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款步上前, 剪水清眸沉静如水, 向着皇甫无双深深施礼道: “殿下,婉儿不敢坏了宫规,还请殿下恕罪!”
皇甫无双又碰了一个软钉子,说起来,他在温婉。面前碰的钉子可不少了。可是,越是这样,皇甫无双越觉得温婉金贵。
他也不恼,笑嘻嘻地说道: “既然婉儿不愿意陪本殿下出去,那本殿下就在这里呆着,你们也都别在那里杵着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他这意思是要赖着不走了。
他不走,清络自然也不敢动,秀女们又哪里敢动身,还是在廊下站着,规规矩矩的。丹泓一直站在人后默不作声,此时却忽然越众而出,走到皇甫无双面前,深施一礼,道:“殿下, 臣女是初次见到殿下,殿下天颜,让臣女惊为天人。臣女愿为殿下抚琴一曲。”
花著雨黛眉微凝,她晓得丹泓这般做,是为了引起皇甫无双的往意,可是,丹泓却有些心急了。 皇甫无双对温婉虽好。可对别人,就要依照他的心qíng好坏了。他方才刚刚碰了温婉的钉子,丹泓此时上前,无疑会成为皇甫无双的撒气筒。
果然, 皇甫无双眯眼瞧了一会儿丹泓。冷森森问道: “你是谁?”
清络忙在一侧答道:“禀殿下,这是清远府府尹小女,奴家绮罗。”
“那好,你就抚琴一曲,若是弹得好了,本殿下有赏,若是不好,本殿下可饶不了你!”皇甫无双斜倚在椅子上,冷冷说道。
丹泓的琴技,是花著雨一把手教出来的,那定是不会弹得不好的,只是,花著雨担心,依皇甫无双现在的心qíng,恐怕听什么,也不会称好的。她心里。还是有点替丹泓担忧。
丹泓到屋内取了琴出来。放在廊下的青石板上,自个儿便跪在地上,开始抚琴。难得丹泓弹惯了金戈钦马的《杀破根》,选会儿竟一转杀意冷峭的曲风,弹得是柔qíng蜜竟,缠绵悱恻。
其余的秀女原本对丹泓有些不屑, 此时听了丹泓的曲子,每个人脸上都现见出一丝惊异来。尤其是温婉,秀眉蹙了蹙,虽然没说话,但是,花著雨还是可以从她眸中看出一丝诧异。
皇甫无双躺在廊下的八仙椅上,阖上了眼睛,极其享受的群子。如若不是羽扇般的睫毛偶尔贬一贬,几乎让人以为他睡着了。那张漂亮的脸,一旦放松下来,戾气和骄纵尽收,纯净的令人不敢置信。只是,谁也拿不准,这张纯净如仙童的脸,一会儿会不会布满bàonüè的yīn云。
不过,丹泓弹得确实是好啊,比之以前,又有进步了。花著雨听着都沉浸列她的琴曲之中了,那是一曲缠绵的让人动容的恋曲。
终于,一曲而终。
海棠苑内静悄悄的,只有怒放的海棠在风里轻轻摇曳着,散发着清雅的幽香。
皇甫无双贬了贬睫毛,睁开漂亮的黑眸,懒洋洋地问道: “弹完了吗?
一听这语气,再看他的脸,那薄如刀削的唇微抿,眸中透出一丝寒气。花著雨便想起那一夜,他在醉仙坊听完自己抚琴,上去捣乱的qíng景。他可是不管你弹得好不好的,你若是惹了他,或者说,惹了温婉,尤其是丹泓的琴技,可又是压过温婉了的。
看样子,这小煞星又要撒野了!
花著雨抢在皇甫无双开口前,轻轻拍掌道:“殿下,宋小姐的琴曲真是不错啊,奴才听了都有些沉醉呢?!”
皇甫无双回首望了一眼花著雨,黑眸一眯,道:“元宝觉得好?好在哪里?”
