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得弟免不了出声道:“看你,本以为跟着你二姐在作坊做事,就能把这毛毛躁躁的脾气改一下,现在看来,却是个没长进的。等着,我去端了凳子来再贴。”
来弟撇撇嘴,只是满脸仍是带着欢笑,根本就不怕一点鱼腥,把鱼尾拿在手里闲玩。
招弟这才问道:“爹,这鱼尾贴在门上是什么意思啊?”
“辟邪,还有就是希望年年有余啊!”田光明说话间,手里处理gān净的雨已经被几刀宰成了小块,递给招弟道:“好了,这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你们的了。”
招弟笑着把盆接过,端进厨房就先给鱼抹上了盐,用以入味,出来的时候,来弟已把鱼尾贴在了大门上。
来弟更是欢喜的瞻仰自个儿的杰作,点头连声称好。
招弟笑道:“快些把手洗了,我昨儿教你的算法可都学会了?”
来弟回神,连忙又呼啦啦的进了厨房去,那迅猛的动作,看得几人都是微笑摇头。
回屋,见刘氏甚是无聊,手里的扇子扑扇个不停,一见她进来,就道:“二妹,快些跟你爹爹说去,让我碰碰针线,这整日里什么事都不做,都快发霉了。”
招弟无奈,她娘还真不是富贵的命,人人都想好好的享受生活,她娘倒好,闲下来,却是觉得无聊,她上前坐在一边,笑道:“我劝了,爹那脾气却是不听的,再说,娘您就安心养胎的好。”
刘氏翻了一个白眼,“以前家里穷的时候没有那么多忌讳,现在倒是开始忌讳了,哼!”
田光明刚好进屋,听这话,脚步顿了顿,却也是边走边笑道:“左右不过四五个月的时间了,你等等,要不了多久就熬到头了,再说,你现在肚子也渐渐的大了,就算真的做事,身子也是个不灵活的,还不如彻底的歇息了。”
惜字如金的他,倒是嫌少一句话说出这么多个字来。
刘氏也懒得跟她在这个问题上理论了。
而这会儿,来弟也已进了屋子,招弟则叫了她过来,开始考她昨日的教的算术了。来弟在算术方面却不是个聪明的,不过,所幸的是她舍得下苦功夫,平日里,在作坊没事的时候,她就会把功课拿出来仔细的温习一下…
因此,招弟倒是十分满意的,知道来弟也是在这事上下了苦功夫,教起来耐心也足了一些…
时间如指间流沙,稍微的不注意,就过去了许久。
往往,幸福的时间,永远是觉得那么的短。
看天色不早,招弟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便去厨房帮得弟的忙了。
晚饭,好歹也是十来口人,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还好的就是,新建的厨房里面,有两口锅,一口锅用来下米做饭,一口锅就用来做菜。
而且今儿,家里还准备做豆花来吃,是个麻烦活。
家里又没有石磨,就gān脆把豆子端到了田家的老屋,叫了张氏与廖氏帮忙,招弟就只负责往石磨里加豆子。
看着张氏和廖氏两人一推一收的,石磨就吱吱呀呀的摇了起来,豆子和着清澈的井水就磨成了rǔ白色的汁水,哗啦啦的流到了桶里。
招弟觉得,这推石磨也不是多么难的事qíng嘛!
竟是摩拳擦掌,跃跃yù试了。
她把手里的勺子放下,笑道:“奶奶,能不能让我和二婶试试?”
张氏愣了愣,手上的活却没有停下来,笑道:“二妹,这事可儿不是简单的,你还小,就别来了。”
招弟却是个不gān的,又说了几句话过后,张氏才无奈的笑道:“好好好,就让你过来试试,看这活儿简单与否。”她让开了位置。
招弟上前,这才试了起来,就算是有廖氏的带动,她也发现了这活儿不轻松,那木架子看是一推一收,石磨就转动,可是,这木架子根本就不听使唤啊!让得她反而是把廖氏的动作也放慢了。
“奶奶,还是您来吧!”招弟却是没了刚才的兴趣了,让开了位置,重新回到了自个儿的位置上,开始往石磨里加豆子。
张氏和廖氏的配合倒是默契,在两人的推动下,一大盆的豆子就全部变成了rǔ白色的汁水。足足是装了两桶。
田光明过来,用扁担一挑,就直接把两桶给挑回家了。
这做豆花,却不是人人都会做的,放碘水的时候,多了不行,少了不行,还要慢慢加入,不然豆花就会太老…所以,张氏是跟着一起过来了。
先在厨房的梁上悬了一条粗绳,下面拴上一个木架。
木架是用两条粗木棍做成的,可以合并起来收好,松开时,就成了十字架,拴好过后,又拿了一条白色的粗布出来,是四方形的,每个角都拴在十字木架上,这才把汁水倒入布上面过滤。
轻轻地摇动,豆渣留在了粗布内,豆浆则渗透出来流入了下面的木盆。
豆浆过滤好,放入锅中煮沸,热腾腾的豆浆就好了。
这东西,倒也是个稀奇物,得弟连忙拿了木盆过来舀了一盆豆浆出来,因为锅里的豆浆马上就要加入碘水了,到时候,可就是豆花了…
和着热腾腾的豆浆,齿颊留香。
招弟仔细看着张氏的动作,只见她把碘水放入一个勺子,然后才慢慢的、均匀的摇入锅里,这样,持续好一会儿过后,准备工作才算完了,而此刻,就见原先的豆浆逐渐下沉…沉淀下来的是豆花,其他的,就是泛huáng的水了…
招弟心急,舀了一口豆花在嘴里,入口即化,忍不住赞道:“真好吃。”
刘氏笑道:“你奶奶这手打豆花的手艺,村里可找不出第二个呢!你说好吃不好吃?”
