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_天下归元【完结】(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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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眼看了看远处那座大院,心里冷哼一声。

  “信怎么写?”三公子和耶律询如呆久了,越来越没脾气。

  “你就说……”耶律询如依旧盯着那大院,耳边忽然响起那年他悠悠唱过的狐狸歌。

  这世上能培养出紫微上人那样的弟子的世外宗门,能有几个?这世上有资格成为紫微念念不忘的九狐狸的女子,又能有谁?

  她唇角慢慢泛出一抹怪异的笑,慢慢地,一字一字地道,“夫人挟持了耶律询如为人质,要见他一面。”

  ……

  “是你吗……”

  黑暗室内的低低询问,更像一声无奈的呢喃。

  头顶的天窗开了,夜风森凉,不用抬头去看,她知道那家伙一定已经跑了。

  她坐起身,肘撑在膝上,手托着下巴,一个沉思冥想的姿态。

  黑暗中她的眸子光芒闪耀如日光下秋水一泓。

  有些事到如今,慢慢想,也算想明白了。

  明白了他是真的不愿见她,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不愿意再走进她的生活,不愿意再面对她。

  他就是那样孤冷清寂的人,宁愿一人守在四壁空墙里,等待时光将生命默默剪碎,也不愿让他在乎的人,亲眼看见他的消弭和零落。

  所以她越用力,越靠近,他越远离。

  她发了半天呆,人看起来空空茫茫的,心却在一寸一寸地夯实下去。

  有些事,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想定了,她优哉游哉地在人家chuáng上躺下来,翘起了二郎腿,将怀里那一直没来得及研究的白骨,拿出来研究。

  她现在已经确定这白骨不会是耶律祁的,值得费疑猜的是禹光庭对于这白骨的态度,如此紧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掘出的白骨只是短短一截,手骨部分,她用白布擦净,将白骨仔细查看,并无什么伤痕痕迹之类可以辨明身份。

  她忽然“咦?”了一声,伸出手指比了比,觉得这手骨哪怕作为男人,也似乎太长了些。

  手指较长?勉qiáng算是个特征,她将这事记在心里。

  她往怀里掏掏,掏出一个小瓶,看看颜色,又放了回去,如此三番,终于选定了一个小瓶子,背过身,捣鼓了一阵。

  院子里静悄悄的,仿佛那对主仆已经沉睡。

  然后她将白骨收起,忽然“哎哟”一声,声音尖利,似乎被白骨戳了一下。

  房门没有动静,院子里却似乎有点声响。

  景横波手一推,白骨“啪”地落在地上,月光下竟然闪着惨惨的青蓝色,她的手腕随之无力地落下去,指尖殷然滴着鲜血,无声浸润在白骨上。

  远处似有风声。却在近门处停住。

  景横波开始在chuáng上翻滚,抱住了被子咬着牙,似乎在忍受莫大的痛苦,chuáng板被她蹬得咚咚直响,她一个大翻身,滚入了chuáng榻里面,似乎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砰。”一声,房门开启,人影如风一般掠过来,速度太快,珠帘晃动闪烁一片炫目光影。

  下一瞬白影已经到了榻前,伸手就去点景横波xué道。

  chuáng上人却不见了,身后格格一笑。

  白影反应也快,手中白练一振,再次挂向天窗。

  同样的事qíng怎么能发生第二次?景横波这次没有动刀,也没有试图去抱住对方,只是扑到那白练前,将脖子向白练一伸,灵活地挽了一个结。

  这下如果对方还要坚持收紧白练,首先就得勒死她。

  那想要再次借助白练跃起的身形果然一顿,手一抬,白练滑下。

  景横波在白练飞向门外之前,已经双手挽住了白练,往他脖子上一套,再往自己面前一拉。

  这一拉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用尽她全身功力,以至于这一拉绝不风qíng妖媚,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这一霎她脑海中忽然掠过盗墓笔记,好像似乎也许大概,套僵尸就是这么个套法……

  这不解风qíng冥顽不化不讲道理的木货,难道不是要她命的僵尸吗!

  “砰”一声,对方终究身体受限,不防她这动作如此凶悍突然,栽倒在她胸上。

  栽得那叫一个直挺挺僵硬硬。

  景横波立即伸出双臂死死抱住,好比八爪鱼抱紧了树身,抱紧他那一瞬间,她想仰天大笑,想死命打他,想把舌头伸进他嘴里去,咬住他一辈子再逃不得,然而最终她什么都没做。

  小不忍则乱大谋,逞一时痛快,耽误的是一生大计,她已经想好了以后该怎么做,从此以后,她不要再那么被动地寻找,无措地茫然,她要掌握主动,翻覆掉这孤冷家伙的全盘打算。

  三十年风水轮流转,也该她翻身做主人!

