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_天下归元【完结】(614)

阅读记录

  数百年行路,那条道看似在面前,却又似乎越离越远,这属于她许家的江山,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今日,天涯忽然抵达眼前。

  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他龙应世家子弟,登了皇位,再还给许家后代,就不算许家传下的皇位了吧?就算他龙家已经原谅并允许了吧!

  百年大计,百年隐忍,百年等待,开国女皇的期待,就在眼前……

  她仰身飞滑,即将抓到对方手腕。

  那手腕忽然一抬,比她更快,手指一弹,手中流光一线,啪地飞入她手中,她竟来不及甩开。

  触手温润。

  她心中一动,低头一看,果然是玉玺。

  对方竟然把玉玺更快地扔回了给她!

  她一喜,随即一惊——事qíng出乎意料,总让人觉得有点不对。

  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她已经抓住了玉玺,从意义上来说,传位已经完成。

  一生夙愿自此终于达成,她以为自己该狂喜,然而此刻抓着这大荒至高无上的象征,她心中只有茫然和淡淡不安。

  眼前白影一闪,似乎要从城墙破dòng离开,她下意识追过去,身后却有淡淡香风袭来,她知道景横波到了,心中一动正想出手,忽然一条银黑人影撞开了景横波,挡在了她面前,一泓剑光如秋水,再次横在了她面前。

  ……

  城墙上雪雾里传位更替,几方对峙,城墙下一处事先造好的暗室里,有人搓搓手,长吁了口气。

  “好了,接了,咱们的任务完成了。”

  “主上真是神机妙算,果然这老妖婆会怀疑。”

  “那西贝货就是个脓包,哪能指望他糊弄住那母狐狸。哎,今天我可算结束这许久暗无天日的日子了,天天呆在这城墙dòng里调教另一个假货,又装死不能露头,憋也憋死我了。”

  “这个调教得不错啊,比邹征qiáng多了,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早在那西贝货和明城联系开始,主子便让我再找了一个来。”

  “主子留了两股真气,一股给了邹征,让他一开始糊弄老妖婆;一股给了这个假货二号,让他最后糊弄老妖婆。如今,大功告成,大荒皇位,终于她自己夺了哈哈哈!”

  “哈哈哈恭喜你蒙虎,你终于可以离开帝歌去找主上了!”

  “哈哈哈恭喜你禹chūn,你终于不用再面对一堆西贝货了!”

  女帝本色 第九十章 成全和牺牲

  白影扑下城墙炸开的dòng,许平然犹自捏着玉玺微微发怔,还没等她想清楚,城墙之下已经有人大喝道:“吾皇禅位于原开国女皇后裔许氏,诸君还不礼拜?”

  许平然听得这声音是从炸开的dòng内传出,急忙扑到城墙边,烟尘中只看见几骑疾驰而去,嗒嗒蹄声转眼没入街角听不见。

  她回转身,城墙上将士还是一副茫然表qíng,惊变乍起,翻云覆雨,普通将士哪能搞明白这复杂皇权,都盯着她手上玉玺,傻在那里,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皇帝就换了人,还换了个不认识的女人。

  许平然惦记着后来那个“宫胤”,扑入炸开的墙dòng寻找,哪有那个白衣人的影子?

  她立在原地想着刚才后出来那个,一招般若雪倒也似模似样,可是那奇怪感觉……

  她扑下城墙炸开的dòng,城上景横波也跟着扑了过去,第二个白影出来时,隔着雪雾烟尘,她根本没能看清楚,只是那身形武功,恍然便是宫胤。此刻不禁心急如焚。

  她当然知道邹征是假,从看见圣旨的那一刻便开始怀疑,或者更早,从紫蕊神态不对,就开始了,接到圣旨她的第一反应是宫胤受了挟持,然而将圣旨来回看了几遍后,又觉得不对,宫胤如果真的有难处,必定会在别处给她暗示,如今一分暗示没有,那就是发圣旨的人不对!

  点齐兵马,千里回奔,气势汹汹说要报仇,其实是心急火燎,想要回来验证宫胤的qíng况。

  看见邹征的那一刻,她心中吁出一口长气——不是宫胤。

  然而随即心底怒火便燃起——这天大的事,这大荒的江山,这皇权的争夺,他宫胤说让就让了,说躲就躲了,说走就走了,和以前一样,不告知,不理会,不征求意见,那么决断无qíng地做了,诓她千里回奔,然后再将这帝歌往她手里一丢,这事就算完了?

  他难道不知道,她回来,不是为了帝歌,是为了他吗!

  他什么时候,肯坦坦诚诚,彻彻底底,和她一起去做每一件事?

  城下对着假宫胤问的那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想问的,自然是本尊。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总在黑暗处沉默将一切安排圈定,用鲜血生命铺就自己脚下之路,毫不容商量一步步牵她走上,然后在路的末端,选择消遁或撒手,永远留给她一个背影?

  他愿在她通往帝业道路上横尸相垫,可她却只愿和他一起睡在普通坟茔!

  一腔疑问,满腹郁卒,在这帝歌城头,三旗之下,谁来给她回答?

  她扑过去,不顾一切随着许平然冲下dòng口,耶律祁伸手抓她,手指擦过她的衣袖。

  她跃入dòng内,烟尘未散,满鼻的硝烟气味,上头碎砖还在簌簌落,但一眼就能看清楚,那个白衣人已经不见了。

  她顿时明白了“心拔凉拔凉”的真正感受,像心忽然被提吊而起,砸进了冰水里,从热到极冷,一霎要窒息。

  那第二个宫胤,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他又不愿见她!

