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连氏是朱家四奶奶,是表嫂连氏的妹子,也是周氏的妯娌。徐璐借口约小连氏去家中玩,自然就搭上了周氏。
一番契阔,气氛浓烈后,大家就把话题引向杨士清的五儿媳妇,顾月芙身上。
今日已是十月六号,顾月芙嫁到杨家的第二天。今天应该是顾月芙向杨家长辈敬茶的日子。也正是徐璐发挥的大好机会。
一番前戏做足后,徐璐这才把话题引到顾月芙身上,“……还真是奇怪了,我明明记得,杨家五奶奶应该是顾三小姐吧,怎的又变成了顾四小姐?该不会是杨家踩红捧黑,嫌弃顾三小姐的父亲是庶出,所以改娶了顾家长房嫡女的顾四小姐?”
周氏听得莫名其妙,她一直沉浸在她也可以来凌家作客的激动和得瑟中,对徐璐奉承得厉害,见徐璐这么一说,也不敢说是徐璐的消息有误,而是说:“少夫人怎么知道与杨家订婚的是顾三小姐?”
徐璐说:“其实,说起来,这里头还有一个故事呢。”她清了清喉咙,又继续道:“今年四月左右,我去护国寺上香还愿,在寺院的后厢房歇息,一位面生的小姐走进来,要我让位置给她。我好端端的坐在那儿,又不认识她,凭什么要让她?然后你们猜,她接下来的说了什么话?”
小连氏和周氏异口同声地问:“什么话?”
徐璐瞟了墨香一眼。
墨香站出来,学着顾月芙的语气,把当时的场景添油加醋地演了遍,惹得周氏小连氏捧腹大笑。
小连氏说:“阁老未过门的儿媳妇很了不起么?唉呀,当真是笑死我了。不说他们顾家在京城连三流家族都算不上,单说阁老家的儿媳妇,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呢。杨五郎十八岁了,在国子监读了几年书,还只是个秀才呢。这女人呀,一向都是妇凭夫荣,还从未有过媳妇凭公公尊贵的。这打哪来的棒槌哟?”
周氏也鄙夷地说:“是呀,打哪来的棒槌,杨夫人看来是老眼昏花了,还是杨家当真日幕西山不成?这样的儿媳妇也瞧得上眼?”
徐璐笑着说:“是呀,当时听她说出身份来历后,我真的好想大笑三声的。这世上怎会有这种人,都还没嫁到杨家呢,就开始摆阁老儿媳妇的威风了,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小连氏忙问:“那妹妹是如何收拾她的?”
徐璐耸耸肩:“她那样的人,还需要我来收拾么?她身边的婆子也是认得我的,当下把我的身份一说,什么叫前倨后恭,我倒是见识到了。”
周氏和小连氏又是捧腹狂笑。像她们这种身份的,对上自然是奉承巴结的,对下则又是另一副嘴脸。但并不影响她们对顾家小姐的深切嘲笑之心。
徐璐喝了半杯温热的白开水后,又继续道:“……后来,她说她在顾家行三。所以我才对杨士清的五儿媳妇知道得格外清楚。可是你们觉得奇不奇怪,杨家明明与顾三小姐订了婚给,怎的临到头来,娶的却是顾四小姐?该不会是杨家觉得顾三小姐的父亲是庶出,所以改娶了长房嫡出的顾四小姐?”
