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把私底下与凌峰的yīn谋向武夫人说了,除了让这妇人去算计钱文清不成反设计了杨文清,还有凌峰明里暗地里让人放出话,声称威国公顾夫人因前阵子不慡安国侯夫人让她没脸,故意合着表妹冯氏算计凌峰,帮凶还有阁老杨士清的孙女。不然凌峰只去顾家后花园逛上一圈,杨采儿和那党小姐一见到凌峰,那党小姐好端端的如何会落水。杨采儿别人不叫,偏来向凌峰求救。等凌峰把党小姐救上来,杨采儿又指责凌峰毁了党小姐名声。显而易见,凌峰让顾家杨家合着冯氏算计了。
武夫人点点头,“这消息是什么时候放出去的?”
徐璐神秘一笑:“昨天才散播出去的,不过,刻意隐瞒了顾夫人,杨夫人,以及那冯氏。”
武夫人击掌笑道:“这就是了,昨儿消息才散播出去,今儿个冯氏等人就气势汹汹上门来,岂不越发坐实了她们故意算计峰儿一事?”
徐璐接过话题:“可不是呢,爷早就与我吩咐过了,若冯氏真敢上门,就要我务必派人通知他,他在朝堂上立即对杨士清等人发起进攻。双管齐下,保证盯死冯氏。”
武夫人好奇不已,“峰儿还有后招?”
徐璐笑道:“嗯,世子爷与我提过,到时候他会让人弹劾钱文清,纵妻循私枉法,收受贿赂,指使姨娘亲戚,算计继子不成,又故意算计于他。”
“有证据么?”
“言官风闻奏事,何需证据?更何况,世子爷也说了,这冯氏仗着钱文清,背地里没少做肮脏事,何需证据?言官只管弹劾,钱文清的政敌必不会放过这一大好机会,肯定会想方设法钉死冯氏来得到整治钱文清的目的。而钱文清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也只好牺牲冯氏了。”
武夫人思索了一会,道:“不错,确是峰儿惯用的手笔。”凌峰不整人还好,一旦整起人来,必是多管齐下,十面埋伏,让人无路可逃。彻底把人钉死,不让其有反抗之力。
武夫人对凌峰的本事还是知之甚详,也不怎么担心,却瞪她一眼:“你们小两口子算计人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却目光复杂地看了徐璐一眼,“这种算计人的事,他也与你说。也不怕带坏了我孙儿。”
徐璐绞着手,小声道:“我们是夫妻,自然要共同进退的。其实侯爷也是如此嘛,朝堂大事不也会告诉夫人?”
武夫人笑了起来,心头那种失落感顿时没了,她拍了拍徐璐的手:“峰儿一向内敛。他能与你说朝堂上的事,证明也是极为看重你的,你也别辜负了他对你的信任。”
徐璐点头:“是,我知道该如何做的,绝不拖爷的后腿。”
……
凌峰回来得极早,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朝堂上应该是占据了上风,瞧他走路都有风的样子。
徐璐赶紧迎上去,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道:“好一个凯旋归来的大公jī,下巴都快要翘上天了。”
屋子里新进的媳妇子讶异地看了徐璐一眼,暗忖,这个少夫人胆子好大,居然这么与爷们说话。
凌峰也停下脚步来,上下打量徐璐一眼,笑道:“哪里来的孔雀,都几乎开屏了。”
徐璐嗔道:“你才孔雀呢。”
凌峰大笑:“我这是在赞美你呀。”揽着她的肩往里走,“怎样,家里一切都还好吧?”
徐璐迫不及待地把她与武夫人的辉煌战绩原原本本道了出来,她口齿本来就伶俐,又有表演天赋,一番手脚并用地讲解下来,宛如亲临现场。直惹得凌峰哈哈大笑。
“……那杨夫人临走前,脸色可难看了。哼哼,你都把手伸到我家里来了,我又何须与她客气?所以我就直言不讳,你女儿与一个姨娘家的亲戚走得近的事儿,是绝对要传出去的。她男人还是礼部尚书呢,她女儿与别家姨娘亲戚jiāo好,她自己还与别家姨娘亲戚两肋cha刀,看她还有脸没脸。”
凌峰夸道:“做得很好,非常好。”
“更绝的还在后头呢。”徐璐笑得神采飞扬,“等这些人走后,我越想越气不过,就又让那胡中华家的那灶娘跑到外头拦下杨夫人的马车。”
今日拦下杨夫人马车的那妇人,叫王九娘。便是凌家旗下铺子掌柜家的灶娘,三十来岁的年纪,早些年死了男人,只带着个小子在胡中华家做灶娘。因泼辣又生得五大三粗,洗砚都还费了姥姥劲儿才做通了这妇人的思想,让她去算计钱文清,偏偏王大娘把杨士清当成钱文清给糊弄了一番。
听了徐璐眉飞色舞的述说,凌峰几乎笑倒在榻上,“你倒是活学活用,基本可以出师了。”侠义小说上写有,武功到了一定程度,一根针一朵花皆可伤人,这就叫万物随心,功夫已甄上乘的表现。徐璐今天这一招,也算是随心所施,就地取材,效果却是极为有效的。
徐璐也得意到见眉不见眼,拉着他的袖子笑道:“好歹嫁给爷也有两年了,这也叫近朱者赤嘛。所有人都知道我这是故意整他们的,可那又怎样,你能做初一,就休怪我做十五。看谁更棋高一筹,哼。”
凌峰点头,“不错,是这个理。对付这种人,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徐璐笑嘻嘻地道:“我的事儿说完了,现在也该轮到爷了吧。”
凌峰笑道:“我嘛,那就更好办。墨砚来给我递消息时,我们正在吏部里小憩。我在心里思虑了一遍,便让人递了条子去督察院找谢永康。谢永康是大理寺卿谢谨的次子,这家伙可是天下第一刺头,敢直谏,又不怕得罪人,当年先帝还在世时,连先帝都敢骂的。全京城的官员,但凡犯到他手上,无不被骂得狗血淋头,在朝中几乎是过街老鼠,但却深受圣上喜爱。所以尽管所有人都怵他,却也不敢拿他怎样。”
徐璐明白了,这谢永康不畏qiáng权,又敢直谏,骂人的本领又高杆,想来也是种疾恶如仇的。这种人,天生就是个言官料子。冯氏犯到他手里,着实可怜就是了。
“然后呢?谢永康当真在朝上向圣上进言不成?”