“殿下不知,宋小姐弹奏的是一首古曲,古曲对指法要求甚严,很难弹奏的。且,这支曲子不单是动听,还有一种不染尘世的轻灵,好的很啊!”
皇甫无双眉头松了松,转首对丹泓说道: “你叫绮罗是吗?既然宝公公说好,那就是好了。你起来吧,本殿下今日不罚你。你去谢谢宝公公,不然你今日就要受罚了。”
花著雨倒是没料到, 自己一句话真的改变了皇甫无双的想法。
丹泓起身从地上起身, 曼步走到皇甫无双面前, 淡浚微笑着道: “绮罗谢过殿下。”言罢,一双丽目扫过花著雨的脸庞,顿了一下,才轻声道,“谢过堂公公!”
丹泓神色淡淡地退到了一侧,脸上并不见丝毫失落和恐慌,依然是柔柔微笑着。花著雨看了丹泓的笑容,心中极是心酸。如果,丹泓真的嫁给了皇甫无双,或许她还可以想法子,让丹泓不会失身,但是,丹泓若是嫁给了康王,她就无能为力了。
“好了,本殿下也乏了,元宝,吉祥,我们回清苑吧!”皇甫无双懒懒起身,带着花著雨和吉祥离开了海棠苑。
夜色暗沉,初升的月华清寒冷清,透过纱窗,流泻一地清霜。花著雨原本准备歇在皇甫无双的外间守夜,却不想还未曾歇下,皇甫无双却穿得整整齐齐从内室走了出来。
“元宝,你和吉群去换身衣服,我们出去一真趟”他凝眉一脸正色地说道。
花著雨倒是甚少见皇甫无双如此正色的表qíng,再看他身上衣着,却是一身普通的灰色缎面长袍,头上也除去了金冠, 只用同色白发带束发。一身上下极其简洁,和他往日里的奢华天差地远,观之就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
只是, 那张漂亮的脸,虽说换了装束,依然是扎眼的。
花著雨和吉祥也依言将太监服换成了下人的布衫,随着皇甫无双匆匆忙忙地出了青江行宫。
青讧行宫位于青山牛山腰, 青山脚下,便是青城。
青城原本只是一座小城,并不繁华。自从十几年前。每年盛夏,皇上都来此避暑,青城也便渐浙繁荣了起来,发展至今,已经属于一个繁华的城市了。
三十人乘了马车,不到半个时辰,皇甫无双的马车,便从行宫悄悄地驶进了青城城内。
这一次,他倒是和那一次在京城衣游大相径庭,马车,是非常普通朴素的,拉车的马自然也不是名驹了,侍卫,也没有多带几个。一点也不招摇,极其低调地出行。
“殿下,何以这般神神秘秘啊?这是要去哪里啊?¨花著雨坐在马车上,轻声说道。
皇南无双歪在马车的卧榻上,眉头挑了挑,得意地笑道:“听说这边的眠花楼极是热闷,本殿下想去见识一番,这件事可不能让父皇知晓,不然,本殿下肯定会被父皇骂死的。本殿下信任你们两个,才让你们跟着,谁也不准说出去,知道了吗?”
花著雨和吉祥慌忙点头。
太予也来逛青楼,真的只是逛青楼吗?
黑暗的马车内,花著雨的眸色比夜色还要暗沉。
她真的不曾料到, 皇甫无双也会到这里来,这算不算一个收获呢?
