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梓峻剑眉微挑,“不是孔家的姑娘么?”
“孔家的姑娘?”林采兮惊讶的看着朱梓峻,一个念头瞬间闪过脑际,这事怎么还扯上孔家的姑娘了?“谁跟您说的是孔家姑娘?”
见她如此神qíng,朱梓峻不解的问道,“难道不是孔家的姑娘么?娘好像跟我说的是孔家姑娘。”
一瞬间林采兮明白了怎么回事,怪不得老夫人这么轻易就同意了纳妾之事,原来是老夫人会错意,错以为朱梓源要纳的是孔白薇。可这到底怎么回事哪?是姨奶奶刻意安排误导了老夫人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朱梓峻要纳的明明是唐依儿,怎么这会儿竟变成了孔白薇?这个事方耶茹知道么?方耶茹是不是也误会老夫人竟同意了唐依儿进门么?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么?”朱梓峻低着眉看一眼兀自发愣的林采兮,她面上的表qíng怪异的很,难道有什么蹊跷么?
沉思半晌,林采兮终于回过神,看看一脸诧异的朱梓峻,“二少爷,我想这件事中间肯定有些误会,到底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我想老夫人可能是想错了。三少爷要接进门的恐怕不是孔家的姑娘。”
朱梓峻讶然。“不是孔家的姑娘?那会是谁?”他原先只跟朱梓源简单说了几句,却并未仔细问是哪家的姑娘,这个问题他是不适合问的。
林采兮冷冷一笑,“唐依儿。”
朱梓峻脸上的震惊一览无遗,林采兮这才确定他确实不知此事,那么老夫人也是被蒙在鼓里了。
“唐依儿?怎么会是唐依儿,她不是在京城的么?”朱梓峻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采兮,甚至怀疑起自己的听力。
林采兮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朱梓峻眼里陡然升起一股怒火,这股火光里,一抹清淡的丽人身影悄然滑过,他真的有些怒了,怒朱梓源的不懂事理,更怒他的自作主张刻意隐瞒。
朱梓峻面色蓦然变冷,瞟一眼林采兮,沉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梓峻脸上的变化林采兮看的很清楚,也在心里做了个小小打算,遂回道,“我在街上遇到过唐依儿,而且三夫人自己也说过三少爷要纳的是唐依儿。至于姨奶奶知不知道这件事我就不知道了。”
朱梓峻皱皱眉低下头不再说话,在京城的时候他就提醒过朱梓源唐依儿这种女人绝对不能招惹,没想到朱梓源非但不听话,还将她带回止安城,现在又要接进府里来做妾,真真令他恼怒。
朱梓峻霍的站起身,面色冷淡,抬脚要往外走。
林采兮却动也动,安静的坐在椅上,轻轻的说了声。“老夫人已经答应了这件事,三夫人说不定已经把东西准备齐了送过去了。我想现在大概已经很多人知道三少爷纳妾的事了。”
朱梓峻立时顿住脚,回过头看她,“会有这么快?”
林采兮动动身子,“我知道三夫人的决心很大,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如果东西已经送出去,想早收回来那就难了,朱家的脸面才是重要的。”
朱梓峻脸上的yīn沉一点点消去,忽然间变得明朗起来,微微一笑,又轻轻坐到林采兮旁边的椅子上,“这个事儿如果老夫人出面就不会丢了朱家脸面了,我不适合出门。”
林采兮一脸的yīn霾顿时消散尽去,再投向朱梓峻的目光里也有了些许笑意,温声道,“外面冷,二少爷还是坐在房里休息会的好。”
朱梓峻笑了笑,朝门外扬声道,“jú焉。”
jú焉挑着帘子进来,欠欠身,“二少爷。”
“jú焉,过来。”
jú焉趋步上前,朱梓峻探探身凑在jú焉耳边。低语几声,jú焉便转身走出房去。
靠在椅子上,朱梓峻悠闲的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蹙眉,“我好像有些口渴了。”
林采兮不禁哑然失笑,二少爷想喝水还用拐着弯儿的索要么?遂起身取了茶叶茶壶茶杯,亲自泡了一壶茶。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便坐在椅上品茶而谈。
老夫人一只手搭在兰香手上,疾步走向静心园,虽面色平静,但眼中却有些焦急之色。姨奶奶突然病发令她心里也有一种不安,毕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生老病死都是很自然的事,她不禁有些感叹生命之短暂,谁知道哪一天那厉害的病会不会就找到自己身上来了?
