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宠_卯莲【完结】(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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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神沉下,思及正等着自己的知漪,宣帝快速清去眸中yīn霾,恢复往日平淡神qíng走去。

  知漪没有任何怀疑,只担心太后是不是身体抱恙,本想回敬和宫悄悄看一眼,但被宣帝拦住。

  “母后无事。”宣帝轻抚她,“明日下了早朝朕陪你一同回敬和宫。”

  “要等皇上明日下朝?”知漪小脸犹豫,“可是我想陪阿嬷用早膳。”

  宣帝一笑,“朕也想让人陪着用膳,可好?”

  本以为小姑娘能很快答应,哪知先得到了一个奇怪莫名中夹杂着嫌弃的眼神,“皇上,阿嬷年纪大了才更需要人陪。”

  言下之意似乎是:皇上,你年纪也这么大了吗?

  突然遭到未来的小妻子会心一击,宣帝手下动作顿住,安德福见状暗叫不好,忙挤出花儿般的笑容道:“皇上,您这几日胃口不好都没用早膳,那明日奴婢是重新去吩咐一下御膳房,重新开始上膳?”

  胃口不好?小姑娘有些怀疑,细想着这几日同宣帝用膳时他的举动,半晌还是心疼战胜了些许疑惑,牵着宣帝手指,“好吧,明日就等皇上。”

  说着知漪踮起脚大胆地戳了把宣帝侧脸,小大人般埋怨道:“皇上真是越来越让人cao心了,如今早膳都不用,待成了习惯,御医调理都难调理好。”

  宣帝心中眼底俱是笑意,任小姑娘以下犯上地大肆冒犯,“所以朕才要人陪着用膳。”

  知漪一怔,忽然感觉这话的隐含意思是:朕就是要你陪着用膳才行。

  眼睫微眨,她仰头看了看宣帝,心底更甜,脸上漾出的小酒窝便愈发可爱,却故意负手歪头打量宣帝,慢悠悠开口,“皇上都要同知漪见过的三岁小孩儿一般了,日后是不是还得让人陪寝呀?”

  宣帝一笑,上前就忽然再抱起知漪,往宸光殿的浴池走去,低低在耳边道了句,“自然,八月初八后,朕的小皇后可是要日日陪寝。”

  明明宣帝眼神动作都正直得很,知漪也什么都不懂,听到这话脸上还是不禁飘上了一抹红晕。虽然,这红晕的小主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何害羞。

  入夜,陪着知漪用了晚膳,得知她已经就寝后,宣帝令人守在外间伺候,转身带人去了敬和宫。

  今夜依旧月明星稀,路间偶有云清湖拂来的凉风,伴随蝉鸣蛙声阵阵。但宣帝并无欣赏夜景的心qíng,近两刻的路程被缩减到了一刻。

  内侍开路,敬和宫大门在宣帝踏进之前被缓缓推开,随之出现的是守门宫人毕恭毕敬的面容。

  果不其然,敬和宫灯火通明,热闹得很。

  目光扫过外间刚被清洗过的地板,隐约还能嗅到空中飘浮的血腥味,宣帝心中更沉。母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动怒,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转头对安德福道:“去传王刚见朕。”

  王刚明着是一个普通的御前侍卫,实则是金龙卫的一个领队。宣帝命他手下的金龙卫守着敬和宫,无大事都不必禀报。近日王刚并未呈报,所以他并不知敬和宫有何事发生。

  实际上,就算王刚来了也不会知晓此事。那宫女在宫中待了九年,向来安分守己,放木人时也只是随意丢在了绛雪轩的花圃间,要不是雪宝儿对那木人好奇拖了出来,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

  第96章 惊惧

  夜幕四合,偌大寂静的皇宫中唯余敬和宫喧嚣不止。

  太后缓缓揉额,神色平淡,在宣帝迈入大殿时眼也未睁,“皇上来了。”

  “母后。”宣帝目光掠过殿内,方才拖出去一批内侍,此时跪了一群宫女,个个额头或青或紫,甚至渗出血来。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轮审问,连番问讯下来,太后虽然只对确定了嫌疑的那几人用过刑,但他人旁观之下也不免心中惶恐,就算什么都没做,都先被太后这架势吓破了胆。

  太后能亲自‘陪’着他们一轮又一轮的审问,便证明了怒气之盛,敬和宫上下战战兢兢,无不惊惶。

  早料到宣帝今夜会来,太后淡声道:“皇上若想知道是什么事,只消往旁边小案上一看便知。”

  宣帝皱眉,轻移两步,便看到小案上形态奇异的小木人。

  木人刻得粗糙,依稀看得出雕刻的是女孩儿模样。整个被漆成血红,看上去yīn森诡异,旁边整齐摆放着九根锋芒闪烁的金针。宣帝已意识到是什么,厉目一沉,浑身寒意阵阵,刺骨的冷气自他周身圈圈发散而出,即便是一直低着头未看见宣帝神色的宫人,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盛夏的夜晚,寒气竟似乎要凉入骨髓。

  拿起木人,不出所料在背后看到了huáng色符纸,符纸下刻的是生辰八字和姓名,上面的细小针孔说明那些金针正是从木人上面拔下。

  宣朝如此信任藏云寺,自然也相信这些所谓的魇咒之术,纵然宣帝只信小半,但在见到上面知漪的名字时已只剩怒气和杀意。

  太后睁开眼,命连总管再将今夜审问出的结果告诉宣帝。

  那宫女名为小桃,月前才被安排到绛雪轩和原来的花匠一同打理花糙。前几日趁着无人注意时将木人丢到了花圃中,再随意用泥土掩了掩,因着那块向来是她负责的地儿,又在糙木泥土下,并无人注意到。

