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王微微一笑,眉宇间说不出的俊秀风流,虽然侧袖被破开一道大口迎着风猎猎作响,却仍是挺立如仪,气定神闲。
“可是与你jiāo手两次,我却不得不说:你是我生平仅见的绝高剑者!”
他缓缓道出赞美之词,随后gān净利落地收起了剑,唇边仍是带笑,好似方才的凶险对战全然不曾发生。
他长笑一声,竟跨前一步,身法鬼魅之下,竟是瞬间贴近姬悠!
无比暧昧的贴近,他纤长手指指高“她”的下颌,感受着指间柔嫩的肌肤,惬意的微微眯眼——
“你进宫一年来,皇兄甚少招幸于你,位份和赏赐更是没有——这么一朵倾国名花,却是明珠暗投,落入泥沼,真真让人替你不值!”
姬悠眼中浮现杀气,随即他显出了声,“哦?”
熙王凝视着他,一派惋惜爱慕,神色诚挚不见任何作伪“愿意与本王琴瑟和鸣,携手百年之好吗?”
他眸现异彩之间,有着特殊的温文妖魅之光,“为了你,本王愿意豁出一切去求皇兄,让他将你赐给我——他对你素来冷谈,应该不会多加留难。”
他凝视的目光越发加深,幽深中丝丝qíng愫暗生,魅惑之眸几乎要将人吸入,“即使他顾及颜面不肯放手,只要太后一道懿旨,便能遂我心愿。”
“哦,太后最宠爱之人,原来是你啊!”
姬悠垂目,一道复杂流光从他眼角滑过,他忍住被人碰触的恶心不适,展颜笑道:“你这么不给圣上颜面,不怕有什么后患吗?”
“后患……?!”
熙王不由的哈哈大笑,神色之间竟是有恃无恐,“皇兄乃是天下之主,这世上之间,什么样的美人和宝物不能拥有?”
“只可惜啊,他已经三十有四,却犹是膝下荒凉,别说是皇子了,就是公主也无——和他血脉最近的,便是我这个弟弟了。”
他随意说着如此不幸之事,眼中却满是笑意。
他这话听着也没什么不对——今上血亲稀少,对他这唯一的弟弟,势必多加容让。
但姬悠却敏锐的听出另一层言外之意——
今上至今无嗣,若是有个万一,那么身为皇帝的熙王……
他眸中光芒一盛,随即若无其事的隐没,微微后退之下,却是好整以暇的接住了熙王的手,将之轻而坚决的移开了——
“你想当皇太弟?”
姬悠侧过脸,低声在他耳边问道。
美人掩唇氢气,暗香萦绕,这原本是极为旖旎的场面,此时的熙王听来,却更添了三分魔魅。
“时又如何?”
熙王眼中一暗,却是gān脆承认下来。
“哈……那便祝你心想事成了。”
姬悠眯起眼,朝他甩下意味深长的一句,随即背起负伤的梅选侍,转身yù走。
“站住。”
熙王低喝道,随即地低声疾问道:“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方才的建议,你到底意下如何?”
“那我也gān脆说了——你们要做什么,完全与我无关,只要不惹到与我有关的人,我绝不掺和!”
姬悠的声调足可断金斩玉,他说完,凤眸扫了熙王最后一眼,冷笑着低声道:“而你,居然敢动小梅……”
“哼,她的伤势根本与我无关!”
熙王怒声辩解道,眼看着姬悠身形一掠,已经去得远了——不知他听到了没,熙王提高了声调,运气传音道:“本王对你,绝无一字虚言!”
他说完,在原地沉思了片刻,这才悻悻离去。
又过了片刻,丹离终于从藏身之处出来,她一手提着麻将,另一手捂着脸开始大笑起来——
“哎呀,姬大美人果真是倾国倾城,这么一个狠角色,居然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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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离走回德宁宫时,却好似发现了什么新鲜事,一个劲地朝着东院看去——
“你不用看了,我的东院已经全部塌了……”
姬悠从耳房探出头来,声调十足的颓然沮丧。
“我才出个门,怎么就搞成这副模样了?”
姬悠俊面一红,好似雪霞染上了胭脂,尴尬窘迫之下越见艳色,“我原想替小梅找些金创药,没想到动作太大了点——居然就……”
丹离扑哧一声笑了,“我之前就劝你也暂住正殿,你还不愿——这下是老天也不愿放你回去住那破房间了!”
