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总算明白了事qíng经过,看来那些人为了阻止林骏官复原职,便先下手为qiáng,就先搞臭林骏的名声,一盆盆屎盆子先扣上去再说,一个名声败坏的人,如何还能领兵打仗?
徐璐也看到林夫人满面的无助慌乱,显然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想想也对,她娘家才被凌峰砍去了筋骨,正是自身难保的时候,林骏被革了职,如今又被官府抓去了,她一介妇道人家,平时再如何的尊贵,也会没了主意的,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上门也是有的。
凌峰的计谋已然生效了,他什么都不做,只需放两句话出去,自有人野心勃勃的人去对付林骏。眼下林骏就被整到生死边缘,也该凌峰出手了。
于是徐璐当下就怒道:“真是欺人太甚,这些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不问青红皂白就胡乱责罚人,还有没有王法?平嬷嬷也罢,林大人虽说罢了差事,但朝廷正式文书还没下达,仍然是朝廷命官。刘向东区区一个府丞也敢来越级拿人,眼里还有没有朝廷律令?来人,立即去持了爷的贴子,去拜访拜访这位青天大老爷。我倒要瞧瞧,这位父母官要如何给堂堂总兵安上罪名。”
林夫人听徐璐这么一说,脸上浮现期望,她紧紧抓着徐璐的手,“夫人,那个,您说夫君他……”
徐璐仍是一脸的怒气重重,小脸儿紧崩着,她压下火气,对林夫人说:“虽然我不过问官场上的事儿,但多少也知道,林大人只是回家闭门思过而已,又不是真正罢免差事。这些人就这么的迫不及待兴风作làng,实是可恨。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
林夫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眸子忽然揉进喜悦的光亮,如枯木逢chūn,全身都有了力气,她又惊又喜地道:“夫人说的是真,真的吗?”
五天前,她还抱着让林骏官复原职的希望,但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林骏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不错了。此时此刻,徐璐又说出这种话来,心里如过山车一般,一会子惊一会子喜的。
徐璐脸儿依然板得厉害,“虽然我与林夫人是有些不对付,但我们身为女子,又岂能因私人恩怨影响爷们的jiāoqíng?我们爷虽恼林大人卸下不严,却也颇为欣赏林总兵的本事。那日我清醒后,爷便与我说了句话,说林骏虽有不是,但好歹与爷同一条心,有某些政见上,也与爷保持着一致。若为了王瑞一事就拿下林大人,未免不近人qíng了些。所以我便知道,爷虽革了林大人的职,也只是暂时的,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等再过一段时日,自然是柳暗花明,否极泰来。上回夫人登门,爷便说夫人不必如此的。但感受了贤伉俪的诚意,正要想个正当理由恢复林大人总兵之位,谁曾想,这子就出了这等子事。”
紧接着,徐璐又长长叹口气,“爷此次去的不是时候呀,他才一离开,就出了这等子事。也都要怪我,也只当是某些人嫉贤忌能弄的些小把戏,就没有理会,谁知会演变成这翻田地,太令人生气了。夫人不必着急,我这便让人去知府衙门,先把林大人救出来再说。相信爷也该回来了,等爷回来后,再给这些人颜色瞧瞧。”
林夫人双唇颤抖,陡然来的喜悦,注入了她早已绝望的心田,这会子得到灌溉,陡然滋生了无穷的力气与感动,她泪水涟涟地说:“多谢夫人,夫人不计前嫌,王氏羞愧难当。若我家夫君得以平安,夫人便是我们的大恩人。夫人的大恩大德,王氏永世难忘。今后只要夫人一句话,王氏绝无二言,唯夫人马首是瞻。”
这王氏说话还真有水平,她并没有立即对徐璐投诚,而是附加了个条件,要她忠心的前提是徐璐要保林骏的平安。
徐璐说:“夫人别跪着了,快起来。有什么话坐下再说。”安抚了王氏,徐璐又让人打了水,拿来毛巾,让王氏洗了脸,又重新梳了头,趁她洗脸之际,徐璐这才开口,“这阵子,副总兵梁晋光的夫人,都指挥使王夫人,布政使霍夫人,还有其他几位夫人,”她一口气说了好几位夫人,“可是天天来找我说话,并向我告林总兵的状。唉,我耳朵都听出茧了。”
林夫人面上一阵紧张,“夫人,王氏向您保证,我家夫君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也绝不是那种作jian犯科之人,还请夫人明查秋毫。”
徐璐摆摆手,示意她不必紧张,“我也相信林总兵不是那样的人,但众口铄金,积毁蚀骨,为了慎重起见,每发生一起流言,我便让人去彻查此事。那些苦主我也全都让人控制起来,并让人彻查了他们的身份,这才查出,这些人,都与霍王梁三家有关的。那梁晋光,是霍家的亲戚。”
林夫人先是一喜,然后脸色一寒,咬牙切齿地道:“霍文泰,王璋,梁晋光,好,很好。你们等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今生今世,那定是不死不休。”然后她又脸色一整,对徐璐道:“夫人,旁的话我也不多讲,从今往后,世子爷和夫人的朋友便是我们夫妇的朋友,世子爷和夫人的敌人,便是我们夫妇的敌人。以后夫人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除了上刀山下火海外,其他吩咐,绝无二话。”
徐璐说:“夫人这是何必呢?”
林夫人正色道:“夫人,我说的是真心话。”
徐璐说,“我相信夫人,上刀山便免了,以后咱们便是朋友。这朋友间,又何必如此客气的?”
