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黑三爷笑道:“如今在下可将xing命jiāo由诸位手上了。你们少一个人,我也走不掉。”
众人都笑,跟随黑三爷进入那间侧门。
“什么意思?”龙维哈哈笑着过来,低声问景横波。
“笨。”景横波白他一眼,“这车子是有钥匙的,我们的钥匙都掌握在自己手里,随时可以开。黑三爷的车子却是特制,需要你们手上的钥匙同时使用才能打开,所以,少了你们任何一个,他都上不去,这是让你们放心的意思。”
龙维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又怪怪瞄她一眼,“原以为有貌者多半无智,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景横波yīn恻恻问。
“没想到,你还真和流言传说不同,配得起我这一声婶婶。”龙维哈哈笑着跳开。
景横波唇角微微掠出一抹苦笑。
骄傲的龙家人,没那么容易承认一个人。但承认不承认又如何?她不在乎做谁的婶子,她只想做宫胤的妻,然而命运从一开始,就没给她铺下走向他身边的路。
她吸口气,跟随人流进入大厅,有妙龄少女迎上前来指示座位,她和龙维坐了下来,不知为何,她此刻有些心乱,就专心打量四周,这是一个圆形的大厅,中间应该是展示台,最好的位置给了那个金色巷道出来的紫披风,两侧是银色巷道出来的面具人,再往边就是普通席位。
黑三爷陪着那最尊贵的紫披风坐在重要席位,身边还坐下一个老者,众人经过时都打招呼,口称孙老,想必就是那位本地名医了。
江湖中人做事没什么废话,简单的几句开场白,没有介绍,直接开始了易卖。
每人座前有纸笔,还有一个代表位置记号的木牌。一些妙龄少女在附近伺候,轻言细语解说,如果有看中哪位客人的东西,觉得自己带来的东西足可jiāo换的,可直接举牌,并写明自己yù待jiāo换之物。
这一场易卖,不以金钱论价,直接只jiāo换物品,售卖者在遇见竞争时,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
开场之后,景横波便吸一口气,终于知道了这里为什么这么警备森严。
……
南瑾在抹脂粉。
是景横波给出的脂粉,其实也不是脂粉,是她惯用的护肤品,市面上没有,龙翟不识货,chūn水倒是知道的,打开之后,闻闻,点点头。
龙翟走了出去,让chūn水替南瑾做好接下来的查漏补缺工作,包括巧妙地将胸垫高。
天色全黑下来的时候,南瑾从屋中出来,龙翟一抬头,微微怔了怔。
门口站着的女子,宛然便是景横波,只是那眼神中的孤冷和微微的自弃之色,bào露了她的真实身份。
对于每一个女子,这样的角色都是一种侮rǔ,何况心高气傲的南瑾。
龙翟硬生生地让自己忽略心中那一抹歉疚的感觉,生硬地点了点头,怕屋内的宫胤听见,指了指南瑾的脸,用口型道:“放松,放松。”
随即他拉着南瑾到了院子门口,少女chūn水也跟着。
龙翟吱呀一下推开门。
顿时,脚步声,说笑声,由远而近,仿佛一大群人从外面回来,其中景横波的声音,轻快地道:“我回来啦,今儿收获不错!”
院子里冷冷清清,热闹却真实喧嚣,这一刻的景象看起来颇有几分诡异。
chūn水的腹部,微微起伏。
她有一门独特秘技,是腹语口技,这一点,连宫胤都不知道。毕竟他和家族中人,分离了那么久,救回家族之后,也养伤一年,很少jiāo流。
chūn水的腹语口技当真炉火纯青,那么多人的进入喧嚣之声,清晰分明,丝毫不乱,甚至连景横波的有些缓慢的脚步声也模拟了出来,伴随着她的模拟,龙翟将南瑾向前一推,低声道:“去吧!记住我说的话!进去之后,尽量不要再说话,他jīng神困倦,定然不会在意。”
他眼神微微焦虑,心里明白要靠南瑾演戏是不成的,好在他之前动了手脚,只要刚才chūn水模拟的景横波声音惟妙惟肖,以宫胤现在的迷糊状态,会先入为主,很难分辨。
从院子到屋子,就五步。
南瑾手掌贴在冰冷的门板上,慢慢推开了门。
屋内没有点灯,宫胤在chuáng上微微侧头,道:“回来了?”语声模糊,显然困倦。
然而那句话平静自然,彷如丈夫在询问晚归的妻子,南瑾心中一酸,低低“嗯”了一声。
宫胤顿了顿,问,“累了?”
