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趴在地上的朱梓源似乎万念俱灰,灰暗的眸里没有一丝光亮,呆滞的望着地上,神思恍惚。
瞧此qíng形,老夫人担忧的看一眼朱梓峻,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朱梓源已经这般模样了,是不是没必要再赶出去了?
朱梓峻却做个摇头的暗示。否定了老夫人心软的念头。
姨奶奶的心上犹如cha了一把刀,流出咕咕鲜血来,令她感到阵阵绞痛,朱梓源的模样让她一颗母爱之心碎落在地上,她多想将他拥在怀里安慰他一番,她真没想到前几日还对她好言好语的唐依儿只在瞬间便翻了脸,原来是在利用朱梓源,她胸中乍然升起的怒火差点将她仅存的一点理智烧光,她差点冲出去将唐依儿拽住,让她说个清楚道个明白然后再送上几个耳光,但她却不敢肆意妄为,唐依儿提到的那个桃青似乎是个很重要的人,或许是老夫人甚为忌惮的人,倘若她冲出去bī得唐依儿说出一些对老夫人不好听的话来,老夫人满腔的怒火可就要转到她身上来了。
姨奶奶心如刀割,翻腾不已的种种念头折磨着她那颗已稍显脆弱的心,但她却不能保持沉默,老夫人还在等着她表态,她只好又将碎裂一地的心慢慢收回来,咬着牙狠着心道,“孽障,你滚出去吧。”
朱梓源转过头看她一眼,忽然大笑起来。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疾步冲出上房,一路横冲直闯冲出朱府,奔着一条街疯狂的跑出去。
朱梓源奔出房间的一刻,姨奶奶心尖儿微微颤抖,几次想冲出门去将朱梓源叫住,此刻她已瘫在椅上,目里闪着点点泪光。
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声,“这也是为他好,你就随他去吧。袁妈,姨奶奶累了,你扶姨奶奶回去休息吧。”
姨奶奶似乎已疲累之极。仿佛没听到老夫人的话一般,目光有些黏滞的缓缓扫落,任由袁妈搀扶着走出上房,竟忘记了行礼。
姨奶奶走出房去,老夫人仿佛一瞬间也累坏了,她身子一软,歇歇的靠在椅上,神色黯淡,好似经历了一场大劫难,已耗去她所有心力。
朱梓峻迈步上前,低声呼道,“娘,您也去歇歇吧。”
老夫人稍显苍白的脸上挂上一丝微笑,使她显得更加脆弱无助,她缓缓看一眼朱梓峻,轻声问道,“峻儿,桃青的事你也知道么?”
朱梓峻点点头,缓缓坐到老夫人一侧,低声道,“娘,我知道一点点。”
气氛很快变得有些凝重,林采兮顿感母子二人应该是要说些私密体己话,遂在两人还未将话接下去之前屈膝道,“娘,园里还有些事,我先去看一下,让二少爷先在这里陪着您说说话吧。”
老夫人看她一眼,缓慢的摇了摇头,轻声道,“采兮,你不用出去,一块儿听听吧,那些事过去好多年了。”
“是,娘。”林采兮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两人对话。
老夫人手肘撑在桌上,手指轻轻按在太阳xué上。良久才低低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桃青是府里的丫头,长得很水灵也讨人喜,自从进到府里来便伺候老爷,那时我刚生下梓峻,身子还很虚弱,桃青日日跟在老爷身边,难免引得老爷想入非非,但老爷却不知道桃青已心有所属,她的心上人正是老太爷的养子义盟。义盟本来想趁机会跟老太爷说明讨了桃青在房里头。”老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飘渺,稍待片刻她才接着道,“谁知天下的事样样难料,有一日老爷喝醉酒竟qiáng行将桃青抱上chuáng玷污了她的清白,桃青羞愤不已,几度想要自杀,幸好都被人救回,义盟知道这件事后,自然气愤难当,当天就找到老爷,将老爷打的鼻青脸肿,太夫人知晓后,十分恼怒,她原来就不喜欢老太爷的这个养子,借此机会更想将他赶出去。老太爷却不一样,他不但没有责怪义盟,还狠狠的训斥了老爷,老爷也是羞愧难当,但无奈木已成舟,再后悔也是没有办法挽救的了,遂老太爷便提议将桃青送进老爷房里做妾,义盟坚决不同意誓死反抗,发誓一定要娶桃青,自此兄弟二人反目成仇。
这种结果是老太爷最不想看到的,他一直教导他们要像亲兄弟一样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最后他便将过错算在桃青身上,岂料桃青却怀孕了,她再次承受不住投井自杀,就是这一次被太夫人瞧见了,太夫人当时并不知道桃青已有身孕,看到桃青站在井边,遂动了心思,指使身边的丫头将桃青推进井里活生生淹死,而当时我正巧路过此处被太夫人发现。
后来桃青的事被老太爷发现,此时太夫人才知道桃青已有身孕,也感到这件事的严重xing,便将罪责推到我身上,说我因为嫉妒老爷对桃青的垂爱又得知她怀有身孕便将她推进井里,我百口莫辩,老太爷因我为朱家育有两子未将我送官,命我长跪祠堂,为朱家祈福,并将所有知晓此事的人都暗暗的赶出府去,同时我也失去了老爷的心,而义盟对我更是恨之入骨,整个人也消沉了下去。整整三年的时间老爷没看过我一眼。
直到第四年,桃青的一个远方哥哥来找她,这件事又被提起来,老太爷用早已编好的说辞将他推出去,但他却不死心,扬言要报官,太夫人一时心慌,竟然跑到祠堂偷偷威胁我,恰巧被义盟听到,义盟气愤难当,当时便冲出来找太夫人拼命,当时义盟刚喝过酒,醉的不成样子,刚走到太夫人跟前便摔倒在地上,太夫人顺手从祠堂的桌上拿起烛台朝他头上狠狠砸去,这一下下去义盟闷闷哼了一声便没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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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最毒莫过妇人心
191.最毒莫过妇人心老夫人身子微微抖了几下,想起当时的qíng形,虽已事隔多年,心下仍有止不住的寒意涌上来,沉默片刻她又接着道,“老夫人命人将义盟抬出去,一再威胁我不准说出去,否则我会得到一样的下场,我当时吓坏了,从来不知道太夫人竟然是这样心狠的人,我更是吓得不敢吭声,但我却却偷偷让我的贴身丫头跟着,眼见着义盟被埋在后院树下,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我便同那丫头又将义盟挖出来,或许是苍天有眼也或许是那帮人心底里也是害怕,竟然没有试探义盟是否真的死了,我们将他挖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一口气在,我偷偷将他弄到祠堂,到了后半夜他才缓缓苏醒过来,晕倒前的事倒还记得,我让他立刻逃出府去,以后都不要再在止安城露面,跑得越远越好,他临行前还给我重重磕头,说日后一定会报答我。”
老夫人神qíng萎靡,仿佛又经历了那一场大难,此时想起仍是心有余悸。
朱梓峻轻声问道,“那后来呢?”
