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没睡着。”我红了脸愤愤道,手指一扬,自他温软的掌心滑出。
无颜轻轻一笑,也不反驳,只迅速翻身抱着我躺在了榻上。他伸指揉上我的鬓角,微睁的凤眸低垂时,里面露出的,是难忍的迷乱和玩味的挑逗。他覆身在上,唇一边吻向我的眉间,一边低声喃喃道:“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叫做勾引麽?即便睡着了,也被你给惹出火了。”
“我不是……”嘴里刚无力辩出几个字,随即唇边就被堵,所有的话皆消失在他悠长而又爱怜的吻中。
他的唇贴上来,柔软炙热的感觉不断刺激着我紧闭的双唇。当我终于受不住启唇喘息时,他灵活的舌尖便轻易抵入了我的唇间,在唇边碾转品味良久后,既而又滑入我的口中,不断地吮吸、纠缠我的舌,一点一点用力地加深这个吻。
满室弥漫起压抑靡乱的喘息嘤咛声,一声一声散开时,宛如碧波里的红莲,一朵接一朵绽放,开得妖艳,美得耀目,闻得沁心,看似万端美好中,却偏偏带着撕心裂肺的疼。
迷乱中,不知他什么时候已离开了我的唇吻向我的脸侧,滚烫的双唇紧紧含住了我的耳垂,轻轻咬了一口,苏软刺痛的感觉顿时流遍周身,激得我心中一悸,全身微颤,qíng不自禁地低低呻吟出来。
一声出口我随即羞得红透了脸,闭紧了眼睛咬死了牙,痛苦而又愉悦地承受他渐渐揉上全身的侵袭却再也不敢出声。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他放弃了我颈边的肌肤再次吻上我的唇,轻声诱惑地呢喃:“夷光……”低沉暗哑的嗓音,柔得似水,软得似风,不经意听入耳中便可拂去我心头刚升起的紧张。
我不由自主地张开唇,柔声回应他:“无颜……”
“好听。”他笑了笑,勾起的唇角奖吻了吻我微启的唇。
“无颜……”我不再挣扎,只凭着心底的感觉一遍遍、一遍遍轻唤着他的名字,一声含qíng,一分不舍;一声流连,一丝疼痛……
他离开了我的唇,一路下滑,下颚,颈边,锁骨……慢慢地,帛带散落,衣裳半解,当他的唇略带颤微地触上我胸前的柔软时,我再不能自抑地弓起了身子、咬住了唇,直咬得唇间沁入了血腥的味道,却也不愿松开……
肌肤厮摩,□渐深,正当意乱qíng迷得近乎沉醉时,他却喘息着停下来,不再有丝毫动静。我恍惚着微微回过了神,半睁了眼眸瞧向他。
他依然伏在我的身上,眼睛却紧紧盯着自我衣裳里滑落的那块玉佩,面色突然苍白非常。凤佩凝脂,这一刻,却泛出韵红似滴血般的骄芒,看得人心慌眼痛。我弯了手臂拾起玉佩,紧紧地、死死地握在了手中,不说话,不动弹,只有些痴然地望着无颜。
半响,他终于淡淡笑开,说是笑,却让人看得比哭还要难受。“龙凤玉佩,夫妻灵犀……他是真的喜欢你。”他轻声念道,随即自嘲般扬起了唇,潋滟的凤眸里一时迷乱褪尽,唯余下我怎样也看不懂的幽深锋芒。
“无颜。”我心中没来由地失措惊慌,伸指抚上他落寞黯淡的眉眼,柔声叫他。
他低眸看了看我,突地起身拉好了明紫睡袍,匆匆下榻卷走了玉色屏风上的长衣便旋风般走出了层层帷帐。
“无颜!”我坐起声喊他。
回答我的却是门扇砰然的响声。
我失了神坐在榻上,一时不知是该追出去问清楚还是坐在房里等他回来。
他还会回来吗?
我不禁被自己吓得一个激灵,忙穿好衣服追了出去。
房外,入眼夜色迷茫,竹韵清幽,环绕山脚的溪水浮着几分星光的颜色,四周静寂,清风空寥,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紫衣身影。
我心中一寒,屈了膝缓缓坐上脚下冰凉的石阶,抬着泪水朦胧的双眼打量着沉沉暗夜,一忍再忍,却也不能克制住心中的害怕和委屈,终于,我抱了双臂,埋首哭了出来……
无颜……
不知哭了多久,正脑子昏沉想要倚着石阶旁的栏杆小憩一会儿时,耳边传来了一声清脆响亮的鸟啼声。我微微掀开了眼帘,瞟了瞟天色。
夜色渐隐,晨曦初上,幽幽的竹林上方徘徊着几只白色的鸟儿……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站在我身前、正心疼地凝视着我却又犹豫着不敢上前的紫衣公子。
他全身湿透,像是从水里刚刚出来般,俊美的面庞上犹带着细致晶莹的水泽,散乱的长发湿漉漉地垂下,发端还凝着几滴yù坠不坠的水珠,晨曦照耀时,晕出绚烂的色彩。
我赶紧跳起身抱住了他,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袖,虽蹭了一身的湿气,却再也不敢放他离开一步。
“你坐在这等了一夜?”他怜惜地伸指揉着我冰凉的脸、哭得肿起的眼,轻声问道。
我点点头,乖巧地依偎在他怀中。他不知道,他指尖的温度其实比我的肌肤更要冰冷,在我脸上摩娑时,往往总是引起我一阵接一阵的颤栗痉挛。
“为什么要走?”我仰了头问他。
他微微一笑,低头吻了吻我的额,淡声:“我不想以后你后悔。”
“我不会后悔。”我红了脸,语气却极其较真。
他怔了怔,随即抬手胡乱揉了揉我的发,笑道:“既是不后悔,那等我娶你时再给我也不迟。我要给你名分,不能让你就这样跟着我离开。”
我愣住,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他勾了唇笑,凤眸微挑时,有明亮飞扬的神采慢慢掠过。“你已答应了晋穆的求婚,我不能让你背负着逃婚与人私奔的骂名跟着我离开。我会回去,把事qíng都解决好了后,光明正大地求娶你。”
我心神一惊,凝眸看着他,嗫嚅:“可是你是我二哥啊,怎么求娶我?”
