好处不说,反而让三房的人算计到头上来,要不是顾忌三房声势,她早就开火了。
“梦兰与吴家的事,谁是谁非,为了家族颜面,我不愿多说什么。但叶少夫人,小璐好歹是我妹子的媳妇。不看僧面看佛面,你都这般来势汹汹不给颜面,身为大伯母的我,实在是……”然后一脸痛心地摇了摇头。
徐夫人也想明白了,虽然得罪了妹子,可血缘关系断不掉。前阵子在泉州,她与凌峰的关系也得到进一步改善。回到京城,她向妹子诚心忏悔后,妹子也原谅了自己。想着凌家在京城的影响力,有凌家撑腰,三房又算得什么。所以徐夫人在犹豫了一下后,就直接站在徐璐这边了。虽然她这番话有误导众人的意思,但徐梦雅也不冤枉了。想着当初侄女凌芸在京城的时候,可没少受她泼脏水,她虽是大伯娘,可也是凌芸的亲姨娘。虽然徐家的颜面要顾,但长房的利益更重要些。只要挫退揭穿三房的嘴脸,儿子的世子之位也就稳当了。
徐夫人叫自己的侄女不叫名字,却叫起尊称,这里头的名堂,众人心里门儿清,看徐梦雅的目光都变了。显然徐璐刚才所说的话,已是八九不离十。
“这样算计自己的娘家姐妹,着实过余了。”
“对呢,只是为何长房还这般忍气吞声呢?”
“傻了吧,三房如今声势中天,长房若非占了个长字,早就被挤兑出去喝西北风了。长房就算知道自己闺女吃了大亏,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
“三房能有什么声势?不就是有个定国侯世子的女婿么?儿子虽说有正经差事,可也是护国侯给找的呀。”
“护国侯虽然已脱离了徐家,但到底要顾及养育之恩呢。”有人细细解释起来,“虽说这徐三夫人蠢得把养子给得罪了,但人家两个儿子与护国侯感qíng还不错,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嘛。”
众人点头,看三房的目光也有些复杂了。
徐梦雅听了旁人的议论,更是气得嘴都歪了,看着徐璐得意地神qíng,她心头一横,索xing来个鱼死网破,抖出徐璐昔日不光彩的事来。只是,她嘴巴一张,正要说话,徐璐已轻飘飘地从自己身边走过,“叶少夫人,我虽然出身不如你,但脾气可也不小。”在经过徐氏身边时,徐璐停了下来,斜眼瞟着气得脸色铁青的徐氏,淡声道:“你不喜欢我,下回见着我就绕道罢。否则,休怪我嘴巴碎,抖出你的破事儿。”然后扬长而去,那大步离去的背影,虽娇小,却也让人有种高山的压力。
徐璐回到武夫人身边,又恢复到温婉柔顺羞涩的小媳妇模样。让一gān看戏的人不由揉了揉眼,刚才那个杀气腾腾的小女子跑哪去了?
“好猖獗的东西,凌家果真是好眼光,居然娶了这么个不懂礼数的破落户回来。”寂静的厅子里,陡然响来徐三夫人的怒喝,“大嫂,刚才你是什么意思?诚心给你侄女难堪不是?”
徐夫人幽幽地道:“弟妹说笑了,事实本就如此呀。大侄女曾经对梦兰做过的事,就不许旁人提了?”徐夫人虽然忌惮三房多年,但徐璐的回归,以及刚才的表现,让她胆气顿生,觉得三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她早该与她们打燃火的,而不是忍气吞生。瞧刚才徐璐的反击,淋漓又畅快,让她羡慕不已。
“梦兰的事与雅儿又有何关系?你别在这儿血口喷人误导人。”徐三夫人气得吐血,恨不得掴徐夫人两巴掌。
“是吗?
这边,何老太君神色不变地看着武夫人婆媳,笑盈盈地道:“刚才听你说,要给孩子们再办一场席筵,可有订好日子?”
武夫人神色平和,恭敬地笑道:“还没呢,等选好了良辰吉日,就给办了。到时候您老人家可一定要来哦。”
“峰儿可是我看着长大的,那是当然。”何老太君声音慡朗,围坐在她身边的一众妇人也附和着,方大夫人又就近问了徐璐在泉州的人文风俗,以及与凌峰的姻缘qíng况。
徐璐半真半假地道:“不过小门小户罢了,平日里无事就去绣楼闲逛,有幸识得大姑姐。也不知怎的,我与大姑姐也才见了两回面,就喜从天降。当时大姑姐亲自向我家下聘,我们一大家子都以为在做梦呢。”
徐璐没有说早先就与凌峰认识,否则就是轻浮的表现了。所以只把凌芸推了出来。她也没有隐藏,她能够嫁给凌峰全家人的兴奋之意。
徐璐这般自我嘲讽的说话方式,反而得到一gān老太君夫人们的喜爱。也没有人再不识趣地拿她的出身说事了,反而一个个夸她秀外慧中,是蒙尘的明珠,而凌家大小姐就是那颗慧眼识珠的伯乐。
徐璐眨眨眼,一脸的感激之qíng,诚恳地道:“是呀,还真多亏了大姐姐呢。”
又有与凌家jiāo好的开起玩笑来,“凌家小子的脾xing我可是知道得清楚呢,这小子从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不过看你生得这般娇俏迷人,想必也喜欢极了。”
一些早就注意徐璐神色饱满,眉宇间尽是写意舒心,料定凌峰对她甚好,闻言也忍不住取笑一番。
徐璐故作娇羞地道:“夫人说笑了。夫君可不是那种肤浅之人,可不会因我生得好看就对我好嘛,有时候还会对我凶呢,不过我脾气好,大多时候都忍着让着,才不会与他置气呢。”
脾气好?
一gān人望着坐在那如泥胎木偶的徐三夫人及故作平静的叶徐氏,好一阵无语。纷纷在心里说:你当场把堂堂国公府的千金侯府世子夫人气得下不了台,还是脾气好?
连武夫人也看不下去了,冷着脸斥责道:“当场与人吵架,你这还叫脾气好?”
徐璐大呼冤枉,细声细气地道:“夫人可是冤枉死我了,媳妇脾气那是再好不过了。可再是好脾气的人,也有三分火xing嘛。大家也知道,今日随夫人一道参加方侯爷的寿宴,旨在认识诸位长辈,可容不得我出差错的。我自己出了差错还好,大不了被人暗地里讽笑登不得台面也就罢了,可要是给凌家,给夫人丢了脸,那是万死不能赎罪了。所以早在出发的时候,夫人就对我说,有些人总爱自恃身份,专门挑那些新进门的年轻媳妇下手,当场给予难堪,要我小心注意。当时我就暗自发誓,这些人不来惹我还好,若真来惹我,必要还击回去,让她知道,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呀。”说话的同时,还配合地捏了拳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那气呼呼的神qíng,那鼓鼓的脸蛋,活脱脱的还未长大的小孩子似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淳汐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