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枢大咧咧地在她身边顺势一躺,舒展了四肢,眯起眼睛感叹道:“不错不错,这chuáng就是舒……”
一个服字还没出来,英白已经飘了过来,一伸手将他拎起,往地下一扔。
裴枢一个野驴打滚爬起,头发已经竖了起来,“英白,你不要欺人太甚……”
英白已经在景横波隔壁躺了下去,偏转脸,冷冷对他勾了勾手指,“成王败寇,输了的只配睡地下。”
“有种再来一场。”裴枢一拳擂在地下,轰然一声地上一个深坑。
景横波立即爬起来,她可不想唯一的栖身之地再被毁掉,然后这三天在王宫露宿。
“别争了别争了,我谁地下,这chuáng你俩睡好了。”
这话一出,她汗毛一炸,觉得或许大概可能,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想象了一下,她忽然又láng眼灼灼发光。
好主意!
玉白金枢睡一chuáng哎!多么有基qíng的搭配,多么有基qíng的一幕!多么令腐女láng血沸腾的设定!
哎哎,想想英白裴枢这一对,本来就满基qíng嘛。齐名天下,神jiāo已久,惺惺相惜,错失扼腕。本就是传奇一样的设定啊!多年后他复生,一个听说消息后立即千里赶赴来见一面,一个听说名字立即扑上来打架……忒激qíng!
她满面骚动似乎泄露了什么重要信息,两个男人看她一眼,第一回异口同声。
“闭嘴!”
“那你们一人一个时辰,轮流睡我身边好了……”景横波想的是好东西要公平分,这chuáng对两人伤有好处,当然应该共享。
“闭嘴!”
两个别扭不识好歹的男人!
景横波悻悻地躺倒睡觉了,爱睡不睡拉倒,反正这个屋子里男男女女四个人,这chuáng其实也宽,身边睡谁都无所谓。
“她身上有骚气,爷不要靠近她了!”裴枢和英白大眼瞪小眼半天后,再次放弃,自找台阶咕哝一句,扯了条毯子,垫在地下打坐。
景横波有点困了,懒得理他们,自顾自闭上眼睡觉,这chuáng确实不一样,明明没有任何chuáng褥,但睡上后却觉得暖洋洋的,四周有淡淡的烟灰般的气息,沧桑而古老,隐约渗着药味,不好闻,却让人安心。
身边男人的气息也让人安心,是一种温暖的气息,虽陌生,却厚重,她一边隐隐约约想着英白不喝酒马上酒味就没那么浓了,一边很快地沉入睡乡。
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白衣如雪的人影,淡淡抱膝在远处,身后高山巍峨,有九重宫阙掩于云雾深处。
有个声音轻轻地道:“在天边,还是在眼前?”
她迷迷糊糊地道:“哪里都在。”
远处有人呵呵地笑了一声。
她忽然睁眼,感觉没睡了多久,还感觉刚才做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梦,可是只是一霎,那梦的内容就一点都不记得了,她在黑暗里睁了一会眼,想着身边还睡一个人,但此刻这人的感觉不见了,不禁微微一偏头。
chuáng前月光冷,那人真的不见。
她一惊,刚想起身,就看见英白从门外进来,身上披一层冷霜,似乎在户外呆了一阵子。
这时候英白出去gān什么?解手?
屋子里另外两个人气息平静,可她知道他们一定也醒着。
裴枢就在门口打坐,yīn无心倒挂在绳子上,这两人都能够将外面qíng形看得一清二楚,换句话说,英白出去一定没有做什么,否则这两人一定已经出手。
景横波觉得,有时她身边出现的人,都是云遮雾罩,一堆谜团。
英白回来,若无其事在她身边睡下,她闻到他身上酒气,恍然他是出去喝酒了。
可英白喝酒向来是随时随地,特地避出去gān嘛?
她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再睁开眼已经是天亮,身边没人,有食物的浓郁香气传来。
食物的香气里隐约有种怪异的味道,然后她就听见裴枢的怒骂声:“怎么搞的,什么味道?”
景横波辨认了一下这味道,眼睛一亮,招呼道:“霏霏!”
一团淡紫色毛球跳到她膝盖上,小怪shòu永远温柔无辜地眨着大眼睛,大毛尾巴在她脸上蹭了蹭。
景横波很欢喜,她昨天将霏霏留在客栈,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自己找来了,什么时候霏霏也有了狗鼻子?
空气中那熟悉的味道还在,并且随着裴枢的接近越发浓厚,一根手指拎起霏霏,裴枢漂亮的脸咬牙切齿探过来,充满怀疑地盯着小怪shòu,“我身上怎么有股奇怪的骚味?不会是你弄的吧?”
霏霏无辜地慢腾腾地眨着幽紫美瞳,抬爪搔了搔脸,表示它什么都不知道。
景横波嘿嘿一笑——霏霏的体液好几种,它神奇地能根据自己的需要,排出各种功效不同的体液。有一种有隐约的骚气,骚气像huáng鼠láng的屁一样几日不散,这种味道别人闻着淡自己闻着浓,越运动越浓,非把人熏吐不可。
更妙的是,这种味道对人有蛊惑作用,当然只限于没有武功的普通人。
景横波对“异香扑鼻”的裴枢很满意,觉得小怪shòu和她真是心有灵犀,昨晚裴枢刚骂了她骚气,今早自己就染了一身骚气,真是大快人心啊么么哒。
食物已经送了上来,战辛也不知道是狂妄呢还是展示自己的不在乎,早饭一大早由王宫厨房送来,分量十足,连碗筷都备了四份。
不过所有人都很无所谓的样子,没有人为斩羽部族长表现出来的yīn鸷震动,送饭来的宫人站在一边不走,似乎想要看他们敢不敢吃,景横波皱皱眉,她不在乎什么胆气不胆气,但吃饭时有这么个人在旁边瞧着真是碍眼得很。
裴枢看她一眼,抄起一个盘子就扣在了那太监头上。
“爷最讨厌吃饭有人守!你以为你是狗?滚开!”
