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崔翎最无语的是,这货无时不刻地关注着马车内的动静,目的不是为了保障她和瑀哥儿的安全,而是为了……为了能够和他们畅通无阻地说话!
瑀哥儿谈起练功辛苦,别人家五岁的小孩都在玩泥巴。他却要读书练武。
石修谨立刻就cha话,“哎呀,人不学不进步,瑀哥儿你以后是要当将军的,人家玩泥巴的小破孩以后是要做不学无术的纨绔的,你们两个走的道路不一样,没有可比xing!”
崔翎想起在袁家的时候高chuáng软枕。对比之下,颠簸憋闷的马车车厢简直是个囚笼。
石修谨也要cha话,“哎呀,五表嫂,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要是嫌憋闷你可以出来骑马啊,咱们护送押运的兵士可是想要在温暖的马车里都不行,你还是知足吧!”
连偶尔,崔翎和瑀哥儿说个悄悄话,石修谨也不肯放过。
不是趴在车帘外。“五表嫂和瑀哥儿你们在说什么?是在说我的坏话吗?哎呀,对我有什么意见直说就是,我改!我改!我改还不行嘛?”
就是一脸的哀伤,“行路之寂寞并不是真正的寂寞,真正的寂寞是,五表嫂和瑀哥儿两个在说悄悄话,我仅在一帘之隔,却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崔翎和瑀哥儿一致认定。石修谨是个极品。
极品,是世间最可怕的事物,现在甩脱不得,等到了沐州城。哼哼哼,立刻就有多远躲多远。
为了防止石修谨继续开口水仗,崔翎和瑀哥儿决定装死。
他们对视一眼,便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不再说话。
这时,石修谨忽然大声唤道,“五表嫂!五表嫂!”
崔翎没有理他。
他不放弃地继续拿手指敲马车的窗棱,“瑀哥儿!瑀哥儿!”
瑀哥儿闭目养神,假装已经睡着。
石修谨不达目的不罢休,“喂,gān嘛不理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咱们已经到了沐州令尹的官邸,如今五表哥正带兵驻扎在此地。”
他接着大呼起来,“哎呀,我没有骗人,赶紧出来!五表哥来迎我们了!”
话音刚落,马车便顿住。
崔翎偷偷地将车帘子掀开一些,果然是到了。
她听到有低沉慵懒的声音道,“夫人在车上,不若直接将马车驶入里头吧。”
这声音很好听。
不过,似乎并不是她记忆中袁五郎的声音。
崔翎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她几乎就没有和袁五郎有过几句对话,从头到尾,也不过就听他说了两三句话,然后他就走了……
一晃四个多月过去,她还记得他声音是什么样的才怪呢。
如此,马车进了令尹官邸的内堂。
瑀哥儿蹦蹦跳跳从马车上下来,然后又拉着崔翎一起下车。
他随手指了指前方,“看,五叔等咱们等急了呢!”
院子里的人都去帮石修谨搬货了,这会儿除了她和瑀哥儿,还剩下了两个高大挺拔的男子立在院中。
一个美丽妖孽,穿着一身大红。
一个满脸胡渣,一身玄黑色。
崔翎抬起头来,猛然发现,她不知道眼前那两只到底哪个是袁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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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将错
65.
崔翎尴尬极了,也懊恼极了。
不远万里历经艰辛来到西北与丈夫团聚,却人在对面不相识,这是怎样一件奇葩狗血的事啊!
但它就是发生了,以这样猝不及防的诡异姿态。
其实,认不得袁五郎这件事,仔细说来也不能完全怪她。
就那么黑灯瞎火的一夜,且袁五郎不到中途就走了,她就算当时与他打过照面,时隔那么久,记不住也很正常啊,普通人不都有一点脸盲吗!
何况,她那夜知道自己闯了祸,一直都垂着头不敢看他。
只除了一个格外挺拔俊毅的背影,她对袁五郎的容貌真的一无所知。
而此刻,眼前这两个身形相似同样俊挺男人立在她跟前,她实在有些为难,不晓得到底哪个是与她拜过堂成过亲缔结过百年婚盟的五郎袁浚。
但当着瑀哥儿的面,崔翎会承认她怂到连自己的丈夫都认不出来吗?
