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旨不遵,是砍头的大罪…
冯安东听得心惊ròu跳,是戴着绿帽子活着,还是烈xing地死去?
他额上青筋bào起,原本撞在柱子上伤的那道疤又开始隐隐作痛,几根手指在地上蜷在一块儿。又一根一根地展开。
好死不如赖活着…自个儿是二娶,应邑是二嫁,心里头又都藏着一个共同的秘密。定京城里有关应邑和临安侯的风声倒也还没传出来,别人也不知道…
前朝的公主私下yín乱的还少了?人家的驸马还活不活了?
先接着旨,保住项上人头,再慢慢谋划,要不索xing就把应邑给娶了?那娘们长得媚气说话又软绵。手上还捏着梁平恭的证据,又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娶了她亏不着…
皇帝又不知道应邑的丑事,把她赐婚给自己个儿,难保就不是存着抬举自个儿的心?晨间的呵斥,难不成是看成自家人的预兆?
好运气和坏考虑总是常常相伴而来,只要看看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了…
冯安东缓缓地咽下心里头的气和急,等嫁进来了…再慢慢调教那娘们就是了!
向公公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冯安东的挣扎,半晌才笑着出声:“冯大人可是想好了?您这儿还是第一处颁旨的,咱家还要赶往别处去呢。”
冯安东在地上伏得更低了,他没有办法说出谢恩领旨的那番话。
让人难耐的沉默。
“您敢辜负皇上,咱家可不敢原原本本拿着圣旨回去!”
向公公冷笑一声,将绘着九爪龙祥云满布的缎面卷轴放在了冯安东身侧,看着这男人就让人恶心,再不想同他多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看冯安东还跪在地上,索xing撩了袍子,半蹲其旁,凑近身去小声说道。
“皇上是今儿个晌午立的旨意,当时火气大得很。咱家偷摸同您说道说道——您这事儿做得也忒不地道了点,把应邑长公主的肚子搞大了,开头还想不认账!”
冯安东猛地抬头,满眼恐慌和不甘心。
向公公笑眯眯地弓了身子往后移了移,继续说:“可怜人应邑长公主还一直替您遮遮掩掩着,咱家看着您将才的神qíng都臊得慌,做男人做到这个份儿上,冯大人也算咱家见过的头一个了。”
冯安东的脸色由白转青,面容扭曲得像随时随地都要跳起来,掐住向公公的脖子。
向公公仍是满脸笑意地望着他,他会怕这个?内侍间里头什么脏玩意儿没见过,死人,残肢,破心烂肝,都说太监是下贱人,是没种的人,连男人都称不上。
可冯安东将才的反应实在是不地道,让一向谨慎做事的向公公都起了怒气,想来刺他一刺。
“皇上气极了,自家妹妹寡居在家却怀了孩子,您是孩子的父亲却还想推卸责任,不接旨意。修身齐家都做不好,皇上又怎么放心让您担上重任,帮衬着平定天下呢?若是仕途不顺了,您可一定要静下心来,别慌,这可都是有缘由的!咱家今儿个卖您个好,您记着就成,可别念叨着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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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再看看有没有bug…
第一卷正文 第九十二章 惊雷(中)
向公公又往闵家、陈家宣了旨意,闵家是欢天喜地地接了,信中侯到底还在西北,不敢太过伸张,只请了通家之好摆了三天的流水筵,帖子递到行昭跟前,方皇后做主给推了,这就是后话了。
陈家没表态,既没放鞭pào庆贺也没人前是笑脸,人后做苦脸,规规矩矩地接了旨,该怎样做还怎样做。
石家是侧妃位分,皇帝不好颁旨下来给自己儿子指侧室,只让向公公说了几句,定在了在正妃进府之前先将亭姐儿抬进去的承诺,算作是抚慰,向公公便耷拉着拂尘回了宫。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得石夫人哭得瘫在卫国公跟前,亭姐儿是个xing子烈的,把三尺白绫搭在屋梁上放下话来“誓不做小”,石家太夫人急急匆匆赶过来,厉声训斥,老人家看事qíng的角度又和年轻人不一样。
“你见过哪家正房没进门,侧妃先入门的?你又见过哪家正房侧室一块娶的?这是皇家晓得自己理亏了,在和你做颜面呢。娶你的是皇家!你嫁的是皇帝的长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二皇子今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若当真得幸成了皇帝,闵家娘子是皇后,你也是一宫主位,鹿死谁手,谁能先生下儿子还不一定呢!我们家不攀附谁,可也得罪不起谁!亭姐儿你白绫一搭,倒是解脱了,留下整个石家的给你陪葬。你若当真安心,老妇也无话可说!”
亭姐儿抽抽搭搭地孤零零站在凳子上,就着白绫抹眼泪,边哭边小声埋怨:“…谁家都不往前凑,只有母亲削尖了脑门往上挤,也不想想咱们家是有出皇后的命吗?老老实实地将我定给规规矩矩的人家不好吗?一心只晓得求富贵,要鲤鱼跃龙门,咱们家也得有那个运气啊…”
石家太夫人眉头紧锁。别人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儿,她却清楚得很!