周氏和小连氏互望一眼,其中小连氏说:“妹妹,恐怕是你记错了。与杨家订婚的一直都是顾四小姐的。那顾三小姐,听说名声不大好,哪有资格嫁到杨家的。”
徐璐却正色说:“可那日在护国寺,那婆子说得清清楚楚,就是三小姐。”墨香几人也纷纷点头。
“是的,这个奴婢可以作证,那婆子确是说那位小姐是顾家三小姐。那日之所以去护国寺,主要是得知杨夫人在那日会去护国寺上香,这才去了护国寺,顺道让杨夫人相看,并敲下婚嫁日期。那位冒犯少夫人的真是顾三小姐,奴婢记得清清楚楚。”
赵嬷嬷也说:“是呀,那顾小姐身边的婆子也承认是三小姐的。”
周氏和小连氏互望一眼,各自眼里都有着奇怪和疑惑。
小连氏说:“顾家与杨家早在去年就订了婚约,一直是顾四小姐。我记得清清楚楚呢。不可能记错的。”
周氏也点头称是,不过很快就双眼一亮,“该不会是,那顾四小姐怕少夫人把她的事儿传扬开去,特地拿顾三小姐来顶缸吧?”
徐璐眼露迷惑,却是不愿相信的模样,“这怎么可能呢,她们好歹也是亲姐妹,不至于为了私心,把自己的亲姐妹拉下水吧?更何况,我若是把这事儿宣扬开去,顾三小姐岂不跳进huáng河也洗不清了?这得要有多自私的人才能gān出来呀?”
周氏撇唇:“为世上自私自利的多得是,那顾小姐还未嫁人就敢摆阁老媳妇的架子,想来也不是个好的,嫁祸姐姐保全自己名声的事儿,说不定也做得出来的。”
徐璐暗笑,她的目的总算得到了,接下来,就要看周氏的宣扬本领了。
……
周氏不愧为京城有名的长舌妇,当日在徐璐这儿吃了午饭回去,不出三日功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杨阁老家娶了个爱摆架子,为了保全自己名声却嫁祸于姐姐的五儿媳妇的八卦来。
通常这样的消息,当事人从来都是最后一个得知。杨夫人在得知这件事时,已经是十来天后了,还是她那长媳妇长安郡主参加某位宗室郡主儿子的洗三礼时带回来的。
杨夫人听到这则消息时,气惨了,把顾月芙叫过去,质问事qíng的真实xing。
顾月芙懵了,她在顾家可以横着走,敢欺负顾芸儿,敢随意嫁祸于她,也完全是仗着生得娇俏,以及祖母和母亲宠她,加上与杨家订有婚约的缘故。实际上,顾月芙这种从小呵护着长大又被宠着长大的女孩儿,压根就无应变能力。杨夫人这样的质问,就让她慌了神,吱吱唔唔地解释了半天,依然把责任推给了徐璐和顾芸儿。
但杨夫人是何许人,吃过的盐都比她吃的饭还要多,气得够惨,把顾月芙狠狠骂了一通,加上长安郡主在一旁挑唆了两句,杨夫人越想越气,杨家如今着实有种日幕西山之感,但杨夫人却一直不肯承认。外头的人越是瞧轻杨家,他们越要维持面上的荣华。但身为清贵之家,最忌讳的就是bào发户似的显摆得瑟,顾月芙还未嫁进杨家就敢摆架子到外大街去,摆的对像还是杨家的死对头,杨夫人如何不气?就罚了顾月芙罚跪佛堂,好生思过。
杨夫人坚决不会承认,包括丈夫杨士清,对凌峰的手段是真有些怕了,但输人不输阵,杨夫人罚顾月芙,并不是惧怕凌家,而是杨家好歹也是清贵流派,如何能够学那些bào发户那般扯高气扬?
真正有底蕴的人家,高傲都是浓缩在骨子里的,面上却是一团和气,礼贤下士。也只有那些一朝得势的bào发户才会把得意嘴脸摆在脸上。那样的人,就算是新贵,也无法维持长久。
顾月芙的举动,完全是一副bào发户嘴脸,还没嫁到杨家就敢摆阁老儿媳妇的架子,嫁进来后那还了得?还丢脸丢到死对头那,杨夫人如何不气?
