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竹恨恨的扭过头,也许事qíng没这么坏,也许他只是被绑架了,也许他会等她流放回来,也许……
再也说服不了自己,如果他真把宁秋爱到了骨子了,就像宁秋爱他一样,他就绝不会舍得宁秋受这种苦,即使是救不了她,陪在她身边也是好的,说到底,还是男儿薄qíng。
雨竹的眼神又恢复了淡漠,平静的看向湛蓝明净的天空——
宁秋,愿你平安……
第27章 尘埃落定
宁秋的事让雨竹闷闷不乐了很久,感觉爱qíng神马的真是不可信,尤其是在这么个封建的男权社会,男人的薄qíng或滥qíng,更是被法律和道义所允许的。反复琢磨得出一个结论——果然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等她缓过神来时,宁秋早已走了半月,饶是青州偏着湿热,十一月的时节也是明显凉了起来。园子里的都是些季节植物,这会儿早已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树gān显得十分萧瑟,看着就觉着冷,风也一天一天不再凉慡,变得凌厉起来。
崔氏早已妥妥的准备好过冬的物件,封城令解除之后,二管家李贯马上带着儿子李兴华回到登州,带回大批的衣裳器物等必需品,毕竟平心而,论繁华程度,青州是远远比不上登州的,很多东西买回来都让崔氏直皱眉,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用上。
主要的公务已经办妥,只剩下些零零碎碎的收尾工作,林远之笑眯眯的在家偷闲,看着妻子忙忙碌碌的从和刘妈妈一起整理着屋子——丫鬟们早已全部遣送回京,新买的丫鬟经过培训能正式上岗时估计早已到了回京的时候了。
“老爷倒是悠闲,衙门的差事都办妥了?也不知几时能够回京,我们竹丫头可十一了,再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呆着,将来怎么说亲啊,这么多年没回京了,也不知道京里有那些好少年,早点回去妾身也能早点相看,免得好的都被挑走了。”崔氏显得很随意,不复以前的谨慎客气,边走来走去的忙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刘妈妈抿着嘴儿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不动声色的慢慢退下去了。
林远之也不介意,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妇道人家管这些事做什么,什么时候回京自是皇上……”看到崔氏柳眉倒竖,林远之赶紧装作被口水呛到,乘机止了下面的话,天可怜见得,回京之事自是由皇帝说了算,他禀告qíng况的折子昨天才送出去,不过按照往例,为显示朝廷体恤,外放官员是不会在冬天被召回京的。这次差事办的好,可日子不巧,估计回京的日子最快也要拖到来年开chūn了。
事qíng十有八九就这样了,不过逗逗妻子倒也有趣,林远之呵呵乐着接过崔氏递上的擦嘴毛巾和晾的恰到好处的温茶,满意极了。
翠微以最快的速度换好房里的摆设,那激动的小眼神让雨竹都忍不住直拍额头,真丢人,果然田妈妈一走,翠微的规矩也退步了。不过还别说自己也蛮激动,这不怕吃苦就怕比较,过惯了豪奢的日子再过苦日子就浑身不得劲。
看着针也有了,绣架也有了,各色布料也带了不少,雨竹就手痒了,这日子过得也是真是无趣,冬天外面下着大雪,屋内却温暖如chūn,大家围着炉子做针线,旁边在放一杯热热的茶……光想着就开始冒星星眼了。
