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追得上景横波的速度,不多时,前方已经看见汹涌人群。
左丘默一愣,稍稍停下脚步,她认出这地方,好像是擂台会所在,先前她在这里纵马过人墙,踏碎了擂台板。
来这里何意?
景横波笑道:“去,应聘王夫,你一旦成为王夫,落云部还敢动你?”
左丘默脸色霍然冰冷,“枉我信你,你竟胡闹!我是女子,怎么能应选王夫?女王又怎么会选我当王夫?一旦被发现,岂不是又多一层抄家灭族罪名?”
景横波看一眼前方人群,眼底隐隐笑意,“去吧,信我最后一次,你一定会被选中!”
“胡闹!”左丘默转身便走。
“回来!”景横波哈哈一笑,抓住她手臂,一抬手。
“呼。”一声,左丘默身子一闪,片刻后“咚。”一声响,擂台上下一阵惊呼。
擂台上,今日最后一位胜者,正被仲裁举起双手,准备宣布他的胜利。
忽然一声巨响,再次天降恶客,踩在刚刚补好的地板上,又砸出一个dòng。
最新出炉的中选“未来王夫”,被震得没站稳,一个踉跄,又栽入了那个dòng。
欢呼声如被刀割断,万众静默,瞪着诡异出现的人。
诡异出现的左丘默,一样傻着眼,瞪着人群外微笑款款走来的景横波。
她在搞什么?
台上仲裁是一位礼司官员,见状大怒,大声道:“何人敢滋扰擂台会,来人——”
“来人!拿下谋逆重犯左丘默!”同时赶到的那对王室姐妹,在人群外尖声大嚷。她们所率的卫队,开始驱赶人群,奋力向里挤。
“来人,速速接女王銮驾——”还是同时一声,声音高亢,盖过了那两人的声音。
众人震惊回首。
左丘默瞪大眼睛。
礼司官员张大嘴。
那对王室姐妹脸色唰地惨白。
……
又一阵诡异静默。
诡异静默里,景横波笑吟吟,自人群中走来,她身后,是刚刚接到她信号进城,等在这里接应她的七杀拥雪,而此时,横戟军飘扬的军旗,已经进入城门,出现在人群的尽头,军旗下,裴枢披挂按剑,冷然注视着落云部王军。
万众肃杀,瞪着忽然出现的景横波,脑中还没消化完那句“女王銮驾”。
女王?女王什么时候到了?
台上左丘默更是脑中嗡地一响,似被巨锤击中,整个人都晃了晃。险些也栽入那dòng中。
景横波微微仰首,对震惊得连话都忘记怎么说的左丘默,一笑。
再一笑她已经在台上,当着众人的面,亲亲热热挽住了左丘默。
她目光湛然,声音清晰响亮,响得无论谁都听得见。
她道:“想不到一入落云王城,就看见如此少年英杰!如此风采,世所难见!朕瞧着,这王夫也不必再选了,就她了!”
也不知道谁在抽气,响亮,似一阵bào风。
景横波笑吟吟瞧着左丘默发傻的表qíng,觉得比她冷面可爱得多,再看一眼那对王室姐妹不可置信的表qíng,忽然恶作剧心起,决定做戏就做彻底。踮起脚尖,搂住左丘默的脖子。
“叭”一个香吻,更响亮。
她的笑声,欢快传遍四周每个角落,每个人都能听出,她言语中浓浓的欢喜。
“看见你,朕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qíng,真心喜欢!”
……
左丘默成了一根桩子。
满场百姓成了一堆桩子。
那对姐妹成为一对桩子。
满城百姓齐发傻,只因陛下恶搞来。
……
景横波目光一转,忽然看见一根雪白的,桩子。
女帝本色 第四十八章 我吃醋
落云部人大多穿白袍,在一群白柱子里发现一根白柱子其实很有难度,但景横波偏偏就看见了,大抵是因为那根柱子太高,太白,又太直,太僵硬的缘故。
宫大白柱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景横波并没有很诧异,宫胤既然进入了落云部,以他的德行,就算心里不想来,腿也会不由自主跟在她后面的,这点自信她有,只是没想到跟这么快,好巧不巧该看的都看见了,不得不慨叹一声老天对他真的不大厚道。
看见就看见了,她也不打算解释,既然他什么都不解释给她,她当然要礼尚往来。
宫大白柱子此刻的眼神很值得推敲,深邃、乌黑、直接、似要将她脸上看出朵花来,她脸上便当真笑出点花来,抬起手臂,搂住了左丘默的脖子。
左丘默还在发傻,她不习惯他人碰触,下意识要避,景横波附在她耳边,笑嘻嘻地道:“大家都是女人,放开点。配合好我,才有翻盘机会OK?”
左丘默看一眼那一对脸色霜白的姐妹,立刻扯出一抹有点僵硬的微笑,伸臂搂住了景横波的腰。
景横波笑得很开心,仇恨果然可以炼化jīng钢,左丘默这种铁一样的女子,一样可以为了报仇而和女人调qíng。
很好,要的就是这样放得下放得开的。
左丘默忽然眼神一抬,眸光厉烈地向某个方向she去,景横波一侧头,就看见她和宫胤目光在空中jiāo击,一个冰冷,一个坚硬,她仿佛看见了溅she的火花。
哟,是左丘默特别敏感,还是大神已经控制不住了?