他扬了眸,移开目光,慢慢道:“我可以不做你的二哥,却不可以不做你的夫君。”
我松了胳膊放开他,满是不敢置信地瞧着眼前的人,摇头,凄然而笑:“你要为我回楚国?你要回去楚桓身边?你要,你要……”
话说到一半,脑子里突然一阵晕眩,软子顿时软如绵般直直朝后倒去。
“夷光!”他伸臂抱住我,担心地在我耳边喊。
我使劲抓住了他的衣襟,拼命维持着最后一丝意识恳求他:“不要回去……无颜,不要回去。”言罢,眼睛便不受控制地慢慢合上。眼前,突然漆黑一片。
“好,我不回去。”他承诺的声音轻轻在我耳边响起时,我松了口气,放心地让最后一分力气似轻风般飘离我的身体,昏睡过去。
似乎过了许久许久,唇间漾起一抹苦味,迫得我终于悠然转醒。睁眼时,无颜正端着暗色稠密的药汁一勺一勺喂往我的唇边。
“不喝。”我虚弱地嚷出声,别过脸拒绝照顾我的人一番好意。
无颜一怔,随即放下药碗抱着我半坐起身,欣喜道:“你终于醒了!”
“怎么,我睡了很久?”我皱了眉问,心中一点一点发凉。老天莫不是当真这般爱和我开玩笑,生命愈短促时,它偏偏愈爱闹腾着来折磨我?
“你发烧,已睡了两天了。”无颜出声,一字一字生生揉碎着我绝望中勉qiáng升起的微弱期待。
我抿了唇,蹙眉恼道:“哪个糊涂大夫看的病?小小的发烧而已,居然让我睡去两日?”
“不就两日?如今不是也醒了麽?”无颜失笑,再次端起药碗递到我唇边,命令,“喝了它。”
“不喝。”我别开了脸,依然难平心中气愤。不就两日?他说得倒轻巧,可知这么一来,我和他一起的日子唯剩下了两日而已。
无颜拧了眉,扳过我的脸,软声劝道:“乖,喝了药好早日康复。”
我定睛瞧了他半响,倔犟的心终究没有抵过他满脸的温柔和满眼的疼惜,低了头,喝了一口,随即又咂了嘴移开了脸,皱眉:“什么药?苦死了。”
“苦啊?”无颜低眸看着碗里的药汁,想了想,忽地仰头喝了几口,不动声色地忽略掉眉间将要露出的苦涩,放下碗,扬了凤眸朝我笑道,“不苦。不信你再试试?”
我撇了撇唇,虽不愿却又不得不点头:“好吧。”
无颜一笑,把药碗放在了我手中。我深深吸了口气,捏了鼻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药一下子倒入了口中后,忙扔了药碗拿过塌侧悬着的外衣,从袖口掏出了爰姑给我备下的甜果子,一连吃了五个才罢休。
转眸瞥了眼无颜,我笑了笑,拈指夹起一个果子送到他唇边:“不要自欺欺人啦,药是苦的,这个,才是甜的。”
无颜张嘴咬过,薄唇有意无意地从我指尖滑开,嘴里嚼着果子时,他眯了细长的眼,笑得一脸满足:“果然甜。”
我扬眉一笑,微微得意。
只是趁他不住意时,我伸指从甜果子里挑了个颜色稍微暗沉的,递入口中,缓缓咽下。
这颗药咽下后,无论身患何疾,都能让服用它的人顿时神清气慡得宛若新生,只是它的后劲……
我挑了眉笑,开心地想:再怎么样,那也是十日之后的事qíng了,而到了那时候,怕是胸中再痛我也不能感受到了。
躺在榻上再休息了一会,等胸中那股必然会纠缠盏茶时间的翻腾辛苦慢慢停歇后,我jīng神奕奕地起身下了塌。
无颜本要阻止,但见我jīng神抖擞、言笑晏晏的模样只能住了口不再劝。看起来,他虽讶异我神速的康复,却也并没有多少的奇怪。他知道我是齐国第一圣手东方莫的徒弟,醒来后自己为诊治自己定然比那些庸医效果显著。
见他没有怀疑,我也自然乐得笑开了眉,只欢欢喜喜地陪他去看日出,陪他去溪边垂钓,陪他去林间漫步,陪他书画弹琴,陪他下耐心快磨光了、但又心甘qíng愿被他折磨的臭棋……
然而快乐无忧的日子只这么一日,当第五日清晨我去林间摘采露水、有飞鹰坠落我面前时,一切,嘎然结束得那么匆忙……
到房里唤了无颜起chuáng,拉着他跑上山头,坐在青石上傻傻地盯着灰蒙蒙的天空期望着能再看一次烧红yù燃的朝霞。
等了半天,老天却又一次跟我开了玩笑。天际越来越暗,山头的风也越chuī越寒,越chuī越大。
无颜见我发抖,忙抱紧了我,轻声道:“回去吧,看样子是要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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