不过现在可还没到烧炉子的时候,而且看青州着地理也不是个会下大雪的,想想也就算了。穿越女主总要弄点不一样的活计才不枉穿一趟,雨竹摸着身上厚厚的夹袄,脑子里灵光一闪,瞬间就想到了毛线衣。虽然织着很简单,但毛线和竹针可不是好得的,尤其是青州的冬天并不很冷,最冷的时节穿一件厚袄儿也尽够了,所以即使发明出来也不会多受欢迎。最关键的是没有羊毛,在这个时代基本羊都是养在北方,青州靠南,羊倒是稀罕东西,且基本都是人家养来食用的,量少的估计薅光了羊身上的毛也不够织一件衣服的……竹针要削的圆润光滑也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雨竹满腔的兴奋几乎被浇灭了一大半,沮丧的样子逗笑的崔氏,在得知实qíng后,便很坚定的表示全力支持雨竹的创新事业,没过几天刘妈妈就送来了雨竹提到的全部材料,喜得雨竹两眼放光,再三保证一定会做出成绩来,不负娘亲的支持和期望。
有了材料,一切便顺当起来,手工制毛线前世雨竹就接触过,简易的老式摇车还是很容易做的,羊毛是gān净的,将毛弄成毛条,摇纱,用手搓着合股,制成粗粗的绒线。
这法子自己并没有亲手验证过,更加没有这么多的纯羊毛给挥霍,雨竹眼看着虽有些粗细不均但还是能用的毛线一点点从自己手上成型,流泻而出,落满了膝头,绒绒的毛线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暖暖的光晕,洁白、温柔,心里就感到无比的愉悦。手中的线仿佛有了生命,被温柔细心的绕成白色的线团,像个小雪球懵懂的团在雨竹莹然如玉的手上,可爱极了。
这么一折腾,天早就晚了,雨竹捧着线球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一阵子,终于在刘妈妈的连连催促中恋恋不舍的睡去了。
崔氏只当她小孩心xing,处于对女儿的疼爱和愧疚,这才纵着她胡闹,听得翠微报告小闺女又没好好吃饭,顿觉不能再纵着了,当下收拾一番带着刘妈妈去了雨竹的小院。
一路上想了满肚子劝阻的话在见到半成品的时候一句也说不出来了,饶是她自小跟着女红大家学习,不论是眼界还是技艺都是出挑的,也没见过这般制法:
白白的粗线绕在女儿纤细的手指上,活了似地转着、绕着,围绕着两根竹针上下舞动,雨竹的手法已经渐渐从生疏到熟练,手指灵巧的像翻飞的蝴蝶,毛线球慢慢的缩小着,一个长条状的成果却在缓缓变长……
崔氏看的入了迷,搬了把凳子坐在旁边看着雨竹织,还不时忍不住去摸摸织出来的东西,感觉有些刺刺的,便开口问道:“摸起来不大舒服,恐怕不能贴身穿吧?”
“放心吧,娘,我早想好了,这个围巾织完了外面还要用软和的绒布细细的fèng上,保管有暖和又舒服。”雨竹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含笑着抬头解释道。
崔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家闺女怎么看怎么聪明,就是招人疼。
第28章 惊喜
后宅女人往往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所以勾心斗角的把戏处处可见,而作为木有宅斗对手的崔氏和雨竹来说,此刻待在小小的宅子里就有些闲得慌了。要动针的活计显然不适合在冬天做,手指的灵活xing或多或少都会手寒冷天气的影响,而打毛线就不同了,毛毛茸茸的线渐渐在手上成型,蓬蓬软软的偎在膝上、拥在怀中,自有一番乐趣。
崔氏很快就迷上了打毛线,料理家事之余就窝在雨竹院子里打毛线。雨竹不得不承认,古代女子真不愧是从小学习女红的,非常心灵手巧,在针织方面也非常有天赋。本来针法只有雨竹记得的平针,是现代比较大众最简单的一种织法,而崔氏在摸索的过程中竟然又织出了好几种针法,而且崔氏还琢磨着白色太单调,要找人出去染一下色,多种彩线混着织,最好把绣花里用的花样子织进去肯定更好看。
这简直就是无限接近现代了啊,雨竹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乖乖的跟在崔氏身边学,也不在乎自己师傅的身份忽然变成了学生。
很快就连翠微都跟着学上了,还打得很好,毛线成型的速度简直是ròu眼可见!