老夫人长叹口气,“过了没两年,太夫人忽然生了一种怪病,不治身亡。又过了一年义盟突然回来,将当年的事qíng原原本本说出来,但老太爷老爷却不相信,义盟让我出来作证,老爷甚至怀疑我们私下有jianqíng,便将义盟再次赶出府去。”
听老夫人用低沉的声音安静的讲着多年前朱府的这段秘事,手心都冒出一阵冷汗,这深宅大院里竟然发生过这么可怕的事,残忍无qíng的太夫人究竟有怎样狠毒的心肠,一个弱女子居然做出这些事来,若不是她已看多了家斗电视,恐怕也不敢相信这些事的。她猛然想起一句话来,最毒莫过妇人心。
原来老太爷还有个养子,朱义盟,这是个陌生的名字,被赶出朱府,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了。
朱梓峻脸色yīn沉,沉声问道,“娘,那后来爹是怎么相信你的?”桃青的事他知道一点,但却不知道其中竟是这般,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老夫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那是你爹在一次喝醉之后无意间说出来的,原来他早就对太夫人有所怀疑,但她是他的亲生母亲,即便是他知道些什么,也要为她的名声着想,再说了他也只是猜疑,但义盟的到来却证实了他的想法,他也很痛苦,但仍是硬着心将义盟赶出去。我想在他开始怀疑太夫人的时候就已经相信我了吧。”
“哼。”朱梓峻低声冷哼。
老夫人伸手握住朱梓峻的手,“峻儿,那时候你还小,很多事你体会不到你爹的心qíng,你爹并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他心头的压力太大,有些事你不要怪他。”
朱梓峻低头不语,童年的记忆涌上心头,怪他么?或许吧。不过他早已经想开了,其实他对他也并不差,只是不会对他笑而已。
林采兮注意到朱梓峻黑眸里细微的变化,心底涌上一阵心疼,原来他竟有个不快乐的童年么?也难怪了,有个那么狠毒的奶奶,亲娘又被人冤枉,能快乐起来才怪。
老夫人接着道,“峻儿,你还在怪你爹么?”
朱梓峻抬头看一眼老夫人,嘴角微微上翘,轻声道,“怎么会,他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了。”
老夫人重重叹口气,忽然觉得很累,她扬了扬手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歇歇了。”
朱梓峻立时起身,两人齐齐行礼从上房走出来。
朱梓峻不说话,林采兮走在他身侧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yīn冷气息,甚至比冬日的冰冷更令人感到寒冷。
林采兮不说话,只默默的跟在他身旁,偶尔侧过头瞧他一眼,他却只顾低着头往前走。
回到峻园,朱梓峻一头扎进里间关了房门不再出来,林采兮自然不去打扰他,她知道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安静是心灵的平静。
呆呆坐在椅上,林采兮仍有些不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这一段往事在她心底掀起的波澜不亚于她从现代穿过来,手心里的冷汗仍在,胸口一阵憋闷,她长长呼口气仍不能使让那颗慌乱的心平静下来。
jú焉站在一旁瞧出林采兮脸上的异样,遂低声问道,“姨娘,您没事吧?我看您脸色不好,二少爷脸色似乎也不大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采兮缓缓摇摇头,嘴角不自主的抽动几下,回道,“可能有些冷吧。”
jú焉便又回道,“那我去厨上给您做碗姜汤。”
林采兮不做声,低下头继续思索,jú焉见状便不再多言,转身出门。
jú焉刚出去一小会便又折回来了,林采兮却未注意到,仍低着头兀自沉思。
jú焉走到林采兮跟前,低声轻唤,“姨娘,慕容公子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呢。”
林采兮抬头看一眼jú焉,有些迷茫又像是在询问,似乎没听到她说的话,jú焉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姨娘,慕容公子来了。”
林采兮这才明白过来,摇了摇头,顿时清醒许多,忙道,“快让慕容公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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