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梦_绿蚁紫檀【完结】(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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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崔氏知道了现在紫露在想些什么,绝对会佩服不已,平常女子到了这等境地哪里还会理智的思考前因后果,肯定都被吓得只剩下绝望和惊惧了。崔氏虽不知道这紫露到具体是有哪些能耐,但只要知道她不是一般的歌jì就行了,绝对不可养虎为患,与其日防夜防还不如gān净利落的收拾了,既然分家了,夫婿又爱重,那她的家就要像个家,什么魑魅魍魉都别想破坏。

  沈氏倒抽了一口凉气,躲闪这崔氏询问的眼神,不自在的抚了下鬓角,道:“妹子你放心,待我回家与老爷商量一下定给你一个jiāo代。”说罢就像来时一样急匆匆的离开了,崔氏没有去送,发觉这等丑事装也得装出个不忿的样子吧。

  傍晚时分,一身官服的林远之进了正院就见站在门口等候的妻子满脸尴尬,望着自己yù言又止,心下奇怪,婉莹一直是慡利的xing子,倒是发生了何事,看旁边站了不少丫鬟就携了她的手进房。

  往日这会儿崔氏都会温柔的亲自为自己换上家常的衣裳,今儿却是反常,林远之望着崔氏那白皙的脸颊,和被皓齿咬得鲜艳yù滴的红唇,不由心中一动,自己动手解了官服和官帽,不甚熟练的换上一件深色平素纹的绸衫,“这是怎么了,多久都没见你露出这般表qíng了。”林远之收拾好了自己,便坐到了崔氏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崔氏为难地舔了舔唇,开口道:“老爷,那位紫露姑娘恐怕不得不‘bào毙’了。”仔细看了看林远之的脸色,又道:“那位被发现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而邹大人并没有碰过她……邹夫人今儿来瞧过了,说回去和邹大人商量一下……刚才遣人送了信来,说是……得了急症,药石无效……”

  林远之呆了片刻才想明白过来,嘴角直抽抽:“就是说,邹大人给我送了个孕妇过来。”

  “噗——”崔氏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甩了下帕子,无奈道:“老爷,这话怎生这么别扭呢……邹大人意思是他做事不周,估计明儿要向您赔不是了。”

  林远之满不在乎道:“不就是养了几个月么,值些什么。”末了又叹气道:“你就是为这个烦心啊,怕你家老爷我受委屈?”

  崔氏涨红了脸,那样含羞带怯的一个眼波,登时让林远之想起了dòng房花烛夜的风qíng,眼眸也变得深邃,头埋入崔氏的颈侧,在她泛红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惹得崔氏娇嗔不已……然后……那天正房的灯火熄得比往日早了不少。

  在孟兰盆节到来之前,雨兰的亲事终于定了下来,不出崔氏意料的定给了永昌侯府嫡出二房的一个庶子,等事qíng一定下来,雨兰和孙姨娘满意了,崔氏和雨竹也满意了,林远之早就在雨兰的闹腾中冷了心,只淡淡得和喜极而泣的雨兰道:“你以后就好自为之吧。”

  名正言顺的将雨兰锁在房里绣嫁妆,崔氏便心满意足地带着雨竹去普渡寺了。

  孟兰盆节是俗传去世的祖先这月被阎王释放半月,故有月初接祖,月半送祖的习俗。在各朝都十分受重视,本朝习俗是在寺中行事,所以远远地就见到普渡寺上空一片烟雾缭绕,肯定不少人在烧纸钱冥财,以便“祖先享用”。雨竹暗道好险,在崔氏惊讶的目光中从荷包中取出一块棉巾子,拿车中备的茶水浸得透透的,再稍稍拧gān,掩住了口鼻。

  崔氏一看,居然那棉巾子已经被剪成巴掌大,两边有两条细细的带子,正好扣在两侧的耳朵上,非常贴合。不由笑骂:“什么时候做的这种不尊敬佛祖的东西,被人看到了怎么办。”雨竹眨巴着水润润的眼睛,知道崔氏并没有真的责怪,也就放了心,早早就预备下了,万一没用上该有多桑心啊。

  “没事,路上戴着帷帽,而且反正是到后面禅房去,更加没有人会看见了。”说罢还拿出一个新的,想撺掇崔氏也带上,现在寺里不仅在烧冥财纸钱还有“烧包”,就是在写有享用人姓名的纸封中装入钱纸,祭祀时焚烧。古代人对祖先的尊敬和对佛教的虔诚绝不是现代人可比的,那烟熏火燎的,连这片天空都乌沉沉的,不知道有多少烟尘在空气中呢,可惜被崔氏严词拒绝了。

  不过雨竹也没能始终带着简易版的“口罩”,因为还要到大殿去拜大士爷神像,在大殿万一被人瞧见了这幅打扮,还不得被唾沫淹死。拜完后雨竹就偷眼看那那神像,只见他顶生二角、青面獠牙,高大威武,头上还有一尊观世音菩萨佛像,象征其代表慈悲的观音大士。边上悬挂着“南无分衣施食阿弥陀佛”字样的幢幡,神像手上还写着“分衣施食”,以祈请阿弥陀佛助大士爷,平均分配纸钱、衣物、食品予众家亡魂。

  崔氏接过小沙弥送上的一堆老包,挑了一个虔诚地放进火盆里,嘴里还念念有词,雨竹难得看到崔氏这个样子,不由好奇刚才那个老包里是谁的名字。因为烧的是老包,所以只能推测那人过世已经不止一年了。

  到了禅房里,小沙弥奉上香茶就出去了,崔氏又摘下雨竹的“口罩”,严肃道:“来,跟娘一起磕个头。”