静心园,几个丫鬟正守在门口,远远的看见老夫人朝这边奔过来,早有几个有眼色的悄然退回院里,又急匆匆的奔进姨奶奶屋里去。
老夫人依着兰香的手抬脚步进房内,一抬眼便看见躺在chuáng上的姨奶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只手无力的搭在chuáng沿上,脸上的肌ròu似乎都松弛下来,眼皮有气无力的耷着。
老夫人一个疾步奔到chuáng沿,急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姨奶奶嘴唇动动,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说出一句话,只一滴泪徐徐从眼中滑落。
老夫人眼角也跟着湿润了,回过头仔细问了问姨奶奶的病qíng,又嘱咐袁妈几句话,细细的看了看姨奶奶,便有些无语了。
好听的话儿安慰人的话儿老夫人不是不会说,可她现在却一个字也不想说,在病痛面前,她觉得任何话都是无用的,审视了半天,老夫人终于吐出一句话,“你安心的养病吧,梓源的事就让耶茹看着办吧。”
姨奶奶艰难的点点头,滑落的那一滴泪顺着脸颊悄无声息的滴在被子里,没了踪影。
门帘再次被挑动,朱梓夏脸上挂着泪疾步奔入,蹬蹬蹬奔到chuáng边,瞧一眼chuáng上的姨奶奶,一句话未说便先哭了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是孔白薇,她先是朝老夫人欠欠身行礼,又朝病chuáng上的姨奶奶施礼。老夫人很满意,这种时候仍旧镇静自若不忘礼节,定是个知礼的规矩人儿。
孔白薇微低着头,轻移莲步,悄悄靠近朱梓夏,柔声道,“梓夏妹妹,你先别顾着哭,姑母这会儿心里正难受着呢,倘若你再这么伤心,姑母会更难受的,再说,还有老夫人在这里呢。”
朱梓夏眼看着躺在chuáng上的母亲没了人样,哪能不伤心,越是伤心,眼里的泪落的就越快越急,哭到最后几乎就要嚎啕大哭起来。
一向爱哭的孔白薇却坚qiáng了起来,立在一边低声询问袁妈几声,便仔细的看着躺在chuáng上的姨奶奶,脸上挂着悲伤,却一直qiáng自克制着。
老夫人终于忍耐不住,沉声道,“梓夏,你这么个哭法,是怎么个意思?姨奶奶身上没病也给你哭的生出病来了,这会儿你该陪你母亲好好的说几句话才是。”
朱梓夏也哭得差不多了,听老夫人这么说,便抬起头来,两只眼已红的像两只小桃子,脸上却浮起一层怒意,嗔道,“娘,您在这儿受罪,可是我哥哥,我哥哥……”
老夫人听的奇怪,便问,“梓夏,你哥哥怎么了?”
朱梓夏气的咬着牙恨声道,“哥哥不是要接个女人进来么?他只顾着自己欢喜,却不顾娘的死活。”
躺在chuáng上的姨奶奶急了,用力抬起手,无力的握住女儿的一只手,用眼神示意她此事是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的目光却转向孔白薇,见她面上竟无一丝异样,仿若朱梓夏口里的女人是与她毫不相gān的人,心下暗暗诧异,难道孔白薇竟一点不生气么?一点也不计较朱梓夏此时的愤怒么?
朱梓夏却好像一点不懂姨奶奶的暗示,仍兀自发着狠,“娘,老夫人,您们该管管哥哥了,不能再任着他的xing子胡来了,日后早晚会出大乱子的。”
老夫人却有些生气了,认为朱梓夏太不懂规矩,当着孔白薇的面说这些话太不知轻重,遂微怒道,“梓夏,这些都是你哥哥的事儿,你一个女孩儿家管这些做什么?你哥哥的事,我同你母亲自然会管教的,这些话你还是少说的好。”
朱梓夏微微一怔,不明白一向不喜哥哥的老夫人怎么忽然出口帮他说话,更不明白老夫人怎么忽然生起气来,当下便疑惑的看了一眼老夫人。
老夫人嗔她一眼,舒口气,缓了缓语气又道,“梓夏,白薇进了咱们家的门,以后便也是你哥哥屋里头的人,不管怎样,你说话都该注意一些。”
此言一出,一屋子人全都愣住了,孔白薇一向微低的脑袋此刻也猛然抬起,睁大眼直直的看向老夫人。
朱梓夏眼瞪得更大,原本半蹲着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缓缓直起来,就连chuáng上的姨奶奶原本茫然无神的老眼里都飘出一丝异样的亮光。
老夫人也感觉到房内气氛的陡然变化,两条眉毛微微挑起来,有些不明所以的在屋里所有人身上扫视一圈,终于将目光落在朱梓夏身上,竟然误以为朱梓夏是被自己的严厉口气吓到了,遂缓缓的柔声道,“梓夏,你也不小了,有些事不需要我跟你母亲嘱咐你,你原也该明白的。更何况白薇还这么懂事知礼,你也该有点小姐的气度才对,不然可就失了咱们朱府的礼节了。”
朱梓夏呆愣半晌,被老夫人的话绕的更是云里雾里,最后抬眼看看孔白薇,见她同自己一样惊讶,便忍不住低声问老夫人,“老夫人,您这话儿是什么意思?白薇姐姐怎么会成为哥哥屋里头的人?”
老夫人仍未觉察到事qíng的异样,依然说到,“你嫂嫂已经去准备聘礼了,虽说简单了些,但咱们毕竟是大府,也不会寒酸了去,等孔家老爷夫人点头同意了,便将白薇送到你哥哥房里去。”
老夫人话音未落,满屋子的人又都愣住了,孔白薇一张小嘴微微张开着,吃惊的看着老夫人,脸上的红润一点点消失,渐渐的惨白起来,呆怔了片刻,终于颤抖着喃喃道,“老夫人,老夫人,您方才说的什么话?”
这回老夫人倒是有些吃惊了,看着孔白薇苍白的脸,关心的问道,“白薇,你怎么了?”
躺在chuáng上的姨奶奶却忽然明白了怎么回事,怪不得老夫人前几日说姑娘也是知书达理的人,怪不得老夫人答应的这么慡快,没想到到头来竟是一场误会。也只是在瞬间,她眼珠滚转,方耶茹准备的聘礼是不是已经送出去了呢?
姨奶奶忽然重重的咳嗽起来,一阵接着一阵,屋里发着呆的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吸引住了注意力,就连孔白薇都忍不住先去看了看姨奶奶,关切的问了几句话,一双眼焦急的看着姨奶奶,余光却又不时的扫向老夫人,心里回dàng的还是老夫人那几句令人震惊的话。
朱梓夏更是一刻不敢停留的立刻吩咐人去请大夫。老夫人也来不及再问别的话,忙命人给姨奶奶捶背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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