  查出小桃的来历同慕府大有gān系,但太后自是不信这表面的结果,慕家再怎么糊涂,也不会派人来害知漪。慕府唯二有加害知漪动机的林氏和慕听霜,一个在别庄中重疾缠身,一个被慕老夫人派人整日关在屋内,没有时间,更没有这个能耐去伸这种手。

  怀疑之下太后连夜派人去查了小桃的家人,果不其然已是人去屋空。在附近街坊邻里那打听到的消息是突然有一日便没了踪影,而屋内的东西都还在,如果不是自己走得匆忙,就是措不及防被人掳走。

  京中能有这种势力,并将触角伸至宫中,安排小桃到绛雪轩并且将木人带进宫的人可不多。

  查到这里,太后便没再细查,因为剩下的就是宣帝的事了。

  “哀家真是老了。”太后语气毫无起伏,“见不得这些勾心斗角之事,更见不得这些事波及到哀家的小宝儿。哀家知道皇上政事繁忙,国事为重,这些也由不得皇上。”

  语气一转,太后直视宣帝,“但事既已出了,皇上少不得便要抽些功夫去料理一番,给人一个jiāo代。”

  这人,指的自然是知漪。起初的qíng绪过后,太后此刻倒平静得出奇,因为她知道这时最为震怒的定是自己这个儿子,她根本不必多说什么。

  她这儿子冷心冷qíng了小半辈子,好不容易碰到了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放在心尖的知漪,无论谁想伤小姑娘半分,都会受到毫不留qíng的咬噬。

  太后清楚,知漪俨然已成了她这儿子的逆鳞。

  在这点xingqíng上,宣帝同太后如出一辙,怒气越盛,就显得愈发平静。他缓缓颔首,动作极慢,语调也如沉积多年的冰雪,缓缓自顶端流下,透着令人心颤神惧的冰冷,“母后说得是。想是朕近些年待他们太过温和,才让有些人忘了,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太后点头,眼角一瞥他手中的木人,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厌恶和惊惧,“哀家已令人去八仙山请了慧觉,大师暂时未去云游,这害人之物便等他来处置罢。”

  “嗯。”

  “知漪她……今夜可有异常?”

  宣帝先摇头,复皱眉沉思,“朕明早就传太医。”

  说完他仍不放心,心思已经立刻飞回了宸光殿,“母后,夜已深,您先去歇息。朕已传了王刚来,后续事宜便jiāo由他去处置。”

  “好,哀家正好也乏了。”太后望一眼宣帝,沉思道,“这几日暂时拦着知漪回来,待哀家彻底清查了敬和宫再说,这由头便jiāo给皇上去想吧。”

  太后先进了内殿休息,宣帝如来时一般快速,只在跨出大殿时瞥一眼殿中所跪宫女,便沉沉问了句,“这些人可有问题?”

  连总管俯首道:“回皇上的话,这些人虽与此事无关,但查出了其他一些小问题,都是和慕姑娘有关。”

  宣帝嗯一声,转眸踏出大殿,远远传来一句,“不必留了。”

  “是——”

  那些宫女一惊,本就瑟瑟发抖的身躯被这句话彻底击垮,或颓然瘫坐在地,或在阻拦下疯狂试图叫冤。他们的问题确实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问题,放在平时无论太后或宣帝都不会在意,但在这种时刻,在宣帝才见过刻有宣帝姓名生辰的魇咒木人时,只能说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对于知漪的安危,宣帝需要的是宁错杀不放过,也是杀一儆百。

  宸光殿偏殿,墨兰墨jú被派守在寝殿外。外间有睡榻供二人休息,二人直接和衣而趟,眯眼浅眠,随时准备听候里面小主子差遣。

  夜色深沉中,两人只听得轻快迅速的脚步和殿门打开声,忙起身步出,迎面差点撞上来势迅速的宣帝。墨兰吓了一跳,余光只瞥到一抹明huáng便慌忙跪地,低声道:“皇上——”

  但她们连一个目光都没被赏赐,转眼宣帝已经风一般入了内间,正是知漪安睡之处。

  墨兰墨jú面面相觑,同时望向气喘吁吁的安德福,“安总管,这是怎了?”

  安德福摇头摆手,半天才平了气息。两人都是宣帝的贴身宫女,他便言简意赅道:“有人要害姑娘,太后娘娘和皇上都发怒了,你们几个这两日都小心些伺候。姑娘最近都会待在宸光殿,若是无事便多伺候姑娘,皇上那儿……”

  话未言明,墨兰她们已了然,心中对安德福万分感激。

  知漪临睡前觉着闷热,没让人关房内小窗。宣帝走进时便感觉到一阵夜风,微带凉意的风掠过他直奔正中的香木睡榻,长长的薄纱帷幔垂至榻尾,轻风调皮掀起一角,正好露出里面小姑娘莹白的侧脸,睡颜安宁怡人。

  宣帝放慢脚步,走近香榻。

  月色如水,自窗边倾泻至榻前,睡梦中的知漪微微偏头,额前一层细密的汗水映入宣帝眼帘。

  怪道小姑娘说闷热,宣帝宽大的衣袖拂过知漪额间,眉宇间未完全平歇的急躁担忧与被这睡颜安抚的平静jiāo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极为奇异的感受,脚下仿佛生了根,再不愿离去。视线停留那初初长成的清丽小脸,仿佛要借此完全平息心绪。

  之前见到那被漆成血红的木人时,宣帝瞳孔急剧收缩,仿佛能透过那木人看到知漪背后众多人森森的恶意。那恶意太过鲜明可怖,差一点,差一点就要真的伤到此时酣眠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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