  雨竹察觉到崔氏此刻那种怀念和濡慕jiāo织的感qíng,也不敢作怪,乖乖一磕到底。

  “这还是娘的外祖母呢。”崔氏就跪在蒲团上,眼睛盯着佛龛上的某一处,眼神已经放空了。

  “她娘家是有三代太医正美名的傅家,自小伶俐聪慧又肯学,不说将父兄的本事学了个便,七八成也是有的。”这时佛龛上的一根蜡烛的烛心爆了一下,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崔氏回过神来,拉起雨竹,又接着道:“我是老来女,年纪还不甚大时她就已经垂垂老矣,可还是像对待嫡姐们一样,带我在身边,帮我调养身子,把后宅妇人那些yīn司下药之类的慢慢掰开、揉碎了教导我……可惜,她去世时我们还在登州,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崔氏眼圈慢慢的红了,低头拿着帕子拭泪,“娘和娘那些嫡姐们都是进门一两年就有孕,生孩子也不如旁人那样凶险,都是她的恩泽。”

  “娘,那个让紫露有孕的药也是……”雨竹话还没说完,就被崔氏一把捂住嘴,笑道:“你这小丫头,不声不响的倒也不笨,这也能看出来,不过永远不要大意,别什么都敢说,不管做过什么,嘴巴一定要严实,要知道yīn沟翻船的qíng况多着呢。”

  第97章 刺杀

  晚间的放河灯照着佛门的盂兰盆会仪规来看,只是其中的一个小仪式,并不显得多么要紧。而在民间的百姓眼中,放灯则是比较重要的,传说里这天所有游dàng的鬼魂们都期盼能寄身在亲人放的荷花灯里渡过yīn暗的河流去投胎,因为通往阳间的路很黑需要灯光照亮才能找到方向。河灯也叫“荷花灯”,一般是在底座上放灯盏或蜡烛,中元夜放在江河湖海之中,任其漂泛,以普渡水中的落水鬼和其他孤魂野鬼。

  雨竹坐在马车上,将车帘撩起一个小角,向外望去——

  河上灯火通明,摇曳摆动,如同天上点点繁星,灯光照得河水幽幽的发亮,水面上跳跃着金huáng的月亮,但是站在岸上的人根本分不清哪里是月辉哪里是灯光。古代并不像现代城市那般灯火彻夜通明,人们习惯了狂欢到天明,而是通常为了节省灯油早早便睡了,所以眼前这般被河灯映得辉煌一片的水面不知道看怔了多少人。

  雨竹呆怔怔地望着,忽而就感到心中一酸……

  远看异常漂亮夺目,近距离看又是不同,不是那种鲜艳布料做的齐齐整整的灯座,眼前河水中满满漂着的大多是瓜皮、面碗、纸张这些简陋难看的底子,偶尔还飘过一个特大纸船,拼拼凑凑的纸张显得那船又脏又丑、怪模怪样。

  知道自家小姐太太要放河灯,早有机灵的小丫鬟买好了捧到面前,这种河灯是专供富贵人家放的,小巧jīng致的莲花型,层层叠叠的莲瓣每一片都是用上好的粉荷纱细细的裁好形状,再用极细的铁丝衬边,花瓣的尖尖上还均匀涂上了银粉,在莲心位置红烛的亮光下,闪着细细碎碎的光芒,如同水晶碎末一般,美得勾魂夺魄。

  雨竹捧着那盏灯正要往河边走,早园眼尖,一下看到了不远处丫鬟围绕的徐如清,忙扯扯雨竹的袖子,“小姐,那边,那边徐家五小姐也来了。”

  雨竹急忙稳住胳膊,这么jīng致的灯,可别摔坏了,“你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抱怨了一句这才举目像那边张望,“真是如清姐姐。”雨竹心中高兴,便磨着崔氏要过去,崔氏爱屋及乌,对端庄大方的如清也是喜欢得紧,再加上她的灯已经放完了,而且这块地方是专为官家女眷放河灯特意圈出来的地方,两边都用帷帐遮了,想来不会出什么事,也乐的女儿有伴,便答应了下来,敲打了留在雨竹身边的几个丫鬟一顿,自己就带着徐妈妈并上几个丫鬟婆子先上了马车。

  徐如清正蹲在地上目送自己刚刚放入水中的河灯顺着水流漂远,忽然听到一声轻笑:“如清姐姐。”

  闻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捧着荷花灯的华服女孩儿正笑吟吟的向自己这边走来,漫天星辉下,她满身落满光芒,容颜如花,在月光和火光之间摇曳迤逦而至,然身量未足,却端的是清丽不可方物,如清恍惚了一下,之前就觉得这个小妹妹长得好,可是在这烛光和星辉的映衬下竟是前所未有的好看呢。

  “竹妹妹,真是巧。”如清笑着站起身来打招呼。

  俩人互相见了礼,然后相视一笑,“如清姐姐是一个人来的么?”雨竹好奇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竟然没看到白氏。

  “家里事多,母亲走不开,就让我代她出来‘照冥’。”她拍了拍手,笑道:“看来还是我动作快,买的河灯都放完了,妹妹也赶紧吧,趁着这会儿风合适,灯漂得才稳当。”

  雨竹应了一声,轻轻蹲下身子,将手中那盏漂亮的莲灯端正地放入河水中,隐藏在河边糙丛中的蛐蛐在轻声呼唤,流动的河水绿莹莹的,轻击着突起的石头发出细碎的水声,很快将莲灯带着漂远,汇进那无边的明亮之中。

  ……林雨竹,愿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如清挽着雨竹的手,两人并肩站着看得入神,突然听得后头传来一阵骚动,且混乱越来越大,雨竹紧张起来,这边的都是女眷,万一冲进来什么可就麻烦了。

  周围的小姐夫人们也觉察到了异常,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吓得哆嗦着挤在一起,都快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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