“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顾月芙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嫁祸于自己的姐姐的事儿,就是不知顾家知道后,又会是怎样的难堪了。”徐璐对顾家上下真的没有半丝好感,巴不得顾家人倒霉。
路玲玲白她一眼:“你就幸灾乐祸吧,顾月芙都嫁到杨家了,杨家也不可能为了这样的事儿就休了她。不过想让她过好日子那是不可能了。”
徐璐不屑道:“她那样的xing子,是该好生磨磨了。”被宠得无法无天,什么事都敢做,连公然嫁祸姐姐的事儿都做得出来,毫无姐妹之qíng。这样的人,也只有被恶人磨磨xing子,方能收敛几分吧。
路玲玲说:“昨儿个我去朝阳公主那诊平安脉,长安郡主也在呢,就与我说起这了个妯娌,就是头纸老虎,除了使xing子外毫无别的本事了。这几日天天被杨夫人立规矩,着实受了不少罪。”
“活该,恶人自有恶人磨。”徐璐一想到那日顾月芙那副高傲的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还公然来踩她,并欺负她的继母和妹子,杨夫人她暂时没法子收拾,不收拾她收拾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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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个……昨天……昨天是我的错。去玩去了,累得像条狗似的,回来不到八点钟就睡了。亲们莫生气,我今天双更补偿大家。
☆、第132章 识时务
十月十二号,诸事大吉,庄母带了礼物,来安国侯府亲自向田氏提亲。上回jiāo换康贴,请了寺里的高僧合了八字,大吉之数,庄母就再无顾忌,准备了三牲酒水过来,正式送了聘书,定下亲迎的日子,就在今年十二月二十一日。那时候徐璐应该已生了孩子,可以亲自cao持了。
虽说安国侯府不介意给徐琳cao办婚事,但到底影响不怎么好。于是田氏应徐成荣的吩咐,拿出徐成荣jiāo给她的银钱,在西直门外的一处银杏胡同里买了间三进的宅院。
京城米珠薪桂,好些京官奋斗多年仍然无法拥有自己的一片斗室。但徐成荣是外地官员,加上福州又是富庶之地,多少也是有些灰入收入的。加上原本的积蓄,也只够买宅子。徐璐又私下拿了三千两银子给田氏,用来装饰,采买家具,请人重新粉刷。所幸容嬷嬷念旧,也送了八百两银子过去。
望着昔日被自己呼来喝去一口一个老不死的容嬷嬷,田氏再是脸皮厚,这会子也是一张老脸胀得发紫,在容嬷嬷面前,连手都没地方放了。
经过长达一年的居移体,养移气,容嬷嬷原来在徐家的卑微之态早已没了,如今的她,穿着藏青色福寿纹褙子,戴赤金眉勒,圆髻上簪了羊脂玉簪子。身后还跟着几个伶俐的丫头服侍着。俨然是某官家贵妇,矜持倨傲。
徐璐拉着容嬷嬷,同坐到临窗大炕上,语气愉悦地对田氏说:“现在她老人家可不叫容嬷嬷了,论起来,她还是咱们的舅婆呢,祖母她老人家的嫡亲弟媳妇呢。娘,您也要叫一声舅妈的。”
田氏胀红了脸皮,期期艾艾地叫了声:“舅母。”
容嬷嬷从鼻子里哼了声,一个丫鬟捧着个巴掌宽的荷包来,说:“这是我给琳姐儿的见面礼,琳姐儿快要出嫁了,看在当年大姐的份上,我这个舅婆也来给琳姐儿添些妆。”
李骏在嗣母李老夫人的许可下,认了容氏,并接到了护国侯府,以正经长辈称之。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位老妇人是护国侯的亲祖母,昔日的珲王妃。也因李骏认了李老夫人为嗣母,礼法却是与容嬷嬷无关的。但李老夫人许可,李骏肯认,自是皆大欢喜。容老夫人也很本份,从来不在护国府摆老夫人的架子,对李氏也是客客气气,也不置喙李家的任何事,得到了李老夫人和李骏夫妻的尊重,也愿意给容老夫人这份尊荣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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