  而此刻她攻入帝歌,表面目的直冲皇权而来,他此刻不见,便等于将江山拱手,让她夺了他的位去。

  这又算什么?

  难道我景横波在你眼里,就只是一个只爱江山的野心家?

  烟尘呛人,温度寒冷,她在咳嗽,眼底泛出泪花。

  随即她觉得那冷有些不对劲,那冰雪劲气应该已经散去,但此刻她却觉得越来越冷。

  前方那白衣女子,静静站在废墟上,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她已经不是当初懵懂菜鸟,感觉到对方杀气透体的那一刻,她霍然便要闪身。

  但动不了了。

  不知何时,地底已经凝了一层冰,那冰颜色微红,似凝了不洁的血,她的靴子竟然被牢牢粘在地上。无法形容的奇寒从脚底往上钻,似冰剑倒cha,刹那间膝盖剧痛。

  这种寒冷,比般若雪还冷,多一种yīn毒之气,就像她当初为宫胤吸出的那种yīn寒气息。当初只入体一点,就把她折腾出一场大病。

  背对她的女人,忽然幽幽道:“景横波?”

  她呵呵一笑,道:“你谁?”

  一边悠然答话,忽然一个翻身,只穿了袜子翻了出去,靴子留在原地。

  她身在半空,脚尖一点墙壁,便要借助这点实地瞬移。

  然而哗地一声,那墙壁忽然也满壁红冰,黑暗里暗暗闪烁血光。

  她哪里敢让只穿袜子的脚碰触这样的冰,只怕立刻便会黏上并中毒。

  身形只好下降,看准下方一处无冰的废墟。

  脚尖只差毫厘处,那碎砖块石的废墟之上,忽然弹she出无数淡红冰棱,她一落下,就会被冰棱串成刺猬。

  她只得再让,她在空中无法瞬移,必须要借一点实物,一抬头看见上方dòng口,斜垂下半边铁链。

  她伸手去抓铁链,链子刚刚抓住,就听见细细“嚓嚓”之声,一看,淡红的冰晶正如蛇一般闪电而下,马上就要抵达她的手指。

  身下墙dòng,嚓嚓连响,地面上墙壁上,如生枝发芽一般,伸出无数纵横冰棱冰剑,刹那间便贯穿了整个墙dòng。

  她不松手会被冰晶所伤,松手会坠落锋利向天的冰棱堆上。

  上有猛虎,下有毒蛇。

  她咬牙,一手自腰间摸出匕首,然后松手。

  她要试试落下刹那毁去冰棱,然后瞬闪而出。

  身子下落。

  忽然听见一声冷笑,自幽暗处发生。

  她心中一凉。

  然后便见身下横七竖八的冰棱,转眼消失,聚合成圆圆一块,像个澡盆,正对着她。

  她的心刹那沉底。

  一剑可毁冰棱无数,可要怎么去挖圆圆的澡盆?

  关键这女子,真气cao纵冰雪的能力,在她感觉不下于宫胤甚至更纯熟,她一旦落入这个“澡盆”,下一瞬也许就被包成了汤圆的馅。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人在沉落,心也在沉落。

  忽然手腕一紧,身子一停。

  她她一抬头,就看见耶律祁微微焦灼的脸。

  日光下那张脸轮廓清晰而五官模糊,只唇角一抹淡淡笑意犹在,令她心中安定,但他的手并不稳定,另一只手臂还在不断挥动——身后有无数士兵正在攻击他。

  她用糙人伤人吸引城上人注意,趁机以假女王乘坐吊篮上城,自己早已趁人人都在看糙人杀人的时候,先一步瞬移贴上城墙,她孤身上城,只为寻求宫胤真假答案,之后耶律祁借势上城,现在城头也只有他们二人,其余人还没能冲过护城河。

  满城敌人,她落下来其实也不过刹那,他应对着满城敌人,犹自记得扑过来救她。

  耶律祁迎着她微微一笑,伸手将她上提,景横波心中却若有警兆,急声道:“小心!”

  声音未落,轰隆一声,地面上那个dòng口,忽然又塌一截!

  耶律祁和她再次落下!

  他反应极快,刚刚落下,伸手一抄抄住景横波,另一手也不知抄住了什么东西,猛地往底下一砸,轰地一声,冰晶和一股黑色的烟尘四溅,那个厚厚的“澡盆”已经被砸碎。

  下一瞬他落在地上,人还没站稳,手中剑已经直she前方缓缓转身的许平然。

  景横波也一抬手,一个黑乌乌的东西呼啸而起,向前横冲直撞而去,撞得一路冰晶破碎冰剑断裂,那是一个城头上用于取暖的炭炉,刚才城墙地面塌陷滚了出来,正被耶律祁拿来砸冰澡盆,现在被景横波cao纵着砸冰棱和许平然。

  格格嚓嚓之声不断,黑暗空间里半透阳光,半明半暗里淡红冰棱不断破碎,无数截面在淡金色阳光中闪烁七色琉璃光彩,美至绚烂。

  而那头的白衣许平然,依旧冷淡而幽寂,抬了抬手。

  景横波忽然又听见那种“格格嚓嚓”的声音,她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又现一层淡红冰晶,正向两人身下蔓延。

  而对面,许平然挥袖,面前冰壁忽竖,咔嚓一声,耶律祁的剑,和景横波的炭炉,生生被嵌在了冰壁中。

52书库推荐浏览: 天下归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