满头馒头的宫人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四面顿时清净,景横波哈哈一笑,表示恶人自有恶人磨。除了纵qíng狂肆的裴枢,这种事儿别人还真做不出。
裴枢一屁股坐到景横波身边,抄起勺子,端过她的碗,很随意很坦然很天经地义地道:“未婚妻,爷来给你舀粥,你喜欢吃稠的还是稀的?哎!感动不?爷这辈子也就对你这么迁就过……喂!混账猫!”
霏霏忽然从他面前过,抖抖尾巴,一根毛落在了粥碗里。
在裴枢大怒抖手将碗砸过去之前,霏霏白影一闪,不见了。
“你养的什么乱七八糟恶猫!”裴枢脾气一向很坏,顿时没了心qíng献殷勤,愤然甩手自己给自己舀了一碗粥,还存心把熬出米油的粥的jīng华都舀进自己碗里,剩下的都是清汤寡水。
他端起碗刚要吃,白影一闪,霏霏又出现了,跃过他头顶,抓抓屁股,尾巴底端一根紫色的,同样泛着骚气的毛,再次落在了裴枢的碗里。
“贱猫!”
裴枢冲出去追杀霏霏了,满院子白影紫影乱闪。
景横波咯咯笑,乐不可支,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霏霏和人故意作对呢。小怪shòu狡猾狡猾的,从不主动得罪人,之前也没见它这么耍裴枢,这是怎么了?
一边笑嘻嘻看戏一边赶紧将剩下的好东西分了,塞给英白一碟黑芝麻糖浆饼,又招呼还挂着的yīn无心下来喝粥。
yīn无心飘飘地落了下来,看了看桌上,将一碟雪花苏撤到一边,道:“这个以鲜花为芯,对裴枢身上的异味去除有好处,留给他吧。”
景横波嗯嗯点头,一边啃炸脆骨,一边从碗的上方瞟她一眼——对裴枢很上心啊。有什么隐qíng吗?四十八岁驻颜有术的妇人,和二十余岁桀骜骄狂的美男,会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吗?
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她八卦的眼神,一个声音淡淡响在她耳边,“咬。”
景横波下意识咔嚓一口,满口苏香,她点点头,呜呜噜噜地道:“嗯不错宫胤你也吃——”
她忽然一顿,浑身一冷。
递到嘴边的手也一僵。
yīn无心愕然抬头,望定她两人,眼神诡异。
空气似乎凝固于这一刻。
景横波好半晌之后才慢慢转头,她头转得如此艰难,好像是怕转过来会断,或者怕转过来会看见鬼。
有些动作习惯深入骨髓,在长久的流làng中依旧不能忘怀,刹那间再现,只服从,心的召唤。
女帝本色 第三十一章 秀恩爱与撬墙角
可等她转过头,乱糟糟的思维铺天盖地,还没想好要做什么要说什么或者会面对什么时,身边英白,忽然对她眨眨眼。
这么一个出乎意料的眨眼,顿时将她仅存的思路打断了。
她张着嘴,傻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好像裤子都脱了,结果忽然醒了。
“让你帮我咬这个,你怎么咬了我的饼?”英白一笑,一翻手指,指间酒壶露出半个塞子,“我刚才不小心把塞子塞了进去,得咬着才能出来,我酒喝多了牙齿一向不好,又不舍得弄坏酒壶洒了我的好酒,看你咬脆骨格格响,想着你牙口一定好,就冒昧了……你不介意吧?”
他一笑风清月朗,眼眸弯弯醉人,坦dàng得像此刻掠过的风。
景横波直勾勾地盯着他,半晌点一点头,“哦。”
是吧,也许吧,英白潇洒不羁,gān这事儿确实有可能吧。
她不该介意的,是吧。
“吃饭吃饭。”yīn无心这么冷漠的人,此刻也受不了这诡异气氛,主动张罗,“这酱年糕不错,尝尝。”
景横波埋头吃早饭,一时间嘴里什么味道都没了。
英白也不过随意扒了几口,就去一边喝酒了,过了一会裴枢回来,看他那模样,肯定追杀霏霏没成功,他一进门骚气浓烈,脸青唇白地扶着门状似呕吐,一边恶心一边有气无力地道:“我不吃了,反正你们一定也没留什么给我……”一抬头看见桌上还是满满的,不禁一怔。
再看看几人颇有些诡异的神qíng,他越发莫名其妙,想了想怒道:“你们莫不是嫌弃我……”话音未落,忽闻急促号角之声远远响起,片刻传遍全宫。
几人都有些诧异,转移了注意力,yīn无心面色一变,道:“斩羽急令!这是通传全宫的号令,一般是出现重大敌人才会发出。急令一出,除必须的守卫外,其余所有宫卫都必须立即出发接受调动。”她走到门边看了看,诧然道:“向宫外去的!是宫外发现了重要敌人!奇怪,什么样的人需要战辛调动身边最jīng悍的羽卫去追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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