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盛泽帝把话说道了这份儿上,楚淡墨唯有福了福身,正色道,“您既然知道诸葛瑜儿有
可疑,又怎么放心十二弟娶了她?原本十二弟对瑜儿便用qíng至深,诚如十二弟若原,已经到了非卿不娶
之境,若是有人假扮了瑜儿,利用了十二弟,必然会再度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是非皇室之幸,十二弟如
此行事,也是小心谨慎而已,父皇应当褒扬他,而不是处罚他。”
“哦?你倒是说说,朕为何要褒扬他?”盛泽帝态度又是一变,饶有兴致的看着楚淡墨。
“十二弟对瑜儿用qíng如此深,却仍然没有为qíng所惑,依然理智行事,难道不知道父皇褒奖么?”楚
淡墨淡淡的笑道。
心里缓缓送了一口气,她没有猜出,盛泽帝并没有要发难的意思。
“去,让廉王起来。”盛泽帝笑了,侧身递了一个眼神给王成。
王成立刻弯腰躬身,小跑着往宫内去。
“父皇,特意让臣媳来这一趟,不单单是为着这两件事吧?”楚淡墨问道。
盛泽帝转身,继续手上的活儿,伸手搬起一只茂密的树枝,细细的寻找着多余的枝叶:“一会儿为
朕把把脉。”
“遵命。”楚淡墨轻声回着。而后,见盛泽帝就在没有话要说,也就没有再问。
她直觉告诉她,盛泽帝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告诉她,但是她既然问了盛泽帝都没有说,那就是
意味着时机没到。既然如此,她且再等等,左右人已经来了,急也没有用,而且她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办
。
楚淡墨的事儿,自然是去造访她许久未见的表姐——君涵韵。
夜间好不容易将三个小家伙给哄睡了,正当她准备夜访骄阳殿——君涵韵养伤的寝殿,甫一动身,
却被一只小手牵住了衣角。
楚淡墨低头,恰好对上凤大少爷那一双漆黑黑的凤目,那一双与凤清澜一个模子可出的凤目,那一
张与凤清澜几乎相似到了极致的小脸,这样仰着头,直勾勾的看着楚淡墨,让她的一颗心顿时就如同陷
入了棉絮之中,软的不行。
这小家伙,不仅摸样生得像凤清澜,就连那xing子也是像极了凤清澜,不太爱说话,总是喜欢无声的
带着笑。想当初,楚淡墨见着凤曦舞与凤楚皑都开始了咿呀学语,而作为大哥的小家伙却是迟迟未开口
,可把楚淡墨极坏了,生怕自己的早产给他们三个留下了病根,急着找了宗政落云细细的为小家伙仔仔
细细的检查了一边,却是丝毫病症都没有找出来。
楚淡墨身为医者,知道幼儿许多病症都是隐在身体里,因为年岁小,无法表现出来,误以为小家伙
有什么隐疾的楚淡墨伤心极了,就在那泪水一颗颗的滑落时,小家伙突然伸出小手,在她脸上胡乱抹着
,清清楚楚的唤了她一声娘亲。
那是凤大少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因为那一刻楚淡墨的破涕为笑,照耀了三个小家伙的脸,还
吐词不清的凤曦舞和凤楚皑也在同时学着哥哥,唤了娘亲。
楚淡墨这一生,在那一刻,第一次感天动地的放声大哭了,那是一种无语言语的满足与幸福。三个
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ròu,楚淡墨虽然是紧张凤楚皑一些,却是没有丝毫偏宠,每一个都是疼到了骨子里
。
这会儿见到爱子小小的手掌拉着自己的衣角,立刻什么事儿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一伸手,将小家伙
抱在怀里,温声软语的问着:“娘亲的小宝贝,这是怎么了?”
凤大少爷被自家娘亲抱在怀里,心里自然是美得直冒粉色泡泡,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胳膊,就顺势
而上,攀住楚淡墨的脖子,小脑袋搁在楚淡墨的胸口,小脸蹭了蹭,而后小小的唇瓣勾起,陷入熟睡。
楚淡墨这才明白,这小家伙是突然醒了,看着她似乎要离开,所以拉着她不让她走。抱着凤大少爷
轻轻的哼着小曲,在以为再次将他哄睡了,正要将他放下,可楚淡墨的怀抱一离开,小家伙就会醒,最
后楚淡墨无奈,只好和衣躺下,搂着三个孩子沉沉睡去。
其他的事qíng,就算再紧急,也是比不上她的三个宝贝来的紧急。
所以,楚淡墨去探望君涵韵的事qíng,已经是第二日的事qíng。
君涵韵虽然变得痴痴傻傻,然而别宫的人也没有nüè待她,衣着整洁华丽依旧,只是头发略显得有些
凌乱,显然是她自己的杰作。然而,楚淡墨见到她的时候,却是被锁在一个巨大的铁牢之中,甚至是双
足都被细细的铁链锁住。
“这是为何?”楚淡墨见此,不由的好奇的问道。
“回禀太子妃,这是陛下的吩咐。”在铁牢外,有一个长的粗壮的妇人,看样子应该是看守君涵韵
的人。她近乎谄媚的对着楚淡墨恭敬的回答。
“陛下何时吩咐的?为何要如此吩咐?”楚淡墨把抱在怀里的凤大少爷的小脑袋往一边顺,她有些
后悔带着这个近几日极其黏她的孩子来,不想让他小小年纪,就看到这样yīn暗而又残忍的画面。
“这……”看守的老婆子似乎有些为难。
“放肆,太子妃殿下问话,你也敢不答?”跟着楚淡墨一同前来的凤清渊呵斥道。
他平日是一个xing子温和的人,对着下人极少苛责,突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不紧让楚淡墨有些诧异
。
凤清渊间楚淡墨看向自己,有些不自在的把脸别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他自打一踏进这儿,
心里就有一股几不舒服的感觉,尤其是看到被这样锁住的君涵韵,他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怜悯,甚至
的疼惜之qíng。
见鬼的疼惜!眼前这个蛇蝎一般的女人,再可怜都不值得同qíng,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的亲哥哥,就是
被这个贱人给害死的。他没有折磨她,已经是仁慈了,这会儿竟然怜惜?他是不是被魔镇了?
