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不在乎三小姐想要谋害你xing命么?”雨竹微微皱起了眉头。
汤氏笑着端起茶盏捧在手里,“什么在乎不在乎,介意不介意的,反正以后不在一块儿住,再多的恩怨又怎样?左右不过是眼不见为净……”
“……不过到底是从小一道长大的妹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糟践自己。孔家那少爷虽才学不显,但也不是什么大jian大恶之徒,还是能一起过日子的,她又何苦违逆爹爹的意思。”
雨竹坐久了有些腰酸,侧着身子歪在炕上,听了汤氏的话心里就盘算起来。
从以前汤氏的一些话里可以看出,汤老爷并不是个拎不清的,汤钰瑶一个闺阁女子能想到的,他不可能料不到……所以不会有什么寄希望于侥幸的想法。
那就好办了!
婚事的确退不掉,一来会彻底得罪孔家,二来也违背了信义,名声不好听……不过就算没想到辙,拖一拖还是可以的,实在不行还可以不顾汤钰瑶以后的亲事,让她卧病在chuáng:真的是病得很重,不能上你家去祸害你家儿子啦;天意弄人啊,要不是这病,俩孩子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都是很好想的理由。
雨竹从来不愿意将身处官场的人想得太简单太笨,所以她觉得汤老爷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将女儿嫁过去——即便他不在乎女儿,家族的前程总是要当心的。
牵连可是个很值得玩味的词,史上这样无辜得了皇上恶感的例子可不在少数……
打定主意,雨竹遂道:“二嫂子,你别cao这心了,去三小姐屋外转一圈就回德园,就说你没法子。”
看出汤氏有些犹豫,她缓缓直起身子,笑道:“尽管放心,铁定没事。”刚才又想起了还有她老爹呢,看在二哥林宗季的份上,老爹也不会撒手不管的。
越发笃定的和汤氏保证,雨竹心里却是泪汪汪:说一声不行么,猜来猜去不嫌烦啊。
汤老爷要是早点说了里头的门道,让汤三小姐安心嫁人,也省的自己费脑筋了。
至于是什么法子……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送走了汤氏,雨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刚想进内室打个盹儿——昨晚上又没睡好。
就又小丫鬟跑进来报:“太夫人身边的于妈妈来了。”
她这会儿来做什么?
雨竹振了振jīng神,让阮妈妈帮着整整刚才歪着时弄皱的衣裳,打理妥当后才叫人进来。
于妈妈正是诸邑公主身后的那个老宫人,自从进了国公府,就从于姑姑变成了于妈妈。这会儿穿着件墨绿色翠纹丝绸比甲,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全部梳成一个规整的圆髻,上面cha了一根虎睛石金线银簪,皱的能夹死苍蝇的脸上却是红光满面,透着压抑不住的喜气。
“给二太太请安。”动作标准之极,流畅又不是优雅。
雨竹收回打量的视线,笑着问她来有什么事。
于妈妈命身后的小丫鬟上前,指着她手上的东西,道:“这是太后娘娘赏的血燕窝,最是滋补人不过,知道二太太身子重,公主就命奴婢送些来。”
雨竹看了眼那盒子的大小,道:“这才刚收了荷包,就又拿燕窝,怎么好意思。”
于妈妈笑道:“二太太别嫌弃就好……太后心疼公主,送了不少,奴婢待会儿还要去给大奶奶送,就不多留了。”
说罢,就让小丫鬟放下东西,福了福身子出去了。
阮妈妈过去揭开盒子,仔细看了成色,道:“看着是进贡的好东西。”
雨竹神色凝重,目光从燕窝中扫过,停留在盒子内侧包裹的明huáng色锦缎上……
太后赏给诸邑公主的……
不管到底有没有问题,光凭这条,她就不敢吃。
喊了解妈妈过来瞧,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仿佛就是极上等的珍贵血燕窝!
“奴婢没看出来……”解妈妈有些羞惭,她真的没瞧出这燕窝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雨竹笑着坐回了炕上,安慰道:“妈妈不必如此,谁都不可能识别所有的药物……再说了,要是好认那就不会被赐下来了。”
“也可能就是好好的燕窝……反正是不打算吃它。”雨竹温柔的摸了摸肚子,闭着眼睛感受着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等重新安静下来,才吩咐阮妈妈:“去厨房找一只活禽,每日都炖汤灌下去,看看到底有没有事!”
阮妈妈忙躬身应了,叫小丫鬟捧着盒子收起来。
诸邑公主将太后赏的燕窝送来,是什么意思?
自己不敢吃,扔了又可惜?