她在黑暗之中,借着从马车车窗透进来的月色,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皇甫无双的脸, 年轻的脸,那样姣好,如上好的玉质雕琢,漂亮的没有一丝瑕疵。一双黑幽幽的眸子。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就好似久关在瓮中的鸟儿出了笼,能展翅飞翔了一般。
“殿下,您之前,去过青楼吗?”花著雨轻声问道。
皇甫无双睫毛闪了闪,脸色板了板,似乎怕花著雨笑话他一般:“去过啊,不就是上次和你一起去的吗,京陵的明月楼。不过, 因为那个该死的容洛,本殿下在那里没有顾得上玩,听说,这边眠月楼有一个姑娘, 曲子唱的特别好,本殿下想去听听。”
瞧着皇甫无双兴奋的小脸上似乎都呈现了一抹红晕,这皇甫无双,还真是,坏事做尽,在这方面倒是挺纯的。说起来也是,五岁上就做了太子,自小被管的那么严,哪里能随便刭青楼去逛。
青城城内,正是夜幕沉沉华灯初上之时,辛苦了一日的人们,都已经关上门,准备一夜好眠。但是,有一条街,却是异常的热闹喧哗。丝弦清歌声,从巷子里不断地飘出来,勾得多少人在这醉生梦死。
烟花巷,温柔乡。从来都是繁华之地少不了的点缀,青城,自然也是不倒外的。
马车一路驶进了巷子里,花著雨怕悄悄掀开车帘,打量着热闹的街巷。只见两侧皆是三层的小楼,敞开的窗子里, 不断有袅袅歌声传了出来。
马车停在了眠月楼的门前,这眠月楼看来是青城最大的青楼了,门口挂着好几盏红艳艳的琉璃灯,并不似其他的青楼,门口都有浓妆艳抹的女子在招揽客人。这眠月楼门前,只有guī奴在迎接客人,但,纵是如此,门前还是车马如龙。
马车一停, 花著雨和吉祥就从马车中跳了出来,将皇甫无双从马车中扶了出来,两个赶车的车夫,也是皇甫无双的侍卫假扮的,一起随着他们进了眠月楼。
眠月楼里处处恩客满堂, 皇甫无双由guī奴领着,随意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听guī奴介绍道,今夜,他们眠月楼里来了好些个西疆女子。
眠月楼之所以出名。也在于他们每年从西边买过来一些异地美女,那些美女和南朝女子自然风韵不同, 美得妖娆野xing,到了眠月楼极受欢迎。
花著雨他们进去时,楼里虽然恩客满堂,侍女如蝴蝶般穿梭在冬位恩客桌前,添茶倒水。但是,高台上还没有姑娘上来表演。想必是时辰还没有到,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眠月楼的鸨母千娇百媚地走到了高台上。
厅内的人声慢慢低了下去,就听得鸨母笑盈盈地说道:“承蒙各位爷赏脸,驾临我们眠月楼。今夜我们眠月楼来了几位从西疆过来的姑娘,她们啊,各个都是容颜绝色,技艺超群。还是按照老规矩,一会儿,姑娘们上来表演,若是各位爷有看上眼的,大家尽可以竞价,价高者那位姑娘今夜便是爷
您的了。我们眠月楼的规矩大家都晓得,老身也就不废话了。下面就请第一位姑娘细腰上场。”
鸨母言罢,台下众人中有人高声嚷道:“妈妈,快快开始吧,我们可是备足了银子,就看你的这些么姑娘是不是能让我们失了魂啊!”
鸨母在选些叫喊声中退了下去, 只听得一件悠扬的乐音响了起来, 胡琴拉出来的曲子,不似南朝乐曲的票美缠锦, 而是极其柔媚奔放豪qíng的曲子,带着很浓很浓的异域风qíng。
这些,与南朝人或许是很新奇的玩意,可是听在花著雨耳中,却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样的曲子。让人想起高远的天空,铿锵的舞步。奔跑的马蹄声,粗犷的歌声……还有那已经逝去的欢喜和悲哀。
随着乐音响起, 一个身着一袭鹅huáng色纱裙的女子走了出来,她的衣衫,不以南朝的广袖霓裳,而是紧紧贴在身上,将妖娆的身段紧紧勾勒了出来,丰满的胸,纤细的腰,都是那样的诱人。这个花名细腰的女予随着奔放的乐音在舞动, 舞姿极是曼妙多姿,魅惑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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