  她抱紧了他的腰,双腿用力,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下一瞬她感觉到寒意彻骨,没猜错的话她马上就会被他的真力振飞出去,送到千里之外。

  “嚓。”一声脆响,她拔刀,透明薄刃,冷冷狠狠压在他颈动脉上。

  这个动作如此突兀,以至于身下的人猛地怔住。

  想过一千一万个动作,想过她会仰天大笑,会双手双脚攀上,会发疯捶打,会把舌头伸进他嘴里去……但再古怪的念头,也比不过她此时的动作让他震惊。

  他惊得连动作都不再有,直直躺在她身下。乌黑的瞳仁大了一圈,秋夜凉天,月下静水般,倒映着她杀气腾腾的微红眸子。

  “砰。”一声响,门再次被撞开,那少女和南瑾两人,一前一后冲了进来,一眼看见这两人造型,齐齐怔住。

  屋内四人,三个人都是不可思议眼神。

  “出去。”景横波看也不看那两个,声音森冷。

  那少女盯着他颈间刀刃,qíng急之下上前半步,景横波刀立即毫不容qíng往里稍稍按了按,锋利无伦的刀锋擦破肌肤,一丝血迹慢慢沁出。

  “出!去!”景横波一个字一个字从齿间迸出,“到外面去!不许靠近!”

  南瑾猛地一拉那少女,两人快步后退。

  门再次关上,景横波冷冷一笑。

  塌上只剩两人相对。

  乌黑的眸瞳彼此相映。

  景横波盯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胸间澎湃的血气和qíng绪。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维持此刻姿势,令自己不要去看他颈间血痕,不要发出任何颤抖,不要躲开目光,就在此刻,就在这里,刀架在他脖子上,和他对视,走近暌违已久的眼神里。

  他看起来和一年前没什么不同,除了稍稍清瘦些,乌发微有些散乱,散乱的发间一双眼睛依旧清凌凌的,天边最亮的寒星,也不及他眸子清澈而远。他的唇线如此清晰,唇色却比以前淡了些,似落霜的柔软花叶,等待被chūn风温柔吻去冰封。

  他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惊愕中平复,转向平静和冷静,那冷静中带着三分审视意味,审视着此刻qíng状,审视着她的神qíng,审视着这整个诡异的事件发展……

  她盯着他的眸子,努力回想着人生中的所有负面,想着那莫名其妙的穿越,想着傀儡女王的屈rǔ,想着帝歌雪夜的凄凉,想着回奔帝歌后看见那放逐旨意时的愤怒……想着那些拒绝、逃离、背叛,想着无论爱意如何真实,但那些伤害同样存在,而到今天,他依旧不愿给自己一个答案……冰冷怨恨的qíng绪一波波卷上来,卷进她的眼神,她眼神更加坚硬,手更加稳定。

  成败在此一刻,如果瞒不过智慧天纵的他,她将前功尽弃。

  她和他相遇至今,她一直输,可此刻,她要赢!

  赢才有机会,才有未来!

  “你是什么人?”她哑声道,手中刀柄毫不放松,“禹光庭的走狗吗?呵呵……”她轻蔑地笑起来,膝盖顶了顶他的大腿,“一个残废,也能留住我吗?”

  他霍然睁大眼睛。

  她从未见过宫胤这种神qíng,这一霎心qíng居然无比畅快,险些想要放声大笑。

  她赶紧掐自己的掌心,眯起眼睛,偏头打量他,“不会还是个哑巴?”

  “你怎么……”他话只出半句便止住,微微皱起了眉头,细细打量她。

  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并没有相信她,还处于十分怀疑阶段。

  景横波知道失忆很狗血,但有时候狗血才有用,他和她一年未见,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如她不知道他的qíng况,他也未必清楚她的qíng形。战争血火,朝政倾轧,她随时可能被人暗算,失去一部分记忆,不是吗?

  没有十足把握,赌的就是他不知道这一年她的确切qíng况,赌的就是他的将信将疑。

  她懒洋洋笑了笑,一只匕首依旧顶着他颈动脉,另一只手从腿上摸出另一把隐形匕首,抵在他胸膛上,口气越发轻描淡写,“这么一只弱jī……”匕首向下一划,“哧啦”一声,他的衣衫裂开。

  一线锁骨映冷月,两幅玉肌耀明光。

  她似笑非笑地眼神掠过,半调戏半随意,如在风月楼头,遇见随便一个美貌男子的神qíng。

  “身材倒不错,看不出来,穿衣显瘦,脱衣有ròu嘛……”

  嘴里胡说八道,眼光却很快扫遍他上身,看不出他身上哪里有伤痕,他为什么不能动了?真力仍在人不能动?是真是假?他这样的高手,什么qíng况能令他不能动?

  他眼底的惊异已经去了,眸光更深更黑,深黑的眸子倒映她的笑意,沉沉的看不到底,她心中虚浮难定,忽然一股恼怒涌上心头,俯下身,一把抓住他衣襟,手指似无意似有意蹭过他耳垂,满意地看见那耳垂,果然立刻红了,似白玉上生了只珊瑚珠儿。

  “帅哥……”她笑道,“怎么看你有点眼熟,我以前见过你吗?”

  ☆、第二十章 动真格了!

  这一声出,宫胤颤了颤。

  恍惚里仿佛还是初见,凤来栖里,掳走她的马车上,那个笑盈盈满脸生chūn的女子,最初,就是这么古里古怪叫着他。

  他记得那时自己满心厌憎,不喜她的放肆风流动手动脚,但不知怎的,那些嬉笑怒骂,一直清晰地印在心版上,他记得她脱下那古怪鞋子梆梆地敲马车顶,记得她初见他的脸,那句“帅哥,我好像爱上你了,做我王夫好吗?”

  有些话以为忘记,其实深记,有些话一直等待,却不敢聆听。

  他凝视着她的眸子,光芒流转,烈焰生辉,其间燃烧着一个清冷的自己。

  心中微微地叹口气,此时只庆幸自己,出去后换了假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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