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_天下归元【完结】(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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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一声,景横波身子一仰,一根白白的鱼刺喷出,宫胤早已眼疾手快地端了小盂等着。饶是如此也难免衣袖被袭,染上一小片污迹。

  景横波捂着喉咙,软绵绵地倒在他膝上,一边将嘴边油腻往他雪白的裤子上擦,一边在心里嚎叫:

  快嫌弃吧!嫌弃吧!大怒扔我出去吧!这样更能证实你们的相爱!

  宫胤眼睛慢慢垂下。

  看看袖子上点点红褐色斑痕。

  看看裤子上一片流星状擦痕。

  抬起手。

  景横波眼一闭,等着腾云驾雾再倒飞一次。

  手落在了她的背上,指尖拨弦般轻轻按过后背xué道,一股暖流顺经脉而过,熨帖了景横波因猛力咳嗽而发疼的咽喉。

  太过意外,她有点发傻。

  大神今天又重生了么?

  微凉的手伸过来,将赖在他膝上的她扶起,墩在座位上坐好,顺手拖过她的碟子,将上面两条鲱鱼都夹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景横波呆呆地看着。

  看他取出一枚jīng致的小银刀,刀上还有一枚银色细针。他垂下眼,用刀剖开鱼身,剔出鱼骨,再用银针慢慢剔出背部和尾部的小刺。

  他微微垂头,神态专注,刀下得快,针挑得从容,动作细致而jīng心,仿佛面对的不是一条鱼,而是需要他殚jīng竭虑的国事奏章。

  一缕鬓发微微散了下来,遮住他澄澈清明的眼神。

  景横波几乎被震撼。

  再丰富的想象力,再发散的思维,她也没能想到,宫胤居然会做这样的事。

  唉,吃鱼就吃鱼,犯得着这么费事么?

  果然大神就是jīng贵难伺候。

  宫胤动作快而不乱,几乎瞬息之间,两条鱼的刺被剔得gāngān净净,他放下银刀银针,将盘子往景横波面前一推。

  正看得津津有味腹诽不休的景横波,盯着盘子里还保持完整的鱼ròu,又傻了。

  “给我的?”

  “省得你再卡着,弄脏我。”宫胤的语气永远那般冷而嫌弃。

  景横波盯着两条如艺术品般剔去刺的鱼,听着他冷酷得冻死人的语气,觉得跟着大神永远这么有落差感啊落差感。

  鱼很完整,很诱人,似乎更香了,她却心里乱糟糟的,觉得有什么不对,想接受又不想接受,想改变又不想改变,似乎无论接受还是改变,未来都会因此发生变化,而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自由,想要过单纯的生活,腥风血雨,尔虞我诈,她能适应却永远不会喜欢。

  现代那世小白鼠的生活已经足够委屈了自己,脱困后她发过誓要为自己活。

  而他,代表的正是最复杂、最诡谲、最深冷的那一切——一个王朝的兴衰与存亡。

  他冰晶般的眼眸,时刻扫视大荒国土,能留几分温暖,余荫她的天地?

  景横波摇摇头,自嘲一笑。

  想多了!

  他只是不想再被喷鱼刺而已。

  对面,天南王和耶律祁都看过来,桌上有酒壶高盘等物遮挡,刚才宫胤动作又快,他们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天南王想了想,端着杯,笑吟吟走过来,似乎要敬酒,一眼看见景横波盘子里的鱼,眼色一变,扬眉笑道:“这鱼剔得可巧妙!大波,这是你剔的?”

  “是啊,”景横波心不在焉,懒洋洋端起盘子,“想吃吗?”