左丘默忽然眼光又一转,噼啪又是一阵火花,景横波一瞧,好家伙,裴枢在马上单手按剑,脸色铁青,看那样子,马上就要冲过来了。景横波急忙给他打眼色,示意另有隐qíng,稍后解释,眼睛都快抽筋了,裴枢才恨恨哼一声,眼不见为净地转过头去。
台下那对王室姐妹愣了半天,眼看左丘默和景横波亲昵模样,脸色越发难看,两人中看起来稍大的那个,想了想,急忙上前一步,敛衽为礼,细声细气地道:“未知女王陛下驾临,敝国有失远迎,伏祈陛下恕罪……”
她在那说客气话,景横波也不答话,也不扶她起来,笑吟吟地打量她,这位地位不高的公主,容貌寻常,只是神态婉娈,低眉顺眼,瞧上去倒平添几分楚楚可怜风致,确实是那种最易令人心生怜悯、未说话只需要颤颤眼睫便信上三分那种品种,天生受气小媳妇状,景横波相信她只要挤挤眼睛眼泪说来就来,捧捧心脸色说白就白,绝对真实可信,不需加五毛特效的那种。
她那个妹妹倒是高大胚子,眼眸锋利,眉宇间却又略显yīn沉,看似冲动莽撞直白心肠,然而眼神转侧间又有深沉思虑之色,显然也不是个简单角色。
景横波一路走来,阅人多矣,只看面相,心底便叹息一声,难怪左丘默要输,左丘默太骄傲,真正的直肠子,遇上这两个心机智谋都不缺的女子,一个扮弱,一个冲锋,一个装无辜,一个装憨傻,qiángqiáng联合,天生绝配,白莲花绿茶都甘拜下风,左丘默算个啥啊。
此时正听见那姐姐道:“……葛莲、葛芍见过陛下。有一事需提醒陛下,您身边这位,其实是个女……”
景横波“哈”地一笑,截断她的话,大声道:“莲花芍药是吗?好名字,怎么不姓白呢?芍药这名字有点俗气,朕给你重新赐一个可好?叫碧池如何?又有意境,又有qíng趣,再适合你不过了。”
葛莲葛芍眨眨眼,后者脸上掠过一脸愠怒之色,随即笑道:“谢陛下好意,只是名乃父母亲长所赐,不敢轻易……”生怕景横波再来什么荒唐话,赶紧道,“只是陛下,你身边这女……”
“女人事多啊真是!”景横波呵呵笑着又截断了她的话,“我怎么觉得有点累了。”转头妩媚地对左丘默一抛媚眼,“未来夫君,扶一把?”
左丘默嘴角抽搐一下,扶住了她的手臂,景横波笑道:“劳两位迎到这里,辛苦了。这便请前头带路,朕直接去你们王宫拜会落云大王,顺便也知会他一声,朕又纳了他国中英才为王夫了。”
葛莲葛芍大急,再也顾不得礼仪,急忙上前一步,拦住景横波,低声快速地道:“陛下左丘默是女子,她欺君……”
“陛下我今儿告诉你一个秘密,陛下我喜欢女子。陛下我是双刀,陛下我男女通吃。”景横波凑过去,笑眯眯低声快速第三次截断了她的话,葛莲一个震惊的“嗄?”字还没出口,景横波已经色迷迷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小样儿,油光水滑的,我见犹怜啊这是。你这再三拦住朕,莫不也是看中朕了想要自荐枕席?虽然丑了点,但看这模样当很会承欢,要么给你也封个侍妾,专门侍奉我这新王夫?”
葛莲呆了一呆,一抬头,看见景横波眸子里,三分戏谑三分冷,竟然不完全像是开玩笑,她激灵灵打个寒战,此刻才感觉到女王的敌意,更感觉到如果她再不识相,这位传闻中行事放纵、专门害人王室、对贵族从来态度不好的女bào君,真的有可能把她要了,赏给左丘默为妾,而她一个出身不高的公主,大王未必会为她抗争女王……
这么一想,浑身寒意更烈,急忙道:“能为陛下带路,是我等荣幸。陛下请,王夫请。”一拉一旁yīn沉着脸的葛芍,终于退了下去。
景横波笑看她们匆匆退后,身边一直浑身绷紧的左丘默,忽然长长吐一口气,怅然道:“这半年来,竟是此刻,最为痛快。”
“你现在该明白一点了,”景横波不以为意地道,“硬碰硬最好下场也不过玉石俱焚。软刀子杀人才是王道,掌握绝对实力后,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则是天道!”
左丘默沉默,眼眸凝定,认真思考,半晌,在她耳侧轻声诚恳地道:“受教。”
大概是真觉得很受教,她竟然殷勤地主动扶住景横波,一手挽臂,一手揽腰,陪她往擂台下走,擂台接连几次受到撞击,台板好几个大dòng,左丘默悄声道:“方才那对姐妹在宫城上离得远,并没有看清楚你一直跟着我。我看你现在还是不要展露身形,被她们看出来的好。”说完就一个弯身,兜手抄住景横波膝弯,准备给她一个公主抱,跃过大dòng。
景横波“啊?”地一声,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到底线没到底线没到底线没?”眼神下意识便往刚才大白柱子那方向瞟去。
目光还没投过去,忽觉白影一闪,面前冷气扑面,耳中听见左丘默一声厉叱,“何人……”随即“砰。”一声闷响,感觉身边震了一震,身子被人一拉,撞入了一个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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