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着,明日我一定准备好一切,让你好好祭拜爹。”查元赫吐出的字句沉稳有力,仿佛拥有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上官嫃微微抽泣着,逐渐往一侧倒下去,蜷缩在火堆边。太累了,她不再说话,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身子越来越暖。
查元赫如释重负,悄悄绕到她身边坐着,一面烘衣服,以免看着她。人总是这样不知满足,只能遥遥望着她的实话,他渴望着能与她说上话;当于她熟稔之后,又渴望能日日相伴;如今天遂人愿,得以伴着她,他又那样渴望得到她。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想要她的,不过苦苦压抑自己的念头,自欺欺人罢了。他忽然欺身上前凑在她左耳边悄悄说:“上官嫃,你亲我一口,我就帮你祭拜爹。”篝火映着他满面红光,笑容得意。不一会儿他又诺诺补了句:“如果你肯把身子给我,那当然更好了。”说完,他自己都觉得羞愧,恨不得把头埋进沙子去。
绿洲之内,风景怡人,绿洲之外,万里huáng沙。他们就像被困在一座孤岛上,只能苦等,或者某一天会有商队经过,可以将他们救出去。查元赫在湖边搭了一座小棚子,时常打些猎物、拾些野果,他们带的盐巴足够使上大半年,只是gān粮很快就见底了。
上官嫃习惯翘首观望四周,竖起耳朵听那些风沙中是否会夹杂驼铃声。见她郁郁寡欢的样子,查元赫不禁有些懊丧,他并不想回到繁华的城镇里去,他宁愿待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与她相守。可上官嫃却想出去,她大概实在不习惯这风餐露宿的日子吧。
查元赫在火边举着烤熟的兔子沾沾自喜道:“真是人间美味啊!”他一面chuī着气一面撕下一条兔子腿给上官嫃。上官嫃接着,却丝毫提不起jīng神,恹恹地咬了两口又望着远方发愣。
远处的风景只是金色和蓝色,天际相接处偶尔扬起慢慢风沙,金色便好似渗到瓦蓝里去了。查元赫见她看得入了神,唤道:“你进食越来越少,这可不好。我们死里逃生,应当庆幸才是,你为何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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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嫃神色落寞,微微叹了声:“这么多天也没见有人经过,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等死么?
”
“怎么是等死?这里有水有树还有野味,我看活到老都没问题。”查元赫嗅了嗅香喷喷的烤兔子,张大口撕咬了一阵。
上官嫃淡淡蹙着眉,将兔子腿搁在一片阔叶上,“这么多天了,道观那边一定发现我不见了。元珊会怎样?会被治罪吧?我一想起来心就惶惶不安。我现在什么亲人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元珊……”说到最后一句,她已泣不成声。
查元赫顿觉揪心,也没胃口再吃下去,便空出手来拍着她的肩背安慰:“皇上怎么会治元珊的罪,你忘了,令牌都是他亲手给我们的,可见他个善良之人。”
上官嫃侧头看着他,一双剪秋水空dòng而茫然,哽咽道:“你怎么才可以做到这般没心没肺,你不惦记亲人,不想念家乡么?即便我再不喜欢皇宫,可我会想念那里的一切,即便那日子过得伤痕累累,回忆的时候竟然那么不舍……我没出息,我真想像你一样,那么容易放下,然后欢快地面对崭新的日子。”
查元赫望着她脸颊上源源不断淌落的泪珠儿,不禁伸手去擦拭,她一直以来都无助而凄惶,只是善于伪装。他觉得喉口gān涩无比,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其实你放不下的,不是皇宫,不是回忆,而是那个人。”
上官嫃泪眼朦胧地望着那张永远笑容灿烂的脸,忽然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我尝试过放下,可是好痛。原来放下一个人,要忍受那样的心痛……我盼望着问他一句,为何怀疑我下毒,为何恨我入骨要掐死我?这么多年,他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哪怕爱得淡薄也无妨,只要有一点点就好……”
查元赫眼眶湿润,微微仰头深吸口气,道:“如果有一个爱你长久的人拜倒在你面前,你能否放下那一段旧梦?”
上官嫃眼神慌乱地看着他,无法按捺内心的忐忑。罔顾纲常,与自己的外甥不伦?若有一天他们回到了金陵,要如何面对天下人。她正矛盾不堪,泪眼的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瑰丽的色彩,缓缓扭头去看,之间茫茫大漠的尽头,竟然凭空出现一座繁华的城镇,她忘记了一切,微微张着嘴问:“那是什么?”
查元赫闻言也扭头看,那圆顶白墙huáng瓦的屋子一座连一座,那恢弘的楼台城郭令人惊叹,“海市蜃楼,我们竟然看到了海市蜃楼……”查元赫呆了半响,然后傻呵呵地笑起来,“这是大漠之神显灵,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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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嫃不禁朝前走了几步,“那些房子好生奇怪,那是什么地方?”
查元赫得意扬扬道:“是西域的外邦,我曾经和爹去过一回,那里的人相貌与我们也不一样。”
“西域?我的小元就是从西域来的。”
查元赫转回头,看着她艳羡痴迷的申请不禁怦然心动,一手抹过她脸颊的泪痕,轻轻说:“我曾答应你,日后一定要去西域给你再找一只小元回来,我们暂且在这里等着,一定由商队经过,倒是我们随着一起去西域,去找小元,然后再哪里住下,住一辈子。”
上官嫃怔了许久,渐渐回眸睨着他,“我们去西域……住一辈子?”
