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_天下归元【完结】(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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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横波没看他,只看见他面前的碟子,看见了那只手。

  还真吃!

  她压抑已久的怒火蓬一下蹿出来,抬手“哗啦”一声,便将这一盆当归百年老参jī汤兜头对他砸了下去!

  人影一闪,“嗷”的一声惨叫。热油飞溅,被美人和美人的彪悍惊呆的男人们,此时才反应过来,发出连声的怒喝。

  “刺客!刺客!”

  “来人!”

  “拿下!”

  景横波适时飘出三丈,躲过了旁边一柄刺过来的刀。

  人太多太混乱,她根本没看清是谁出手,她也不管是谁出手,闪退之后立即就是闪进,唰一下闪到桌边,抬手,猛地掀翻了全桌。

  杯盏倾倒,汤菜四溅,瓷器碎裂的清脆之声不绝,满桌的人惊慌后退,靠近窗子的人,一抬腿甚至打算穿窗而出。

  景横波手一抬,啪地一声关上窗子,那正准备冲出去的大佬,在窗户上撞了个鼻青脸肿。

  身后有疯狂的攀登楼梯声音,脚步咚咚,是底下的人听见声音赶来救援了。

  景横波手一挥,墙边一个专门放茶具的沉重的柜子飞起,堵住了门,随即砰砰砰,又是一堆人撞在了门上。

  两边门窗堵住,满地瓷片乱溅,景横波手一挥,碎瓷飞起。

  江湖霸主们愕然抬头。

  他们看见了奇景。

  无数各色碎瓷片腾空飞舞,似无数暗器在气流中浮沉,笼罩了这一间巨大的包厢,那些瓷片尖锐的棱角,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在他们身侧呼啸,将他们密密包围。

  所有人惊诧地看着这一幕,不明白这些瓷片怎么能全部飞起,以内力控物,在场的人都能做到,但是要想将这所有碎裂的大大小小的瓷片,都掌控飞起,如一场飞雪一样,在这样巨大的空间里飞啸这么长时间不落,谁也没这么深厚的内力。

  众人浑身湿淋淋油滴滴站在那里,心里都知道,这些瓷片,随时将钻入他们的身体,刺出无数的伤口,甚至可能割断他们的经脉,钻入他们的内脏,穿透他们的身体……

  众人激灵灵打个寒战,忍不住看向景横波,然而此刻景横波还在忙着关窗,阻挡所有试图从窗口逃出的人——这家酒楼的窗子是特制,外面有包铁,一旦关起,想要出去不那么容易。

  众人神qíng更是惊异,他们不认为景横波在关窗的同时,还能控制瓷片这样连续飞舞。

  此时瓷片飞舞,大多人都不敢动,都怕一动,那些围着他们呼啸,似乎在找他们身上软ròu的瓷片,就会立即扎入身体。

  这种等待倒霉的滋味不好受,所有人脸色发白。

  出手的自然是景横波,同时cao控窗户门以及瓷片对她现在来说,不算什么。自从练习过唱着忐忑洗内裤再按颜色分类入抽屉后,再多做几件事也无所谓。

  她控制着门户,堵死这些人,隐约觉得似乎少了一两个人,但此时也无心查看。

  她没注意到,大圆桌背面,在瓷片袭击不到的死角,紧紧贴着两个人。

  十三太保组织里的大太保屈少宏,和二太保简之卓。

  刚才景横波砸菜掀桌的时候,大部分人要么往门口跑,要么往窗边跑,屈少宏也打算往窗边跑,却被简之卓一把拉住。

  简之卓将屈少宏拉到了桌子下,两人贴上桌子底部。景横波带动的气流呼啸,将桌围掀起,也看不见这两人踪影。

  桌下的黑暗里,简之卓听着外头的动静,神qíng深思。

  外头景横波堵死了窗户,看着这群人,冷笑一声。

  瓷片包围最密集的,就是穆先生,她此刻对这人深恶痛绝——这菜不管是不是他点的,但他竟然要吃!

  一瞬间,所有之前对这人留下的好印象,都毁了。

  吃!吃!吃死你!

  她手一挥,瓷片最先向穆先生落下!

  周围众人没想到她先对付穆先生,都露出快意神qíng。

  眼看瓷片将要将穆先生扎个千疮百孔。

  他忽然人影一闪,不见了。

  下一瞬景横波后颈一凉,又一热。

  有人将手指搁在了她的后颈上,然后,chuī了口气。

  这一口气惊得她连汗毛都竖了起来——自己身后怎么有人?身后明明是柜子!他怎么过来的?

  眼角瞥到一角青色的丝袍,淡而雅静的颜色,她认出是穆先生的。

  他坐在柜子上,一只手臂压在她肩上,唇离她的颊很近,看上去,像是撑着她的肩亲昵附耳说悄悄话一般。

  可这么一撑,她就瞬移不了了。

  她心中一凉,有点不可思议感觉,她现在已经和当初不可同日而语,为什么还会遇上这种处处可以制住自己的人?

  瞬移不了,控物还能行,她一不做二不休,手一挥,瓷片呼啸飞落。

  管这穆先生要做什么,先给这些恶心的玳瑁霸主们,都留下点深切纪念再说!

  穆先生却在此刻,在她身后,衣袖一震。

  漫天飞舞的瓷片忽然收拢成一束,直奔罗刹而去!

  罗刹很jīng明,她一直躲在角落,背靠着墙壁,这样,瓷片无法对她形成包围,只能悬浮在她面前,她打算一旦瓷片真的刺下,她就撞破墙壁逃出去。

  哪怕这样逃声势太大很难看,此刻也顾不得面子了。

  然而就在她得意自己的jīng明的时候,整间屋子的瓷片,忽然像被抽走,聚成一束,出现在她面前!