南瑾点点头,坐在chuáng边,先将侧面对着他,心里隐隐希望他发现面具的接fèng,然而只是一霎之后,她又把脸转了过来,面对着宫胤。
龙翟说过,这面具正面做得天衣无fèng。
宫胤却没有看她,只难得微微慵懒地弯起唇角,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
女帝本色 第一百章 壁咚
景横波听着各人报出来的jiāo换物品,开始觉得这大荒果然够大,自己就算是女王,被臣子称颂为天之女如日光辉,那光辉也照耀不到那许多真正yīn暗的角落。
很多违禁品在私下流通,包括帝歌和各国都严密控制的火药弹,包括各国新近研制出来的各式最新型武器,甚至还有贩卖秘密的。各国只有王室才能持有的宝物在此处也应有尽有,比如易国大王亲自制作的面具,那张脸竟然是姬国某个王女的脸;比如商国王室珍藏的灵药,可以让不孕的女子有孕,也可以让有孕的女子断孕……这些令人联想到无数yīn谋诡计的东西,在这座地下的大厅里,被隐秘地买卖,厅中很少有人说话,很多东西不宜公开,以纸笔默然表达,妙龄侍女们蝴蝶般穿梭,将需要jiāo流的信息传递给有意的买主或者卖主,厅中只有少数的窃窃私语之声,油灯下一张张肃穆的脸,被光线扭曲了形状,显出无数物yù的嘴脸,气氛因此显得凝重而诡异。
很多人获得了自己满意的东西,也卖出了手中的烫手山芋,这些完成jiāo易的人,会被黑三爷请到大厅四周的侧门里去,那里隐约有旖旎的灯光透出来,想必是可以让客人尽兴的yù望。从那些熟客的神qíng来看,黑三爷这方面的招待一向让人期待。
剩下的人渐渐少了。
几个主要人物还在,黑三爷,孙大夫,金色巷道出来的紫披风,还有银色巷道出来的几个人,而普通席位的客人很多离开,毕竟这易卖大会档次太高,他们不够资格参与,也就见个世面。
也因此,剩下的寥寥几个灰色席位,便显得格外显眼。
刚才人多不觉得,此刻人少了,景横波却多了几分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注视自己的目光很多,前后左右都有,有些目光似乎还很有力度,她向对面看了看,又向四周还留下的十几个普通客人看了看,众人或微笑颔首,坦然相对,或漠然而过,或毫无反应,却又看不出什么异常。
黑三爷那双白惨惨的眼睛,瞄了景横波那边一眼,仔细瞧了瞧龙维,对紫披风微笑示意,紫披风摇摇头,伸手示意他先请。
黑三爷便又邀请孙大夫,孙大夫捋须呵呵笑道:“老夫能有什么了不得的玩意?不过是这一身鄙陋医术罢了。也罢,老夫就自chuī自擂一回,给对面诸位小友听听,老夫擅长的是经脉调理之术,另有一门独特技艺,为换血之术。”
虽然孙大夫说的时候不免得意之qíng,周围也都是敬仰之色,但景横波听着,没什么触动,她心头都是宫胤的问题,没觉得这换血对他有作用,再说她这个现代人更清楚,换血在古代的不可cao作xing,只怕血换了,人也死了。
但她明显感觉到身边龙维浑身一颤,呼吸明显急促。
景横波侧首看他,龙维眼睛闪着光,低声快速地道:“可找到了……可找到了!”
“怎么?对你们有用?”
“我们龙家就是血脉之毒啊!祖宗就说过是血里的毛病!”龙维难抑激动,“上一代有人曾经遇见过一位名医,说过我等血脉骨髓生有异变,唯一的办法是将血液换去,只是危险极大,条件苛刻,盲目换取只会导致更快死亡。他说有本《金匮大略》里提过这种方法,但书已失传多年,普天之下,再无能掌握此技艺的医者……想不到这里居然有人会!”
“宫胤也是这毛病?”景横波眼睛一亮。
龙维却摇了摇头,“家主和我们不同,他自幼离开家族,上了雪山,本身血脉中的影响就没我们大,又经过雪山秘法的调养,主要问题不在血液……他的qíng况复杂得很,我们也说不清。”
景横波心中沉甸甸的,忽然掠过一个念头,龙家的这个病,很像血液病,血液病有一部分存在遗传,但不是绝对的。龙家人人有病,唯独自幼离开龙家的宫胤症状不显,那么遗传之说便有些站不住脚,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
据她所知血液病很多由辐she引起,难道龙家当初隐居的地方有问题?或者练功的方式有问题?所以龙家子弟无一逃脱,而早早脱离龙家的宫胤,体内的问题就发生了变异。
“婶婶!”那小子又喊她婶婶了,一把抓住她衣袖,打断了她的思绪,“你有没有好东西,可以和那老家伙jiāo换他的医术!这个对我们很重要!很重要!”
景横波拍拍这个已经陷入狂躁的家伙,她知道这医术确实对龙家很重要,龙家想必已经找了好几代,虽说她自己觉得换血之术荒唐,但古人的智慧也不能全然小觑,大荒多神异,试一试也好。
龙维见她同意,欢喜地悄悄给她作揖,“婶婶,你试试。只要你努力过,无论成不成,龙家上下都承你的qíng!”
景横波扯扯嘴角,心想承我qíng?把我男人还我行不行?
此时她又感觉到几缕古怪的目光,甚至还似乎听见若有若无的一声冷哼,可等她试图捕捉声音来源,又找不着了。
她摸了摸袖子中几个瓶子,对面孙大夫目光有意无意地瞥过她,呵呵笑道:“老夫以医术换取的条件,之前已经对外公布,诸位谁能应下,老夫无论需要救治的人是谁,都会立即出手,绝无二话。”
厅中众人面面相觑,孙大夫的医术自然是想要倚仗的,可对方的要求也是很神奇的,众人自衬做不到。
景横波把小瓶塞给龙维,悄悄嘱咐几句,龙维唰唰写了几个字,将那几个小瓶递给了侍女,示意她送了上去。
这是景横波从浮水大王王座下找来的最高纯度的毒品,这东西是毒也是灵药,对孙大夫这样的医生来说,应该也是不舍得割弃的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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