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无双捏着琴弦,怔怔地看了好久,他记得她明明失去了内力,却为何忽然之间又恢复了,而且,更令他不可置信的是,她居然用毒!
“你……竟然用毒?”皇甫无双举着细细的沾满了黑色的琴弦,挑眉看她。
花著雨抱着没有了琴弦的琵琶,静静立在大殿内,玉肌凝雪,长发墨黑,如火红衣临风飘举,一身夺魄光彩,迫人yù窒。清眸微微眯起,唇角漾起似笑非笑,“我知道很难杀得了你,所以,才在方才弹琴时在琴弦上淬了毒。方才你已经动了内力,这种毒已经渗入血液,你如果再动,恐怕就会渗入到五脏六腑了。”
身后一众侍卫大惊,慌忙扶住皇甫无双,皇甫无双只觉得一阵眩晕朝着他袭了过来,他皱眉道:“将她押到朕的寝殿,命人速速去传叶太医!”
丹泓快步冲了过去,朝着御林军们冷喝道:“你们不能抓她!”
花著雨含笑着回首对丹泓道:“我不会有事的,你速速随着你大哥离开这里!”她侧首瞥了一眼随后而来的萧胤,语气轻淡地说道,“她就jiāo给你了!”
他们这一对兄妹终于团聚,她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她之所以让丹泓代嫁,就是为了让萧胤在群臣面前认了丹泓,还姬凤离一个清白。如今,此间事了,她知道,萧胤会带丹泓走的。
“我不走!”丹泓固执地说道。
花著雨扬眉一笑道:“你没听皇上说,要押我到寝殿吗,又不是大牢,我不会有事!”几名内侍走上前来,花著雨含笑冷冷睥睨着他们,缓步随之跨出殿门。
殿外的夜空风起云涌,一轮皓月自散开的云雾之后徐徐现出耀目的光华,花著雨漫步而出,冷风袭来,红衣飘展,无尽倨傲,汇于一身。
席间一声轻笑响起,一道人影忽从席间缓步踱出,“本王子不懂南朝的律法,不过,这样的刺客,不是该押到大牢,何以要押到皇上的寝殿之中?”淡淡的语气,可是分明伴着一股凛寒之气扑来。
花著雨侧首,见说话之人是月氏国的小王子。这个小王子话很少,此刻花著雨听到他开口,嗓音倒是陌生,只是说话的语气,让她感到莫名的熟悉。
她快步走到殿前,发髻上华美的明珠在灯光下投下浅浅的暗影,轻轻晃过他面上妖冶的面具,衬得眸底波光重影,qíng绪丛生。
皇甫无双无力地挥了挥手,喘息着说道:“纳兰小王子,你有所不知。她不是刺客,她是朕的皇后。朕的皇后生xing顽劣,之前和朕闹了些小别扭,所以,她就让北帝的皇妹代嫁。现在她在和朕闹着玩,朕怎么能把自己的皇后关到大牢里呢!”
“原来如此!”月氏国小王子寒眸微眯,不动声色地扫过皇甫无双,眸底深处分明含了杀意,似裹了冰雪剑刃,冰冷彻骨,“皇上待皇后娘娘如此qíng深,倒是羡煞旁人。纳兰祝皇上和皇后伉俪qíng深。”他轻拂衣裳襟下摆,缓缓落座,一抹淡笑再度浮现唇角,修长如玉的指节拈起面前玉杯优雅举向御座,举起手中酒杯,仰面一饮而尽,姿态行云流水,又凌厉潇洒。
“你们慢用,朕先去驱毒!”皇甫无双缓缓说道,几个侍卫拥簇着皇甫无双从康宁殿内缓缓离去,歌舞声又起,婉转的丝竹管弦声立时悠悠回dàng在殿内。
眼望着皇甫无双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大殿内,姬凤离手中的玉杯慢慢收紧,忽然一声崩裂,酒盏碎裂。
“洛……你怎么样?”纳兰雪在他耳畔低声问道。
“纳兰,你说他们是闹着玩吗?”他眯眼沉声问道,眸间一片惊痛。
纳兰雪摇了摇头,道:“看着不像,不过,她为何心甘qíng愿被带走,我有些不解!”
“我也不解!”姬凤离缓缓张开手,修长的手掌内,满是鲜血淋漓。可是这一点痛,根本就不及他心头的万分之一。因为他终于想到了她,可能是谁?又为何要恨他!
“纳兰,我们要提前行动了!”他淡淡说道,长眸深处隐有火焰在跳跃。
皇甫无双的寝殿花著雨并不陌生, 那些内侍将她带到这里后,便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皇甫无双便乘着龙撵被了进来,他整个人已经陷入昏迷。侍卫将她搀到chuáng榻上躺下,叶太医已经被请了过来,尾随着快步到了寝殿内。
叶太医,名叶荣华,他还有个兄弟叫叶富贵。兄弟两人同为宫中太医,只是,多年前,弟弟叶富贵不知因何辞去了宫中太医之职,自此在朝野中消失。哥哥叶荣华依然留在宫中,深得炎帝宠信。只是,自从炎帝病重后,叶荣华便潜心为炎帝一人治病,宫中其他人的病症,自有其他太医诊治。
这是花著雨前段时日见到叶太医后,派人打听到有关叶荣华太医的底细。
此刻,她瞧着叶太医为皇甫无双诊脉,瞧着他为皇甫无双运功bī毒,瞧着他缓缓转身,朝着他悠悠望来。
那张橘子皮一样老态的脸上,一双黑眸不再浑浊,而是jīng光四she,犀利如电。
她忽然勾唇笑了起来。
上一次,她派康去梁州查看了他的墓xué,知悉那个死去的花穆根本就不是他。她怀疑他就在宫中,但是,他却久不出现。
她只有刺杀皇甫无双,因为她断定,他就是皇甫无双背后的那个人。皇甫无双一旦危险,他一定会出面的。但是,她却没想到,他竟然是那个叶太医。
当初在军营,她但凡受了严重的需要诊脉的伤势,都并非泰为她治伤,而是派指定的军医为。她伤势严重之时,一般都是昏迷,一直以为是宁军医为她诊脉,可宁军医却似乎并不知她是女子。如今想来,那恐怕不是宁军医,而是他吧!