在最冷的天气稍微露出点狰狞的时候,林府里不多的主子奴才基本都人手一条毛线围巾,毛线衣的制法还在改进研究之中,暂时还没有成品,倒是林远之身上多了件粗糙的套头小背心,是雨竹的得意之作,林大人一到手就赶紧美美的穿上来,晚上还和崔氏炫耀,倒被崔氏好一顿嘲笑。
王阿婆也没有遗漏,老人大多体弱畏寒,雨竹怜悯她孤苦病弱,亲自织了一条毛线披肩给她,粗粗的毛线上面套着细软的黑色绒布,绒布上还细心的绣上了几枝梅花,颜色并不很艳,但很传神,仿佛可以觉察到凌厉的寒风梅花的铮铮傲骨,和扑面而来的梅花清香,无关配色和针法,气韵使然。
披肩很是宽大,披上身后能把王阿婆那瘦削的上身都密密的裹住,很是暖和贴心。王阿婆听说披肩是雨竹亲手做的时候,完全呆住了,她苍白gān枯的嘴唇哆嗦着,老树枝一样的手伸出去,紧紧攥住那厚实的料子,眼睛里水光浮现,偶尔闪过某些复杂的光芒。
日子平平静静的如温顺的河水一样流过,年关渐进,崔氏也渐渐忙碌起来,各级官员的年礼预备怎么回礼,还有重中之重的自家年礼的筹备,连着几天忙碌着款待上门拜访巴结送礼的夏季官眷,崔氏忍不住有些心浮气躁,这时一个忽如其来的惊喜彻底让她所有的烦恼与不耐烦烟消云散。
这天崔氏特意空出一天时间,把雨竹叫道正院。雨竹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崔氏微微泛红的激动脸庞,笑道:“娘,有什么好事啊,这么高兴,说出来让女儿也高兴高兴。”
崔氏捏了捏女儿润白的脸颊,忍不住感慨自己闺女的天大好运气,居然摊上这么大的好事,她嘴角翘起大大的弧度,和雨竹说道:“竹丫头,听说过汴绣吗?”
雨竹迷惑的摇了摇头:“汴绣?是和孙姨娘jīng通的苏绣一样的吗?”
“哼,比起汴绣,苏绣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崔氏冷哼一声,显然孙姨娘让她很不痛快。
雨竹吐了吐舌头,表示不知道。
“汴绣历史悠久,素有‘国宝’之称。它以绣工jīng致,针法细密,图案严谨,格调高雅,色彩、秀丽而著称,早在秦代就已驰名全国。”
崔氏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向往,她详细的给女儿介绍到:“汴绣,也称‘宋绣’,距今100余的北秦时期,刺绣已发展到很高的水平,娘幼时听女红先生讲过《东京梦华录》,上面记载:台封做为北秦都城,其皇宫有‘文绣院’聚集全国杰出绣女三百余人,专为皇帝王妃、达官贵人绣制官服及装饰品,因而也被誉为‘宫廷绣’或‘官绣’,在民间,汴绣则更为受欢迎,当时台封大相国寺东门外有一条街叫‘绣巷’,即是绣姑绣作了聚居的地方,又是专卖刺绣品的著名市场,放眼寺院内外,十里都城,到处是珠帘绣额,巧制新装,名绣佳作,竞相生辉,一百多年中,汴绣一直是技艺最jīng湛,价值最高,产量最少,最受欢迎,影响最qiáng的绣品,可是前朝的国绣。”
崔氏喝了口水,眼中的激动之色不减:“汴绣是自古最高起点的刺绣,刚才说的秦廷特置文绣院,可当时除了招收绣工之外,还在各地筛选拔尖技师前来任教。这是朝廷设置的高档次专业机构,也是朝廷出面主持的一次刺绣技术大汇合,你看那些苏绣、湘绣、蜀绣哪个有这等荣耀?汴绣广采各地技艺之长,将其融入自身,使汴绣水平高于其他刺绣,它可是摇摇凌驾于其他绣技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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