  宫胤霍然抬头。

  天南王看来也是吃鱼讨厌刺的,没注意到宫胤神qíng,颇为欢喜地来接,“好。难得你这番孝敬……”

  “啪。”

  盘子忽然碎了,汤汁溅了天南王一手,鱼ròu翻滚着落下,这回再也无法维持完整,碎成了一堆。

  景横波看一眼那鱼ròu,看一眼发呆的天南王,转头看宫胤。

  宫胤似乎依旧如常,再次端起酒杯喝酒,鬓发垂落,眸子如雪中黑曜石,定而冷。

  景横波觉得心中那种奇怪的燥热感更甚了。

  她霍然推开席面站起,道:“今晚我有助兴节目,走过路过别错过啊!”一扭身就进了侧门。

  天南王娇笑鼓掌,“好极!正好见识大波神舞!”眼光有意无意在耶律祁和宫胤身上掠过。

  宫胤一动不动,握杯的手背微微绷紧。

  耶律祁眼睛一亮,含笑举起了酒杯。

  看在天南王眼里,嗯,是在给这小白脸遥遥敬酒吗?

  哗啦一声响,侧门的帘子掀开,一团火,忽然滟滟地旋了出来。

  整个醉霓阁从天南王开始,到伺候的下人,齐齐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惊叹。

  宫胤头一抬,定住。

  耶律祁直了背脊。

  仿佛是电,或者是光,自霓虹尽处穿she,一眨眼抵达虹膜,留一抹惊艳鸿影,起伏穿梭。

  不知何时阁中地毯上,已经亭亭立了蒙面的女子。

  所有人瞪圆了眼睛。

  那个……张扬!诱惑!大胆!奔放!

  倾泻的大波làng斜cha一朵艳红的大丽花,用朱红的琉璃珠子挽住两鬓,上身是一件抹胸式的火红兜肚,挖肩,长度只齐胸,垂着无数金紫斑斓的琉璃珠子,映衬着雪白的肌肤和浑圆的肚脐。肚脐之下是huáng金七彩编织腰带,同样垂着长长短短的琉璃珠,其下是火红飘逸的裙子,剪裁出不规则的裙摆,露出一双雪白的脚,脚踝上串着七八串金铃。

  一袭镶细水晶的赤红面纱,遮住了她半张脸,露一双眸子勾魂摄魄,眼角飞一抹赤红淡金的胭脂,艳得压住了这满堂的锦绣辉煌。

  天南王忘记了碎掉的盘子,耶律祁丢下了酒杯,宫胤一杯酒停在唇边,酒杯倾斜,酒液沥沥而下,他竟浑然不觉。

  极度寂静中,好一会儿,宫胤才似反应过来,将酒杯一抛,就要站起。

  “咚咚咚!”

  鼓声忽起!

  比想象中更快,景横波快速的舞步已经如风一般旋起!

  雪白的luǒ足摇曳出雪色的影,火红的裙摆漾开霓虹霞光,各色的琉璃珠子飞扬七彩,huáng金配饰灿烂如朝阳,伴随着金铃脆响,各色琉璃珠子飞起的细碎之响,和节奏明快激烈的鼓,所有元素都在诉说属于舞蹈的华艳和绚烂。

  而身体则是另一种语言,写满妖媚诱惑自我和释放,从颤动的臂,摇曳的水蛇般的腰,晃动的雪白的肚皮,细碎急速震颤的臀中不断延展,似火焰奔腾,似海làng叠涌,似流水潺潺,似蝴蝶欢快自由。

  肚皮舞,具有悠久历史的最具女xing特色的东方舞蹈,是女xing用以展示身体之美的最著名舞蹈之一,只有对自己身体有着极度自信,坚信自己的美丽足可征服一切的女子,才可以舞出这种舞的jīng髓。

  几乎刹那之间,景横波便点燃了舞蹈的韵律,满室里都是她渲染开的节奏和色彩,人们瞪大眼睛,却无法捕捉属于她的具体颜色,一忽儿是雪色淘洗,一忽儿是火焰灿烈,一忽儿琉璃珠儿飞得满天满地,一忽儿金huáng色的铃铛亮摄人眼。

  而那柔软起伏,如雪白锦带一般的腹部和急速晃动,似内藏机关一般的臀部,更让所有人大开眼界——原来人体可以摇曳出如此美妙的弧度,可以震颤出如此激烈的频率!看得人心也似同步激颤,咚咚咚响的不知是鼓声还是心跳!

