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跪在前头的两个丫鬟,小陈氏恨不得将她们打死才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只可惜现在自己只能忍,忍到弟弟考中功名,自己有了依仗才好行事……小陈氏将手里的帕子绞的死紧,忽而叹了口气,道:“算了,都起来吧,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我,只是好心办了坏事罢了,以后长点心眼,这府里姨娘过得何其艰难,就少给我惹祸吧。”
琳琅和玲珑忙爬了起来,“谢姨娘。”
“琳琅,你拿了这包银子先去找汪妈妈还上,看还少多少。”小陈氏拿出一小包银子递过去,心里一阵气苦,姨娘月例才二两银子,大少爷又是吃穿都走公中,即便疼自己也给不了多少补贴,她平日里还要到处打点下人,收买消息,资助弟弟读书,能省下这么点钱容易么,还没捂热又要送出去了。可又不能不给,不然就坐实了“不和善贴心”的罪名……
现在就怕厨房里头的人怀恨在心,闭着眼睛把损失往多了说,那要还到什么时候啊。
“玲珑,你去那两件我的金簪子,到二门找huáng大贵,看能不能送出去换点钱。”不管怎样正房那边的打点都是不能停下的。
玲珑迟疑着不动,“姨娘,这怕是不行,最近听说二太太刚换了批丫鬟,那些守门的皮都绷紧了,半点qíng面都不肯讲,唯恐被连累。”
小陈氏楞了下,然后颓然摇了摇手,“算了,你下去吧。”
第153章 小住
等到午时初的时候,大厨房已经收拾好了饭菜,只因为老太太那边一点传饭的动静都没有,这才没有马上呈上去。
雨竹看看天色,平常谢氏这会儿已经吃上饭了,药膳应该也讲究个时辰吧,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发人去问问,要不先歇一会儿,吃了饭再聊?
小丫鬟很快回来了,说大姑奶奶不留在府里用饭已经离开了,墨少爷留了下来,准备小住。
这可奇了,雨竹一边让婆子将菜送上去,一边打发人去外院找大少爷——总要有个男的陪着不是。
程思义与蒋存墨年纪相当,明明是表兄弟却一点也不亲近,闻说蒋存墨来了还要自己去作陪,脸上就带出几分不愿来,嘀咕道:“为什么找我,父亲和二叔哪个不好陪。”
旁边的一个管事听了,忙笑着劝解:“大爷被皇上宣进宫里了,二爷大早上就出了门,您知道的老公爷又不待见他,只有您出面了。”
程思义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依旧有些不qíng愿,不过也没有再抱怨,跟着丫鬟进了内院。
雨竹吃不准谢氏的心思,看了像是不喜欢,可又把人留下来了,这要安排个什么级别的招待给那个墨少爷,自己心里还真的没有底。
gān脆跑去思谦堂伺候谢氏用饭,言语中就带出了那意思来。
谢氏将乌木镶银的筷子一放,淡淡道:“待会儿让杨妈妈领他去原先的那屋,管他一天三顿饭,其余怎样都不关咱们的事。”明显心qíng还是有些不好。
雨竹答应着出去了,虽说是原先有屋子,可是这么久没人住了,里头的打扫,还有褥子、被子都是要换上的,叹了口气,让懒惯了的人去费这些心思,实在是太糟心,老天赐给她一个温柔能gān的嫂子吧。
等忙完回到青葙院的时候,阮妈妈已经摆好了菜正笑吟吟的等着,雨竹小小的欢呼一声,忙坐下先喝了碗咸鲜的火腿玉兰片汤,满足的喟叹一声,这才夹了筷子菜慢慢咀嚼着。
早园从外头进来道:“太太,派去打听的人回来了,说是定南侯嫡长子前些日子在红玉街跟一群少爷起了冲突,然后还打伤了裕郡王家的小少爷,延平侯家的二少爷……还有几个总兵、通政、副都御使家的少爷,这些大人都已经向皇上递折子告状了。”
姚妈妈听了有些气愤,“莫不是跑到国公府来躲灾的,往日不见上门,惹了麻烦了才巴巴跑过来,难怪老太太没好脸色给他们。”
“你们看蒋家少爷那瘦不伶仃的样子,抓只jī都抓不到,怎么可能打伤那么多人。”雨竹摇了摇头,又舀了一勺汤喝下去,再说了那些老狐狸怎么可能随便为了儿子挨了打就上折子,里头没点门道谁信啊。
“那蒋家少爷是被冤枉的?”姚妈妈想想也是,被打不是一天两天了,那脸上的青紫还没消,可想而知当初被揍的有多狠了。
雨竹淡定的继续吃饭,抽空回了一句:“那也不一定,可能他带了许多护卫呢,这事qíng谁也说不清。”政治果然是最肮脏最复杂的东西。
蒋家的日子现在一定难过的很,皇上已经将游家基本都连根拔起,虽然还没有采取什么大的动作,但是很明显的证据估计已经搜的差不多了,只等合适的时机就可以随意摆布……等待的日子最是难熬。
偏偏连托人求qíng都不能,豫州一场大水下来,虽然皇上不顾刚刚登基,下了番狠手筹了银子,但是后续的事qíng还很多,要是不能在严冬来临前将百姓都安置妥当,那之前的收买民心就是一场笑话,而且即便凑了些银子将水灾对付过去了,国库的空虚却是实打实的空虚,外加还有个修了一半的运河……皇上正忙着呢,对那些要说跟赈灾无关事的人一律不见。
接着早园就说起了旁的事qíng:“刘海那小子偷懒,让他去打听消息,他竟然就跑到德园去打听了,反正太太消息灵通的很,他一点子劲儿都没费,还喝了壶好茶就听了一耳朵消息回来了,实在是太懒。”