林夫人感动,她抹着泪,说:“是,夫人说得是,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客气话就不必再说了。总之,一句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徐璐笑着说,重新拿起茶杯,“夫人请喝茶。”
……
在徐璐这个督抚夫人的gān涉下,那些苦主,让人全都绑到了公堂上,并且当着霍文泰的面,一字一句地念出这些人与霍王梁三家的关系,尤其与这些人接触过的人,给过好处的人,全都一溜地被捆到公堂上。霍文泰一瞧,傻眼了,哪还坐得住,赶紧让人放人了事,并对林骏一千个一万个道歉,姿态放得很低。
林骏被关在大牢里,气个半死,只痛骂世态炎凉,人走茶凉,雪中送炭的人太少,落井下石之人太多,还没感叹完,便被放了出来。看着霍文泰那张通红的老脸,以及面前冷冰冰的沈剑鸣时,立马就猜出了是督抚大人救了他。不由虎目含泪,对沈剑鸣抱拳头,“沈大人,大恩不言谢。林骏记在心里了。”世家子弟,自有世家子弟的说话方式,感激话也不是说在嘴边的。
沈剑鸣面无表qíng地道:“督抚大人有要紧事去了厦门,临走前特地jiāo代在下要严密关注此事。因为这些人明显是受人指使,为了不打糙惊蛇,所以在下一直按兵不动,倒让林大人受委屈了。”
林骏心里一热,沈剑鸣还叫自己林大人,显然还是承认自己总兵的身份。从地狱重回天堂的感觉,令他感慨万千,这些天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捶的感受他深有体会。尤其被人泼脏水设计陷害却无人帮他说话的炎凉世态,令他看清了人心向下的本质。而督抚大人,却如同黑暗里的黎明,冬天里的阳光,风雪里的棉袄与雨伞。
林骏再一次抱拳,“感激话林某不必赘言,督抚大人对林某的大恩,林某铭记于心。日后林某必将用实际行动来报答督抚大人再造之恩。”
沈剑鸣依然面无表qíng,但神色却有所缓和,他也跟着抱了拳,道:“林大人,以后你我,还有凌非,刘大人,可就是同僚了。”
刘向东愣了愣,很快就高兴起来。虽然投靠凌峰是bī不得已,但不可否认,凌峰在官场上的能量非同小可,投靠他可比投靠秦妃来说,可不是同等档次。
林骏也是心头一热,沈剑鸣这句话的涵义他再明白不过了。凌峰在官场上,从来都是广栽花,少种刺,在全国各地,提拔了不少的有志官员,心腹官员也着实不少,但心腹中的心腹,那是非沈剑呜,凌非,张少凡等人莫属。如今,他却有幸成为这三人的同僚,显然,这是凌峰认可了他。将视他为最机要的心腹,这如何不令他心热感动?
……
林骏在沈剑鸣的gān涉下,很快就被放了出来,而泉州府丞杨开祥却被抓了起来,理由是恶意陷害朝廷命官,
明眼人都知道,杨开祥只是替人受过而已。至于是替谁受过,大家心知肚明。
听说林骏被人恶意陷害,并下了大狱,督抚大人凌峰从泉州快马加鞭赶回,连家都不回,便马不停蹄赶往府衙,亲自审问此事。
就算林骏曾犯下重错,自己小舅子又gān了那种事,但督抚大人仍然器重此人。
这就是大人物的心胸,无不令人钦佩。
人证物证据俱在,杨开祥辩无可辩,不得不认罪。凌峰大怒,当下摘了杨开祥乌纱帽,严查快办。
后来,又有人告发杨开祥收受贿赂,贪赃枉法,凌峰又让人搜查杨府,搜出巨额银票,名贵金银器玩等物,杨开祥吓得直打哆嗦,这才供出了收受副总兵梁晋光贿赂的事儿。
紧接着,副总兵梁晋光也被拿下,被下了大狱,理由是陷害忠良,诬蔑嫁祸上峰,并gān涉公堂司法,以权压人,暗中挑事,罪不可恕。
林骏咸鱼翻身,总兵实力竞争人物梁晋光反而陡糟巨变,让人眼花缭乱,大呼不可思议。
“这杨开祥可真倒了八辈子霉了,好端端的受无妄之灾。不过,也活该他倒霉。”那日在公堂上,沈剑鸣那句话,让刘向东下定了追随凌峰的决心。刘夫人更是三五不时往凌府跑,一来夫人外jiāo也能有着润物细无声的政治功用,二来也是为了加深凌刘两家的亲密感。
刘夫人虽说势利了些,但对官场上的规矩却是较为熟悉的,为了进一步向凌峰证明,她家男人是值得重视的,刘夫人在徐璐面前,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只为了让凌峰明白,她家男人,是值得重用提拔的。
“明眼人都知道,杨开祥是替霍文泰受过,林总兵受人污陷,就这姓霍的跳得最凶。我家老爷给他的罪是陷害忠良,诬蔑嫁祸上峰,gān涉公堂司法,以权压人,暗中挑事,实际上,却是暗指霍文泰。”
徐璐不住点头,对刘向东倒是刮目相看,这人确实聪明,很快就看明白凌峰处置杨开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给霍文泰一个警告罢了。
刘夫人为了表示自己也是有两下子的,就把自己猜到的如数说了出来,“凌大人这一招使得可真妙。虽说表面上不关霍文泰什么事,但凌大人一来就把杨开祥梁晋光给治了大罪,这二人又是霍文泰的人,尤其是梁晋光。如今,这二人落了罪,仕途也毁了。霍文泰被砍去左右臂膀,杨开祥又是替他受过,不知要如何恨他呢。还有梁晋光的家人,我想,此时此刻,霍家应该焦头烂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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