“对。午朝刚开始,谢永康就参了太常寺右少卿冯斌一本,指责冯斌宠妾灭妻,一个卑贱的妾室,在内宅横行无忌,儿女媳妇也有样学样,只尊姨娘为正经婆母,嫡母都要退一she之地。紧接着,顺天府尹严少秋有事凛凑,自然就是冯斌宠妾灭妻一案。那冯斌太太程氏,朴素无华,而姨娘党氏,却穿金戴银,前呼后拥,住得院子也比程氏还要宽阔豪华,其服侍的奴仆皆高于程氏。也有冯家奴仆指证,冯家六奶奶从未向程氏这个正经婆母请过安,尽媳妇孝道。反而每日与姨娘党氏腻在一起,并尊党氏为婆母。那党氏被押解公堂时,不止穿金戴银,着大红衣服,绣织金妆花,在公堂上还公然叫嚣她是冯斌的平妻,闺女是户部侍郎夫人,顺天府无权治她的罪。这严少秋也是个妙人,就光一个冯斌宠妾灭妻一案,居然把钱文清也给诓进去了。”
徐璐听得双眼放光,又继续问:“然后呢,然后呢?”
凌峰笑了起来:“然后嘛,自然是冯斌罢官回家,听侯发落了。那姨娘党氏,被打三十板子,发配三千里。也有人声称处置太狠,声称那党氏应该是有儿有女,所以比一般姨娘要体面不少,但也qíng有可原。毕竟党氏之女却是户部侍郎夫人,多少也要给些脸面。然后我就说了一句,我说,当年靖王妃也是庶出,但方家也未因靖王妃就抬举姨娘尊贵过嫡妻。方家如此,冯家怎的不学学方家?居然反其道行之,把姨娘抬举得堪比正妻,置礼法于何地?冯家所谓的诗书传家,也不过是骗骗三岁孩童罢了。因皇后娘娘非常钦佩靖王妃,所以圣上对靖王妃的印像也非常好。有靖王妃作对比,这冯斌越发面目可憎。满朝文武也就一边倒痛斥冯斌。那谢永康当真是个妙人,借着冯斌宠妾灭妻的由头,又把火烧向了钱文清,看准时机又站出来参了钱文清一本。”
凌峰看徐璐听得目不转睛,不由好笑,捏了她的脸蛋,继续道:“谢永康直指冯斌之所以抬举姨娘堪比正妻,不过是因其女冯氏和女婿撑腰的缘故。又指责冯氏仗钱文清之势,胡作非为,收受贿赂,横行无忌。把钱文清骂得狗血喷头。杨阁老正要拉拢钱文清,就赶紧替他说了两句好话,谢永康毫不留qíng又把杨士清骂了一通,骂他自已屁股都不gān净,还与别人担保,还要脸不要。把杨士清气得几乎与他gān起架来。这谢永康生得高高瘦瘦,虽说打架不在行,但那一张嘴巴简直像刀子似的,扎得杨士清疼痛难当,几乎气得吐血。钱文清虽是三品大员,但在朝中根基甚浅,家族力量浅薄。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不得罪人,对上恭敬,对下宽厚,在朝中还是颇有人缘。圣上也颇为看重。如今倒是曝出其妻丑事,他倒是沉稳,也未替自己开脱,只是先请罪,称未曾管束妇人,请圣上再给他些时间,回去后必严查妇人。若事qíng属实,必严惩不怠,给天下人一个jiāo代。若事qíng纯属无稽之谈,必要谢永康陪礼道歉。谢永康就与钱文清当着百官面,立下军令状。”
徐璐扬了扬眉,“看那冯氏往日里的嚣张就知道,她屁股肯定不gān净。就是不知钱文清查出了她背着他gān的好事后,会如何收拾她。”
“我又不是钱文清本人,如何猜得出来,静观其变吧。”
“爷不准备再做些什么?”
“凡事过犹不及。”凌峰耐心与她计道,“如今,咱们的钉子已埋下,只等着杨士清出糗便是。那冯斌反正已丢官罢职,必深恨给他惹祸的冯氏及其党氏一大家子,冯氏是出嫁女,他不好动手,但肯定会下狠手收拾党家那群人。再加上昨日里我又让人传播的流言,想必经过今日,更会传得四处皆是。威国公顾夫人最是看重颜面,也被拖下水,必是深恼在她地盘上惹事的冯氏和杨彩儿,肯定要拮问冯杨两家。最后,也就是冯氏她本人,哼,她屁股若是gān净,我也不会让谢永康参钱文清了。钱文清那样爱惜羽毛的官员,也不是没有弱点。他们越是爱惜羽毛,对败坏自己名声的人就越是震怒。且等着吧,冯氏下场一定会很jīng彩的。”
这肯定是必然的。
在凌峰的jīng密cao纵下,冯氏一口气得罪了娘家,夫家,顾家,就算不被休,她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就是了。
但徐璐才不会同qíng她,这人真的好讨厌,凌家与她无冤无仇的,就跑来算计他们。哼,既然她敢伸手,就要承担被剁手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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