这刘海是刘妈妈的小儿子,很喜感的名字,人却机灵的像只猴子,嘴甜腿快,又长着一副憨厚的样貌,最适合打听消息了,便被崔氏给了雨竹,预备着两头传传消息什么的。平常最爱与早园吵嘴,两人像对斗jī一般,见了面就嚷嚷。
“这叫聪明,能省事就省事。”雨竹琢磨着这可算欢喜冤家,要不自己什么时候做个红娘牵牵线……啊,不是,是绑绑线。
早园郁闷了一小会儿,不过每次雨竹帮的都是刘海,她也习惯了打击,“对了,还听说吴家太太快不行了,怕就在这几日。”
吴家太太?雨梅的婆婆倪氏么?雨竹想了起来,心qíng也有些复杂,她不后悔当初没有出手相救,但终究有些不舒服……
见雨竹qíng绪不高,阮妈妈瞪了早园一眼,凑趣道:“太太用完了饭,要不要带着小逊出去转转,也消消食吧。”
“把它抱过来,都几日没见它了,也不知瘦下去了没。”今儿不想走,但是这并不妨碍她逗猪玩。
琴丝很快就将圆滚滚的小香猪抱了过来,偎在炕上,约莫是刚吃完睡下,小黑豆眼眯呀眯的只剩下了一半,懵懵懂懂的四处张望。
雨竹一把捏住它翘起的耳朵,三百六十度旋转起来,一会儿又是握住它两只短短的前蹄,引导它用后蹄立起来,还转啊转绕圈圈,玩的不亦乐乎……
心qíng不好的时候就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她可以一直笑得很灿烂。
阮妈妈默默的垂下头去,小逊啊,阮妈妈晚上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豆沙点心,现在……就忍忍罢。
“二爷!”华箬正看得好笑,低头抹了眼角的泪花,忽然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个人,一看之下顿时惊叫出声:“二爷回来了。”
雨竹吃了一吓,手往右一拐,小逊顿时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委屈的直哼哼。琴丝慌忙上前接过来上下查看了一番,这可是御赐的猪啊,太太,您就不能小点劲儿么。
“二爷,你……你怎么回来了。”雨竹忍不住看了看天色,这才中午啊,怎么回来这般早?
程巽勋隐没了嘴角的笑意,故意虎着脸:“我就不能早些回来么?”
“能的,能的,您吃饭了没?”见程巽勋摇头,赶紧道:“阮妈妈,快去,快去准备,唔,那汤估摸好了吧,先让人把汤端上来给二爷垫垫。”呜,她是尽责的好媳妇。
程巽勋浓眉一挑:“汤?什么汤?”
雨竹赶紧表功:“知道相公最近辛苦了,我给你煲汤喝来着,顿了快一上午了。”复又有些遗憾:“本以为你晚上回来的,就加了不少水想慢慢炖到下午的,那时候汤料肯定都化到汤里了,现在怕是没那般够火候。”
“没关系,只要是娘子的手艺,我不嫌弃。”
哪儿学的这般ròu麻的话啊,雨竹抖了抖,深感吃不消。
让华箬拿了常服出来,自己亲手将换下来的朝服叠整齐。
过了一会儿,有丫鬟端着汤进来了,等她放下后,雨竹亲手盛了一小碗汤放到程巽勋面前。
程巽勋拿起调羹,开始还没注意,待鼻端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才惊异的抬起头,看了眼身旁笑眯眯的小妻子,这汤……
话说真的好香的,雨竹深深吸了一口气,为自己手艺这么长时间不用还没退步而小小的骄傲了一把,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盛汤的霁蓝票口六棱底大瓷碗,伸手就想给自己也盛一碗,“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吧,我陪你用一点儿吧。”
手却被紧紧的攥住了,雨竹惊讶的抬起头,只见程巽勋墨染的眉眼漾开了古怪的笑意,轻轻道:“不行,这汤全是我的。”
阮妈妈端了盘糟鹅掌鸭信进来,见雨竹也要吃慌忙在一旁帮腔:“是啊,太太今儿中午已经吃了不少了,再吃可要撑了。”可是她又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一大盆的汤,中午喝不要紧吧……
待程巽勋用毕午饭,雨竹便将程氏和蒋存墨来的消息告诉了他,男人脸上淡淡的笑意一下子就凝固了,端起茶喝了一口:“哦,是吗。”
“娘说以前有屋子,我就让丫鬟去收拾了,听说约莫要小住个把月。”雨竹跟他报备着,又问:“他可有什么喜欢吃的,你跟我说,好歹也被他叫一声舅母,难得来一趟总要尽尽心才是。”
“你只管给我好好做衣裳,他的事儿我去。”程巽勋仿佛不yù多谈,只是让雨竹不要管蒋存墨。
罢了,你当姐愿意管么?
雨竹有午睡的习惯,不过与夫婿一块儿午睡的机会倒是寥寥无几,而且这青天白日的……尴尬之下,便找着话说:“太后娘娘的寿辰快到了,娘要我准备寿礼,你说咱们送些什么好啊?”一边手脚熟练的给他解着外头的袍子,露出里头雪白的绫缎的里衣。
“玉器古董要准备些,但太后娘娘也是你姑母,又不能尽送这些……你再做幅绣品放到里头送去吧,至于礼品单子……我下午再去找外院的管事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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