凤清渊心里的烦躁表现在脸上,落如楚淡墨的眼底,盈盈水眸之中闪过一道jīng光,很快淹没在眼角
。她低头,看着被凤清渊吓得跪在地上的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的老婆子,淡淡的扫了铁牢之中的君涵
韵一眼。没有再寻根问底,转身而去。
她相信有人会给她想要的答案。
“猫……猫……”然而,就在楚淡墨转身的那一刹那,君涵韵嘶哑虚弱的声音传来。
楚淡墨身子一震,猛然回头,发现君涵韵一双极其纯净的眼睛看着楚淡墨怀里的凤大少爷,确切的
说,应该是凤大少爷怀里缩着成一团的雪耳!
君涵韵的声音极低,也有些走调,凤清渊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但是楚淡墨却是听得清楚。
“好好照顾贵妃娘娘,有丝毫差池,本宫要你的脑袋!”楚淡墨对着匍匐在她脚下的老婆子冷声吩
咐,而后在凤清渊诧异的目光之下,拂袖疾步而去。
凤清渊不懂为何楚淡墨也突然失了她一贯的淡然之风,目光复杂的看了看铁牢之中的君涵韵,这一
看之下,才发现她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之中竟然带着一丝渴求与依赖。凤清渊不由的
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这样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应该是像极了曾经的一个人,那是曾经让他心动的眼神
!
凤清渊觉得自己今天不正常了,他想他一定是真的疯了,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不能再呆在这儿了
,这个yīn气森森的地方,太诡异了!
凤清渊逃也似的离去,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后,君涵韵眼中,两行清澈的泪水滴落。更加虚弱的声音
从喉头发出:“渊……渊……”
楚淡墨急冲冲的离开了骄阳殿,直接去了盛泽帝的寝宫,不出意外的在宫内的花园见到了仍在修剪
花糙的盛泽帝。
“见到她了?”盛泽帝没有抬头,只是听到了耳边的脚步声,便这样问道。
楚淡墨将手中的爱子jiāo给绯惜,而后对王成道:“王公公,本宫有要事与陛下单独相商。”
“这……”
王成有些为难的用眼睛看向盛泽帝,等待着盛泽帝的指示。
“看着朕做何?难道没有听到太子妃的吩咐?”盛泽帝淡淡的扫了王成一眼。
王成立刻会意,把所有宫内的内侍下人遣退,只是转眼之间,整个花园内,便只有楚淡墨与盛泽帝
两人。
看着所有的人都退下了,楚淡墨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口去问。因为这其中的曲折,她当真不想去弄明
白,里面掩藏着一个那样残酷的事实,让楚淡墨每每想到,如果她的推测都是正确的,那么这对凤清渊
……
一阵清风chuī拂而过,掀起满园的芬芳,楚淡墨的浅蓝的罗纱裙随风而舞,青丝随风而动,显得她的
身子单薄而又悲凉。
“有什么话你想问朕,就问吧?”最后,还是盛泽帝先开了口。
“骁王何时来过别宫?”楚淡墨深吸一口,目光冷漠的看着盛泽帝。
凤清澜的人无时无刻不再盯着骁王府,要瞒过、凤清澜的眼线,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被圈禁的凤清漠
立刻骁王府,除了眼前这个帝王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半年前,君丫头突然发狂,纵是痴傻了,她也痛苦的想要自杀,险些危极朕。”盛泽帝没有丝毫
隐瞒。
“所以,你便将凤清漠接到了这里?”楚淡墨声音突然拔高,气急之下的她也没有再用敬称,“你
可知,这一切便是凤清漠做的!是她让君涵韵发狂,就是要你把他接到这儿来,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快要毁了十二弟!”
面对楚淡墨一声声歇斯底里的谴责,盛泽帝却没有丝毫的怒容,轻轻的搁了手上的裁刀,抬目望着
满园的花糙:“墨丫头,朕也只是一个凡人。”
盛泽帝的话,让楚淡墨身子一阵。她动了动唇,看着微风之中,白发飞舞的盛泽帝,突然发现自己
没有任何责怪他的资格。
每一个人都是有私心的,盛泽帝不过是在生命受到威胁之时,选择了自保而已。这世间,有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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