  一霎间她睁大眼,看见面前瓷片聚拢成一根彩色巨杵!向她当胸冲来。

  她惊惶地抬手挥刀,一边想拨开巨杵,一边想撞破墙壁。

  身上却忽然失了力气,墙壁撞不破,刀撞上了巨杵,瓷片忽然散开,从刀四面飞散。

  穿过刀后,瓷片忽然又聚成一束,唰地一声,掠过了她举起的手腕。

  罗刹的惨呼惊天动地。

  众江湖霸主僵立在室内,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

  无数碎瓷从罗刹腕间割过,碎瓷都很小,造成的伤口自然不大,但碎瓷很多,前赴后继,一遍遍地割着罗刹的手腕,就像锯子在慢慢锯木头,无数的血ròu如木屑一般纷纷洒下来。

  罗刹痛得无法控制地尖啸,拼命东奔西逃,想要逃脱这些见鬼的,彷如附了鬼魂般的可怕瓷片,然而她跑到哪里,瓷片就追到哪里,七彩翻飞,真如一只没有实质,忽散忽聚的幽灵,yīn魂不散地追着,一点点割啊割啊割啊割……

  满地里遍洒鲜血,一开始锯下的是皮ròu,渐渐就是雪白的骨屑,罗刹无法摆脱这样可怕的凌迟之锯,颤抖着倒在地下,在一地油腻污脏之中翻滚,而那些瓷片,还在慢慢地锯啊锯啊……

  罗刹现在希望,被一刀砍下双臂的是自己,此时她才觉得,一刀砍臂是福气,是痛快。

  她在地上翻滚挣扎,不顾那菜肴犹自滚烫或粘腻,她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求饶,声音惨烈得令人足可做三天噩梦。

  “啊啊啊放了我放了我!”

  “我不该砍你的手做菜!你饶了我!我给你厚葬!立祠!生生世世供奉!”

  “饶了我!饶了我!我给你磕头!饶了我啊啊啊啊……”

  满堂的江湖霸主,僵立在当地,直勾勾地盯着这噩梦般的一幕,只觉得心腔发紧,呼吸窒息,从指尖到脚尖,都在发冷。

  尤其当他们想起,刚才正是罗刹,下令砍了那少女的手时,更觉得连血液都似凝固了。

  他们一生刀头舔血,糙菅人命,手下亡魂足有千万,从不信命,从不畏鬼神,也不敢信,不敢畏。

  自己都心虚手软,要如何带领那么多人抄家灭门,在这弱ròuqiáng食的江湖,以命搏命,以杀止杀,争抢权益,扩大地盘?

  然而此刻,心底泛起的丝丝寒意,和眼前这恐怖的一幕,第一次让他们发出了惊心的疑问。

  难道这世上真有冤魂不散,真有报应不慡?

  ……

  景横波也瞪大了眼睛。

  她不知道这事是罗刹手笔,直觉想要报复所有人,但身后穆先生轻轻一挥,所有瓷片都冲向了罗刹。

  后头的事当然是她做的,她现在拥有极其jīng妙的控制能力,别说让瓷片变成鬼,变成穆先生都有可能。

  听到罗刹高喊求饶时,她才明白为什么穆先生要这么做。想起罗刹还是美男计的主使人,更觉痛快。

  不过她对穆先生放过了其余人,还是有些不满。

  这些人都该吃个教训才对。

  然而现在她失了先机,这些人已经从混乱中苏醒,他们也不是弱者,再想一个人整他们个láng狈已经不太可能。

  穆先生的手臂轻轻压在她颈后,还是那种好友搭肩看戏般的姿势,他的声音轻轻响在她耳边:“以后还要在玳瑁立足,何必上来就敌对了所有人呢?”

  这声音微懒,微哑,但是好听,让人想起远山之上,风chuī过柔软木叶的声音。

  景横波怔了怔。

  这句话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劝诫她?

  她一分神,失去了对瓷片的控制,瓷片哗啦一声坠地,每片都染着殷殷血迹,如一地凄艳花瓣。

  罗刹惨叫声渐止,她晕过去了,手腕处,只留一截皮ròu相连。

  满室江湖霸主们渐渐清醒,投向景横波的目光充满震惊和忌惮,有人冲过来大叫:“劳烦穆先生,先废了她!”

  穆先生淡淡笑道:“好。”

  景横波心中一惊,身子忽然被他一翻,他衣袖翻飞毫无火气将她带了一圈,她雪色衣裙翩然扬起,遮住了众人视线。

  “呛。”一声响,他袖中飞出一抹寒光,bī向她琵琶骨。

  但她身子经那一转,已经恢复了自由。

  那一转裙摆犹自飞扬,在众人视野中如舞蹈般旋出飞雪落花一般的弧线。

  下一瞬她的身影已经消失。

  冲过来最快的人,已经触及了她的衣角,却只抓握到一抹镶金紫绡,梦一般轻软,梦一般从指fèng溜走。

  江湖霸主们对着空空如也的室内发怔——窗户关着,门还堵着,穆先生下了杀手所有人都看着,她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溜走的?

  如果不是满地láng藉,遍地鲜血,和堵门的柜子还在,他们几乎要以为这是个梦,噩梦。

  她是山jīng?还是鬼魅?

  后一个想法让众人激灵灵打个寒战。

  有人勉qiáng开口,声音也如蹈梦。

  “她是艳鬼么?是刚才那少女的……魂?”

  穆先生轻轻整理着衣袖,袖子上还残留淡淡木樨香,是刚才她身上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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