富贵险中求,这是正道理。终日打鹰,却遭鹰叨了眼睛,这是技艺不佳,他们石家也认怂了。
可为了回护一个人的面子,就将别人的脸面揭下放在地上踩…
三家人听到了宫里头的隐秘,皇帝索xing下旨将三家的小娘子都娶进门去,既是安抚也是警告。为了个不争气的长公主,将别人家的闺女指婚去做妾。护短护得也忒狠了点!陈家风头正劲,闵家老牌勋贵,瞧来瞧去。只有她们石家是个软柿子,能够由人搓揉扁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到时候你成了贵妃,你成了皇贵妃,你成了皇后。就将今日受下的委屈全都讨回来,从今日你惹不起的人身上,让她一点一点地还回来,这才是正道理…”石太夫人言语涩涩,伸出手示意亭姐儿下来,“好孙孙。祖母知晓你心里苦,谁也未曾想过咱们家的闺女会去给人做小…你且忍下来,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这厢。石家祖孙抱头痛哭。
那厢仪元殿里年近七十的卫国公前脚将走,后脚向公公就进来了,言简意赅地朝皇帝禀告。
“…冯大人立时还没摸着头脑,等反应过来时,形容十分震惊。倒也接了旨。可却没主动同奴才商议该怎么嫁,他们家要怎么娶。估摸着。任谁遭这么大个绣球抛到脑袋上,都不能立马晃过神儿来…”
向公公婉转了语言,绵里藏针地边说边看上首,见皇帝表qíng严峻,立刻止住了话头。
“该怎么嫁怎么娶?都不是头一回婚嫁的人儿了,又做下了这等子丑事,还能怎么商量?”皇帝将手里头把玩着的唐仕女美人青玉鼻烟壶放在折子上,神qíng似是十分疲惫,敷衍似的挥挥手:“让礼部拿个章程出来,合方大长公主是怎么嫁的,就照着例子嫁。应邑原先的嫁妆也还在公主府搁着,再适当添添加加也差不离了,嫁妆单子做好了直接拿给皇后看,别再拿这事儿来烦朕了。”
合方大长公主是嫁了三回,一次比一次嫁得寒碜,这是要比照哪一回的例来呢?
向公公心里头暗忖,却也不敢再出声问了,弓身应了是,小步退出了仪元殿,又神色匆匆地往回事司去。
定京城被这两道圣旨炸开了锅,比起二皇子妃这样国之大体,头等大事的尘埃落定。人们似乎更喜欢听寡妇二嫁的花边消息,大街小巷里头一片喧阗。欣荣长公主及时的拜访,既像是给如同一腔洪水铺天盖地而来时,打开了一道宽广的河渠,更像是在滚烫的热油上洒了一洼水。
呲呲啦啦地炸得直响,水雾升腾起来覆在面上,却又让人瞧不清楚,想要凑近去看,又怕遭热烟烧了脸面,得不偿失。
流言沸沸扬扬而起,自然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定京城的眼睛都落在了冯家、卫国公家、梁家身上,殊不知在城心中央,九井胡同里头也有家人既坐立不安,又赧色上脸,一颗心像被热油浇在上头,又疼又烫,却又不敢叫出声来,生怕别人将目光从一团乱麻的中心点,转移到自家的身上了。
闲光静言会有时,流花东水无常在。
一连几日,仪元殿里头的圣意都不断,封了二皇子为豫王,先在吏部领差事,翻年就出外开府单住。隔了几日,又接连封了四皇子为绥王,在宗人府里头跟着平阳王学差事,六皇子为端王,领了户部的差事,跟在黎令清手下做事,这两个皇子倒没说另开府单住的话。
二皇子是十四五岁要成亲的年岁,开府单住极正常。可六皇子才十一二,就进了户部学做事,这在大周里头还是头一例,淑妃的重华宫里头这几日贺喜的请安的没断过,连外臣都有托亲眷送礼进来,有自己递帖子进来,想方设法地想搭上同重华宫搭上关系,闹闹嚷嚷,淑妃索xing闭门谢客。
方皇后听了笑着同行昭解释:“要想让别人忘掉一件事儿,就要拿另外一件事儿来遮掩住。皇帝开头的两道旨意放下去。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别人将眼落在二皇子的亲事上。可欣荣接连拜访闵石陈三家连着贺家,却又将应邑那事儿给挑了起来,皇上的目的就没有达成。所以gān脆又再掀起波澜,这还不信压不下去。”
果如方皇后其言,又是让钦天监择日又是让定国寺选修缮府邸的地址,终日都忙忙碌碌的,定京城里总算是有了新的谈资,旧的传言便暂时销声匿迹了。
皇帝放了心,便加紧催礼部、户部和冯家拿出东西来娶应邑了。
上面要得紧。下头的人自然抓紧时间埋下头来赶工,不到三日礼部就将整个流程定了下来。又因着应邑长公主是住在宫里头的,户部便派了人去长公主府挨个儿清点放置的嫁妆。又赶紧加班加点回来置出一本册子,恭恭敬敬地送到凤仪殿来。
“原先在高青置的万亩良田被水淹了,这件事儿本宫怎么不知道?”方皇后端坐在椅凳上,单手拿着本厚厚的几十页的册子,眼神没抬。缓声说着。
下首抬出了盏琉璃绘仕女图jī翅木大屏风,隐隐约约能瞧见有一个黑影规规矩矩地立在后头,这是户部遣来回话的。
方皇后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来,那人想了想册子写下的“高青万亩之地因洪而毁,故而特拨通州三千亩地忝添其上”的话,万亩良田换通州三千亩地。怎么看也是应邑长公主亏了。可明白人都知道,通州靠近定京,是什么地价?高青又是个什么地价?两厢权衡。堪堪平均。户部斟酌着这样办,也是因为向公公过来吩咐的那句话“比照合方大长公主二嫁之时的份例添置”,户部还特意去翻了翻合方大长公主二嫁时候是什么份例——不盈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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