她决心要凭借自己过人的推理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真正的袁五郎给认出来。
崔翎清澈明亮的目光极其迅速地往两个男子身上扫she而去。
照石修谨所说,她的丈夫袁五郎现在坐镇沐州府,负责调配军需,以及看护前线受伤下来的兵士,充当整个西北大军的后勤。
沐州令尹将官邸让出,他现在相当于是整个沐州城中最能够发号施令的人。
身为主将,衣着总不能穿得太寒酸。
红狐狸毛的斗篷虽然有些过于艳丽,但确实十分华贵。
而满脸胡渣的那位身上只穿了一身玄黑色的粗布劲装。看起来有些普通,倒不像是坐镇指挥的主将,更似主将身边的护卫统领一类。
崔翎再偷偷瞥了一眼他们的长相,心下便有几分主意了。
她记得几位嫂嫂不止一次地说过,袁五郎长相肖母,和几位哥哥生得很不一样。
他还是盛京城里著名的美男子,每回出门都能收到妙龄少女们各种爱慕的。
满脸胡须的那位看五官还是清秀的,只是那把连着鬓角的大胡子。显得有些过分粗犷了。
这与嫂嫂们的形容不符。
倒是那披着大红狐狸毛斗篷的男子,漂亮得像个女人一样。
那皮肤白皙柔嫩得跟剥光了壳的jī蛋般,完全符合嫂嫂们对袁五郎这张脸的描述。
这时,瑀哥儿欢快地奔向了漂亮男子,像只小野猴子一样直接从他腿上攀爬而上,不一会儿便稳稳地落在了他怀中,态度十分亲昵。
崔翎想。瑀哥儿向来傲娇,若不是跟自己的亲叔叔,他才不会这样亲近呢。
想来抱着瑀哥儿这人,便该是袁五郎没有错了。
虽然……
崔翎的眉心闪过短暂的皱痕。
虽然确认了哪位是袁五郎,但她阻挡不了内心对这人的排斥。
这男人不符合她心中对丈夫的期望。
她一直都觉得,能让她将感qíng和人生统统jiāo付的男人,应该像袁大郎一样。
或许不够俊美。称不上是什么美男子。
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甚至话都不是很多。
但他足够稳重,让人安全感爆棚。
他也十分宽容体贴,没看到大嫂宜宁郡主多么端庄qiáng势的当家大奶奶,每当在袁大郎面前时,就成了一个娇羞可爱的小女人?
崔翎很羡慕大哥大嫂恩爱的感qíng,所以便很期待,她的丈夫五郎,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想象总是很美好,现实却骨感地令人心碎。
她老远就能闻到那男人身上有隐约的脂粉香味传来。味道纷杂,有海棠的浓郁,也有茉莉的清香。
若不是他自己擦粉,便是身边围绕着许多女人……
不论是哪一种,都是她厌恶的类型。
是的,花心好色的风流鬼是她平生最讨厌的一种男人,她也没有办法认同臭美自恋的娘娘腔。
但眼前这个男人将她花心好色和臭美自恋臭味相投地结合在了一起。
这实在让崔翎不可忍受。
正当她犹豫时,瑀哥儿在那男人怀中奇怪地问道。“五婶婶,你是害羞了吗?我五叔在看着你呢!”
时隔四月有余,五郎袁浚再一次看到崔翎这张美若天仙的脸庞。
说心里一点也不激动期待?那一定是骗人的。
这段时间从和老太君及大哥的书信来往中,他得知令自己厌恶的小妻子在家中却如鱼得水。很快地赢得了所有家人的喜爱,他心里是惊诧的,也很好奇。
袁五郎从小跟在老太君身边长大,和几位嫂嫂之间也相处十分愉快。
他很了解大家的xing子,不只老太君,大嫂宜宁郡主及几位嫂嫂,哪个是好糊弄的人?
假若崔翎表里不一,一直都在众人面前演戏,装成好孙媳妇,好弟媳,或许能蒙混过关一两日,但时间久了,总要露出马脚,不可能毫无破绽。
老太君看人的眼光最是犀利,她一定能看出来的。
能被老太君和几位嫂嫂这样掏心掏肺地喜欢,连大哥来信中的语气里,都带着几分对悦儿才有的宠溺,可见这女人若不是真的好,那心机该深沉到何等可怕的地步?
袁五郎不傻,他知道如果崔翎是个心机深沉可怕的人,就不会在dòng房花烛夜犯那么大的错误。
隔墙有耳,不在万分确定的qíng况下吐露真言,这是每个贵女都受过的言诫。
也只有不带脑子的女人,才会大喇喇地将心底那点小盘算说出来。
他开始想,只凭成婚那日她几句无心之语,就去判定一个女人的品xing。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
虽然那两句没心没肺的话,真的伤到他了。
但他是个男人啊,将来是要替她遮风挡雨的顶梁柱,是不是也该放下计较,多一点男子汉应该有的气量来?
父亲已经明说了,等柔然这仗打完,袁家就jiāo释兵权,解甲归田。
他以后是要和这个女人白首不相离的。假若心里存着成见,那日子该过得多别扭?
她既然不是无可救药,他也该往后退一步。
就当是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qíng,袁五郎qiáng自按捺心中激dàng的qíng绪,朝崔翎的方向迈了两步,“夫……”
那个“人”字还未吐出口来。便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万般苦涩地被汹涌的失落吞了下去。
因为,他的妻子连正眼都没有瞧他,就朝着隔壁的九王盈盈拜倒,福身道了句,“夫君万安。”
晴天霹雳。
就好像chūn光无限的明媚暖阳忽然之间蒙上了一层yīn影。
乌云遮蔽了日光,整个天色暗沉。然后电闪雷鸣,下起了狂风骤雨。
雨点越下越大,天气越来越冷,终于豆大的雨滴凝结成冻,变成了尖锐犀利的冰雹。
袁五郎的心被冰雹砸得鲜血直流,疼得不能自已!
他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双拳紧拧,一言不发地闷声从崔翎身边经过,然后向院门的方向走去。
同时被这响雷震撼惊吓到的,还有瑀哥儿和九王。
瑀哥儿身手麻溜地从九王怀中爬了下来。经过崔翎的时候,狠狠地跺了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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