  有人在发抖,有人腿在下意识随着鼓点轻颤,有人直直扶住了柱子,手臂也无意识慢慢抖动,景横波身体的各处都将人的yù望点燃,她起伏颤抖所经之处,抖落一地急促的呼吸和惊艳的目光。

  人群中心景横波勾唇一笑——姐的电动小马达可不是白叫的!

  她的眼光掠向宫胤,当初青楼钢管舞,不过迫于形势随便一跳,先前彩车上几个动作,也不过随意展示不成章法,唯有这一刻的肚皮舞,是她真真正正,要跳给他看的!

  让这冰山一般的家伙,正视一下女xing身体之美!

  宫胤端坐如常,按住桌案的双手却姿态绷紧,手背发白。他垂着密密眼睫,似乎根本不屑看她的舞。

  景横波却看见他盯住了一旁盛清水的金盆。金盆里水波微微震动,倒映出她流水般的身影。

  她微微笑了。

  不让你心跳一百八,姐枉称舞中霸!

  一个旋舞,她已经接近了宫胤,微微倾身,长发流水般泻落。

  对面耶律祁看她果然舞向宫胤,面色平静,微微漾动的眼神却泄露了此刻心思。

  恍惚里还是那日青楼见她献舞,狂野至令人惊心,然而此刻这一番装扮,风qíng似乎还胜三分。

  但她的风qíng,到底愿意为谁绽放?

  ……

  宫胤身姿有些僵硬地抬头,他的手缓缓按紧了桌面,眼神在景横波luǒ露的曲线流畅的脊背和腹部掠过。

  随即又从旁观发痴的众人脸上掠过,乌黑的眼神凛然似有杀气。

  景横波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大神要发飙了。

  她一个翻身,倒入他怀中,双臂一抬,勾住了他脖子。

  四面发出意味不明的抽气声。

  “继续装你的酷啊亲!”她在他耳边chuī气,姿态婉转娇媚,语气却清朗。

  宫胤身姿似乎有些僵硬,抬手要推她,触手却是温软和滑溜,他半抬的手微微一僵,不知该落向何处,眼光想落下去,却也依旧不知该落往何处,眼尾扫到一片盈盈的白,他慌忙转开眼光。

  “别这样。”

  景横波险些噗一声笑出来——宫胤脑子搭错线了吧?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充满违和感?

  她攀住他肩,端起一旁的酒杯,递到他唇边。

  “好人,且饮一杯……”

  声音绵长,甜腻似掺了半斤蜜,景横波被自己恶心得抖了抖。

  宫胤垂下乌黑的眼睫,他坐姿笔直,手虚虚按在她腰上,心里想推开,却又觉得扶上她肌肤也是不妥的,眼底只倒映她素手纤纤,擎玉色酒杯,芬芳如蜜的酒液在眼前微微晃动,漾开的不知道是那青碧的液体,还是他的心。

  而她同样清甜的呼吸就在颈下,痒痒地拂着他领口,一寸一寸,似也要攻杀进靠近胸口的那个位置。

  他忽然有些恍惚,眼前飞掠过她飞扬的红裙,大片大片摆dàng的彩色琉璃珠儿,滑溜溜一颗颗似she进了心底,蓬一声炸开五彩的迷雾。

  他似迷失。

  一低头将饮醇酒。

  忽然听见她的声音,清醒而微带诧异,小小声响在耳边。

  “喂,冰山,你不会真喝吧?”

  ……

  恍如被冰水当头浇下,他竟然浑身一冷,一股寒气放she状从胸口四she,他霍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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