听得夸赞,张氏笑了起来。
豆花是好了,米饭趁着做豆花的时间也做好了,就只剩下炒菜了。
张氏又忙了起来。
夜幕渐渐地拉了下来。
人也都到了,就连代氏也支支吾吾的进了屋来,不过那张脸,却是没露出个喜色,更多,就只剩下尴尬的笑脸了。
人到齐,晚饭才上了桌。
青椒回锅ròu、姜丝猪肚、风萝卜猪蹄汤、糖醋排骨、酸菜鱼,荤菜还有一个下酒菜——凉拌猪耳朵。剩下的,就全是家常素菜,但油水比往常多,倒也是道道都芳香四溢。最后上桌的则就是花了大半天功夫做出来的豆花,白白嫩嫩,让人食yù大振。
看着这么些菜,大家都是微微一楞,在田光明的招呼声下,才上了桌。
几个男人还是拿了白酒出来轻酌…
这一顿晚饭,大家可谓是吃的相当尽兴,人人都是添了几碗白米饭下肚。
等得酒足饭饱过后,这才收拾碗筷,就连代氏愣了几秒过后,在招弟她表哥的催促下,也是动手帮忙了的。
这倒是把大家看的愣了愣,要是往常,这代氏就算是再多的人催促,也可以无动于衷的…可今儿她却是动了,要不是自个儿的心中是这样想的,却是没有人敢催促她做什么。
想不到,这代氏倒也是变了嘛!
现今,田光学晚上都是歇在作坊那边的,所以也不多呆,就过去了。
他这一走,大家也都是跟着离开了。
人们散去,田光明放置好桌凳,得弟则打了水来,让大家洗漱。
坐在那里洗脚时,刘氏是笑道:“想不到今儿,那代氏却是安安静静的,最后竟还动手帮忙收起碗筷来…把我可是足足的吓了一跳。”
“我看,这表嫂倒是娶对了,自打她进门过后,舅母也就安分了。”得弟笑道。
刘氏笑着点头,表示同意这个结论。
说说笑笑间,田光明弯身道:“她娘,我给你洗脚吧!你现在也不好弯身了。”说话间,已握住了刘氏的双脚。
刘氏不好意思,脸登时就红透了,嘟嚷道:“几个孩子都还在呢!你这是gān什么,赶紧放手,我又不是不会洗。”声音是越说越低,到了后面,竟如蚊蝇,都听不见了。
三姐妹都是傻眼的看着眼前这景,想不到,她们爹竟还要搞làng漫,都是老夫老妻的了,再说,她们三姐妹都还在呢!也不注意一点形象。
哪知,田光明看了三姐妹一眼过后,直接无视,“三个闺女见着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别动,我给仔细的洗洗。”低头,认真地洗起脚来。
三姐妹头顶给飘过一条黑线,她们不是透明的啊!
刘氏见三姐妹直愣愣的看着,越发的不好意思,脚一挣扎,就溅起了水花,而田光明的头又垂的太低了,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田光明被溅了满脸的洗脚水,不过,就只有刘氏一人的脚在里面洗过。
他抬起头来,满脸的水,在暖huáng的灯火下,却显得晶莹亮泽,闪烁着光。
刹那,屋子里是寂静无声。
可不过片刻,就听见三姐妹的笑了起来,登时就爆发成那种酣畅的大笑,招弟和来弟似笑得一点形象都没了,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只有得弟还好点,单手捂住嘴,“笑不漏齿”。
刘氏也没有控制住,低声笑了起来,可惜在看见孩她爹抽搐的嘴角时,是qiáng忍住笑,道:“好了好了,快洗了睡觉去。”
“可是我们还没洗脚呢?”来弟疑惑。
招弟和得弟却拉着得弟进了卧房,屋里,一时就只剩下田光明和刘氏两人。
刘氏qiáng忍住笑,就用衣袖帮忙给田光明擦起脸上的水来,道:“你方才不是说孩子们看见没事吗?那你绷着一张脸又是给谁看?”
感受到她动作上的温柔,田光明恍惚愣了愣,结婚也是好多年了,结婚初时的那种柔qíng早就被生活给磨光耗尽了,整日里就为那柴米油盐奔波,却是好久都没有过这场景了。
见他傻愣,刘氏狠狠地戳了戳他的额头,“又在想什么呢?整一个傻大个,得亏个个闺女都像我,要是像了你,可就麻烦了。”
田光明回过神笑道:“那还不是我眼光独到,娶了你这样的妻子回家?”
这下,该是换到刘氏发愣了,她伸手摸田光明的额头,皱眉道:“你别是得了风寒吧?”
田光明额头冒出两条黑线,看来他还真不是适合哪种柔qíng蜜语的,便垂头,重新把刘氏的脚放入了盆里,轻声道:“结婚那晚就说过,以后等你老了,我就日日为你洗脚的…”年轻时,总有种种的豪qíng万丈,免不了发下誓言,有多少他是忘记的却不清楚了,可这一个,他却恍惚昨日才起,今日依旧清晰的记得,更记得那落下誓言时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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