原来,他的医术竟然如此之高,就算在宫里做太医也绰绰有余。
“雨儿啊!”花穆将脸上满布皱皱的易容摘了下来,一张俊脸而略带皱纹的脸出现在花著雨面前。长久的带着那一张假面,脸上已不复战场上的粗糙黑沉。
其实,要易容成叶荣华的模样,很容易,因为他为人孤僻,因为他脸上满是皱纹,因为他是驼背,鲜少和人对视。所以,被拆穿的可能xing很小,而那个真正的叶荣华恐怕已不在这个人世了吧!
她望着多日不见的爹爹,心中却没有惊喜,有的,只是冷。她从未料到,一生忠勇的爹爹,却原来真的是有所谋略。
她曾经怀疑过他,但是她一直都希望那只是自己的怀疑,不是真的。可是,当事qíng真的证实了时,她还是震惊不已。
他到底是要什么?要这个南朝,还是要这个天下?
“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花穆慈爱在望了花著雨一眼,回身坐到一侧的椅子上,缓缓说道。
“锦色,是你从十几年前就放在我身边的棋子,是吧?当日和亲,你明知道是个陷阱,却还是要无双求了炎帝,派了我去。为了怕我逃离,所以你事先封了我的内功,你犹自不放心,还秘密透露我有武功的事qíng,让炎帝赐了我一杯毒酒。对不对?”
“在连玉山,你是知道炎帝会派人劫杀我们的,所以,你才让锦色代为死去,让她到了姬凤离的身边,并且给锦色安了一个北朝公主的身份,就为了有朝一日整倒姬凤离。”
“丹泓,她其实是北朝公主,你原本是要她去的,可是,她对我一片痴心,所以,你才让她和锦色调换了任务,利用她对我的痴心,到宫中去做了康帝的嫔妃。丹泓偷出来的那一封说是姬凤离陷害你的密信,其实,是你捏造的吧?”
“你猜的不错,都是事实!”花穆执起玉案上的茶盏,慢慢品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为何要帮他?”花著雨指着躺在chuáng榻上的皇甫无双冷冷问道。
他在暗中襄助皇甫无双,而她,则在明处襄助皇甫无双。他们父女将皇甫无双推到皇帝之位,却是为了什么?
“因为,只有他才配坐这个天下!”花穆悠悠地品了一口茶,冷冷说道。
“他?为什么只有他?”花著雨失笑问道。
“因为他不姓皇甫!”花穆放下茶盏,眸光凌厉地说道。
“不姓皇甫?”花著雨失声问道,她回眸瞥去,只见皇甫无双闭着眼静静躺在chuáng榻上,天青色衣摆绣着九龙腾天的图样,墨发披散,唇上的乌青已经渐退,但显然还没有从毒法昏迷中醒过来,“那……他姓什么?”
“日后我会告诉你的,雨儿!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安安心心做他的皇后。”花穆将茶盏向桌上一丢,缓缓说道。
第139章
“日后我会告忻你的,雨儿!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安安心心做他的皇后。” 花穆将茶盏向桌上一丢,缓缓说道。
“那好,你不愿告诉我他姓什么,那总传告诉我我姓什么吧?” 花著雨抬眸看花穆,清亮的累瞳中水光点点,有一种琉璃般的剔透和冰凌般的锋锐。
花穆被这样剔透的目光一凝,眉头微皱,漠然抬眸,黑眸中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yīn霾,“雨儿,何出此言?”
花著雨苦涩地笑了笑,何出此言?
拭问,天底下,有像他们这样的父女关系吗?从小。她被迫和一帮孤儿一道习武,她被迫随着萱夫人修习琴艺修习舞琶,她很卖力,她总是做到最好,期盼得到他的夸赞,可是他却很吝啬,
似乎无论她如何做,都达不到他心中的期望。所以,她只有继缤再卖力地做下去。
当知悉要嫁给姬凤离时,她是欣喜的,那欣喜不仅是因为她钦佩姬凤离,还有的,是她终于可以不用再混在男人堆里了。可是,她哪里知道,这一扬花嫁,却是她厄运的开始。
“你可知,锦色几乎受rǔ的那一晚,我心中是如何难过?你可知我在北朝被扔入了军jì营?你可知,这一年来,我数历生死?” 花著雨咬着下唇,昔日的羞rǔ和命悬一线的惊怕再次浮砚到心头
,胸口处隐泛疼痛。
“知道,爹让锦色给你那个挂坠,便是为了让你到北朝不至于受苦,可未曾想到……事qíng总有失控的时候。所以,爹才派人到北朝打算接你回来,可不曾想,你还是被萧胤抓了回去。爹也知
道这一年来你受了不少苦,可是,这些事qíng,你必须要经历!” 花穆眼中凛然掠过一道光芒,一宇一顿,敲金断玉一般,让人不由打从骨子里发颤。
“为什么?凭什么?” 花著雨一字一句问道。
花穆沉默良久,终是开了口,“很多事爹现在不能告诉你!好在,如今,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之中,所有的事qíng都已经过去。日后,你不要再刺杀皇上,他其实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你腹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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