第232章 临产
等诸邑公主进门没多久就到了中元节。雨竹挺着个大肚子,自然不好出门,好在崔氏早早让刘海捎了信,旁的不用她cao心,只管好好养胎。
于是,任由季氏她们去寺里的去寺里,祭祖的祭祖,自己只管窝在房里悠闲。
遇上四皇子的那个中元节发生的惊魂一幕,现在想起来还是清晰如昨,想到哪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表哥,雨竹才记起了香猪小逊,开始是有了身子不敢抬亲近小动物,之后又是谢氏逝去,事qíng一多竟然将它忘了好久了。
眼前顿时浮现起那小猪肥嘟嘟的模样,雨竹赶紧让琴丝将它带过来,又让早园去端些新鲜的果子。
很久没有见到雨竹,小逊仍旧记得她,一见面就亲热的要往前扑。琴丝哪里敢让它乱跑,忙用力抱起它搂在怀里。
雨竹笑着摸了摸它的耳朵,嗔道:“是不是又没节制的喂它了,瞧这肥的,赶明儿jiāo给阮妈妈,拎到厨房去炖五花ròu。”
小逊懵懂的看着雨竹,时不时拿粉色的鼻子去蹭她的手,雨竹就笑着拈了块西瓜喂它。
“太太,这可是御赐的猪呢,您可别想不开啊,今儿虽然屠门罢市,但是等明儿就好了……”琴丝见雨竹表qíng不像是在开玩笑,忙劝道。
雨竹拿布巾擦了擦手,兀自笑得欢快,有个笨丫头也有趣得很。
青葙院中一片悠闲和乐,那厢皇宫里,皇上却正在发愁。
不知道是不是中元节天生就和他犯冲,以前遇上过刺杀,今年中元节蒙古那边又出了事。
眼神落到御案上铺开的奏折上,上面清楚地写着,“……蒙古阿鲁察汗王病危,长子旭烈兀抢先控制了右翼三万户,势力膨胀,诸弟中再无一人可与之抗衡……”
“万将军,你是如何看的?”静默了片刻,他停下敲着紫檀桌面的手指,看向下头立着的一位魁梧将军。
忠勇大将军万震勇已经想好了对话,闻言恭声回道:“依臣之见,大王子旭烈兀夺得王位只是早晚之事,除非阿鲁察汗王能够立即转危为安。”
皇上沉吟片刻,摇头道:“阿鲁察转危为安怕是也没用!旭烈兀是什么样的人,十四岁就领兵平定蔑儿乞部的叛乱,之后一直是阿鲁察手下对外征战的一把利刃,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虽然手下实际上只是控制了一万户,但是军中威望早就是无人能比。”
“此次他又刚刚将乞孛儿部收入囊中,凯旋归来,声望更是到达了顶点,便是王后再如何受宠,小王子答延终究年纪太小,上回还贪功冒进,为程总兵所抓……相较之下,更是失色许多。”
辅国将军接口道:“臣也听说,那大王子狠戾凶残,征伐过处,无不残灭,百姓杀戮几尽,金帛子女牛羊牲畜接搜掠一空,屋庐焚毁,城郭成墟。”
万震勇本来还有些迟疑:若是阿鲁察汗王留下诏书传位要怎么办,想想又笑自己蠢笨,那等野蛮之地,诏书又如何比得上军队?
“阿鲁察狡猾有余,勇猛不足,除了秋天抢粮闹腾些,其他时候都能相安无事……不过这旭烈兀可就危险了,正当壮年,有勇有谋,若是他夺得汗位……”年轻的元玺帝脸色严峻,重重道:“边境怕是将永无宁日!”
“臣愿意即刻赶赴北疆……”万震勇虎躯一震,随即毫不犹豫的yù要跪下请旨。
“万爱卿!”
皇上淡笑着摆了摆手,从御座上站了起来,道:“只是推测罢了,还不一定呢。再说了,要是真的让那旭烈兀当了汗王,朕也不惧。”
底下的几个将军此刻也纷纷表示愿意驻守北疆,为朝廷尽忠。
“诸位爱卿忠勇可嘉,朕心甚慰。”皇上笑得一脸欣慰,随意和他们打着哈哈。
真到了要他们上战场的时候,这些老家伙里面十个能有一个顶用的就不错了!
而且光有人还不行,国库能不能掏出银子来才是重点……
皱眉将奏折推到一边,揉了揉眉心,伸手刚要取拿放在旁边的茶杯,却忽的想起一事:当初诸邑公主和亲,不就是嫁的这旭烈兀么?
……
两月后,北边果然传来消息:阿鲁察病逝,三日后旭烈兀召开忽里台大会,即位称汗,答延举兵叛乱被俘,王后博罗克沁于宫中自尽……
与此同时,北边的边防也处于前所未有的警戒之中,甚至还从南方调派了一支军队储备……
因为只是准备,并没有开战,所以京中的气氛仍是一片祥和,红玉街更是生意兴隆,笑闹歌舞声和脂粉的香气飘出好几条街去。
行走于朝堂之上的官员倒也知道一些qíng况,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悠闲生活。
只有几个知道行北边换防回来的武将忧心忡忡,蒙古人的铁骑可不是猫爪子……新汗登基后铁定少不了来一番震慑,看来今年秋收后的抢粮动静怕是小不了了。
程国公府也是笼罩于一片紧张之中,不过不是为了蒙古出了新汗王,而是二太太快足月了,生产之期就在这几日。
这是二房第一个嫡出,也是国公府第三代中的第二个嫡出,身份之贵重可见一斑。不论是小少爷还是小小姐,都是珠玉一般的存在。
阮妈妈摸着雨竹的肚子,已经落了下去,心中有数,遂断言产期就在这几天。
雨竹自己摸摸,却只感觉腹部没那么突出了。
两世为人,第一次生孩子……好多次的午夜梦回,忐忑害怕便如cháo水没顶般将她淹没。
还记得大学时的卧谈会上提到难产,室友们都是嘻嘻哈哈——实在不行就破腹产呗,给医生塞个厚厚的红包,麻醉打好点,线fèng漂亮点……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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