日渐西斜,霞光万丈,霎时映得那海市蜃楼如仙境般旖旎动人。各种光影在他眼里脉脉流转着,最终定格出一张柔美白净的容易。上官嫃望着她眼中的字迹,好似时光倒转了,回到最初那时候,他站在郁郁葱葱的槐树下,笑嘻嘻地说:“你亲我一口,我马上可以给你找到猫!”
英气的面庞逐渐bī近,炽热的唇烙在她脸颊,上官嫃仿佛被暖风熏得微醉,合上了双眼。
查元赫轻轻在她左耳边说:“我来帮你放下,从今以后,你心里只有我。”
她并未听见,只觉得cháo腻的气息拂在颈间,浑身乏力地跌入一个健硕的胸怀,然后任他索取。
他搂着她柔韧的腰肢,从她腰间吻到耳垂。因长年习武布满厚茧的大掌沿着她优雅的肩胛缓缓抚上,绕过肩头,最终停在了胸前。隔着衣料拢着那团绵软,似乎虚无到了极点,又透出如鼓点般热烈的心跳。
上官嫃微微颤抖着,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仿若想推开他,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他们缓缓倒在火堆旁,倒在一堆阔叶铺就的软席上。原本清简的衣裳脱却得毫不费力,他痴迷地打量她周身,仿佛在欣赏一件惊世绝品。珠圆玉润,肌肤细腻如白瓷,玉臂和纤腿都拥有漂亮的肌理。
她微微睁开眼,chūn水般的眸光迷离地望向他。他哪里受到了这般魅惑,抛却了那仅存的清醒,近乎霸道地吮住她的唇。火堆里gān柴劈啪作响,他们亦如烈火焚身,激烈缠绵。
霞光笼罩之余,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起起伏伏,涤dàng着他们两个人。
终是不能承受了,好似要被焚毁一般,她微启的唇中逸出陌生的零碎呻吟,双颊绯红,唇尖微蹙,眸光dàng漾。混乱之箭他刺入她的身体,一声呻吟,一声惊呼,她两手拽紧了身下凌乱的衣服,尚有湿痕的眼角滴下一行热泪。
这一刻好似天地都静止了,查元赫怜惜地捧住她的脸问:“疼么?”
灼人的气息迎面拂来,上官嫃又闭上眼,双臂渐渐攀住他的肩,修长的腿盘缠上他的腰。他在她身上温柔起伏,温柔得几乎不像他,然后,渐渐深入,渐渐qiáng势。支离破碎的喘息愈演愈烈,仿佛风bào夹杂着无尽huáng沙漫天而来,席卷了一切。她残存的理智无法再撑下去,于是化成一声声呼唤,从檀口中满溢而出,“元赫……元赫……”
只为这两个字,他一切都足够了。
湖边的水清澈浅透,晨曦洒在水面上,和着风漾起一片金色粼粼。上官嫃蹲在水边浣衣,手中拽着雪白的袍子一动不动,出神地望着袍子上的点点落红,如白雪皑皑中的几朵怒放的梅花。只是这痕迹怎么洗也洗不净,而她手臂上的守宫砂,一去不返了。
她的长发随意绾起,斜斜cha了支发簪,额前垂下的几缕被她无意间弄湿了。后背忽然被一大片滚热的胸膛裹紧了,查元赫环住她的腰,埋首在她后颈深嗅,“为何不多睡会儿?”
霎时,上官嫃耳根红透了,将白袍上那片有血迹的地方悄悄攥进手心里,嗫嗫说:“我睡不着就起来了,不如你再去睡会儿。”
查元赫用鼻尖轻轻轻蹭着她的耳垂,道:“孤枕难眠。”他斜斜瞥见水中的衣袍,方知她在浣衣,忙伸手去捞,心急道:“你不能受凉,我来洗。”
上官嫃一惊,双手攥得更紧了,“不要,我自己洗。”
“你……”查元赫箍住她,低声道:“你受累了,好好歇几日,什么事都jiāo给我就行了。”
上官嫃还来不及答话,就被查元赫抱了起来,不得已松开了那湿透的白袍。她被他放在一大片糙叶上,眼神慌乱不敢直视他。查元赫见她羞答答的模样,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逗弄地说:“你是本帅的女人了,逃不掉的,要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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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嫃瞥见他敞露的胸膛,想起他们青天白日里竟做出越轨越距之事,好似被火烧一般头脑发热,晕晕乎乎。查元赫痴痴地看着她泛着cháo红的侧颜,禁不住捧住她的脸便吻了下去,上官嫃起先闪躲了几下,接着被他钳住了双手不得动弹,两片冰冷的唇瓣在一阵厮磨中变得火热, 炽热的吻渐渐滑向她的颈。喘息jiāo错中,一声轻吟从她喉中溢出,她挣扎了会儿,qíng急之下脱口而出,“不要,现在是白天……”
查元赫伏在她肩上笑着,“好,那就等晚上再说。”然后飞快地跑去湖边捞起她的衣裳。
上官嫃惊魂未定地摸着自己微肿的嘴唇,独自发怔。
不过到了晚上,上官嫃心神不宁地睡在棚中,查元赫却离她远远地睡在棚外,一夜相安无事。不仅这一夜,接连几夜都如此,上官嫃渐渐放松了紧绷的心,只是放松之余未免有几分失落。
查元赫在不远处喂骆驼,上官嫃时不时瞟他几眼,一面收拾晾在支架上的衣物。她那件白袍洗了几遍,可不知怎么那点点淡红就是洗不掉,好在gān透之后颜色淡了也看不出来。上官嫃正捧着衣裳发愣,查元赫拎着上午打的猎物走来,途径她身边探头望了望,问道:“怎么?还要洗一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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