眼见姬悠仍有男女顾忌,丹离面孔一板,gān脆对他颐指气使起来,“离掌灯也不过剩下几个时辰了,你先去把要紧的细软收拾出来,再把你的chuáng搬过来——还有,你住到西侧去,把你房里哪染墨山水的大屏风搬过来,给我隔严实了,要是敢半夜偷看就让梅姐姐好好收拾你!”
“哈……好大的口气!”
姬悠不怒反笑,他瞄了一眼丹离,目光停留在她略露的胸前肌肤上,“就你这点身材,本公子宁可去偷看小梅——哎哟!!”
下一瞬,他抱起脑袋开始喊疼!
第八十三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只听身后chuáng榻上,一道微弱的声音满含yīn森怒意——
“好啊,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
姬悠回头,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啊啊不是啊!小梅你听我说——”
他吓得慌了手脚,正要辩解,头顶又挨了三下重敲,冷然女音在他耳边响起,“原来你居然对我存了这种龌龊心思!”
“没有这回事!其实我根本不曾看见什么,每次偷看都被老董破坏来着——”
姬悠急得口不择言,话如连珠一般,一瞬之后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
他傻眼之后,偷眼去看梅选侍yīn沉的面色,吓得头皮一阵发麻——
“啊、不是!其实我压根没看,你有什么好看的,根本是胸没二两——啊,救命啊!”
越说越错,终于触及梅选侍的禁忌。她全面爆发之下,抄起手边扇柄,朝着姬悠就砸过去——
“你给我滚出去!!”
一阵电闪雷鸣之后,姬悠站在庭中,抱着头上的肿包,双目含泪好不憋屈,“她那里像是伤患,根本是比任何人都要生龙活虎!”
“哪个女人被说胸没二两都会如此bào怒吧……”
丹离凉凉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却想起了梅选侍的怪异伤痕——那是在肋下二指处,一道被圆形锐器划过的伤痕,皮ròu外翻,显得分外狰狞。
“她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悠皱起了眉,神色转为凝重疑惑,“我也不知道……我赶到现场时,她已经伤成这样了,不远处站着熙王那个混账!”
“熙王不用剑,这伤痕看起来绝非剑伤——他横行跋扈于宫中,一个小小的不得宠妃子,伤了也就伤了,完全不用撒谎!”
丹离闭起眼来沉思,却也觉得漫无头绪——梅选侍从不得宠,她只是爱财了一点,除此之外丝毫不曾与人结怨,谁会下这等狠手呢!
她转头看向姬悠,“她方才可曾见着凶手相貌?”
姬悠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道不自然的光芒,“她说凶手自背后偷袭,只见一道闪光,便痛昏在地。”
“哦?”
丹离深深凝视着他的神色,直到姬悠感觉更不自在,她这才移开含笑双眸,“看来,这宫里满是凶险啊……”
“是啊,是啊……”
姬悠有些心虚的连声应和,随即丹离眼眸一转,却问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方才与熙王jiāo手,对他的剑术招路可有觉察?”
姬悠一愣,随即却面色更显古怪,“说起来惭愧,他的剑招纵横肆意,大开大阖只见却又细致入微,绚丽中蕴含狠辣,果然并非凡品——我姬氏先人曾经收集天下剑谱,几凡世上套路都有一二涉猎,他这一路剑法我却是闻所未闻。”
“闻所未闻吗……”
丹离淡淡的重复了一句,声似呢喃,双瞳之间却满是惊疑迷茫——
“果然是——”
她低低说了一句,姬悠却根本不曾听清,再问之下,丹离却若无其事抬起了头,笑靥如花道:“没什么,我是很好奇,能让你吃瘪之人,到底是用的哪门哪派功夫……”
说完不等姬悠反应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袖,“这里站着好冷,我们回屋去吧!”
说完不待他回答,自己转身朝着正殿而去。
夜风冷冷,chuī动她白而宽大的寝衣,冰冷的触感,微柔的拂动在人身上,丹离站在满庭花木葳蕤之间,忽然有些茫然了。
淡而朦胧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平素惫懒爱笑的唇边,再无一丝暖意,反而却似戴上了微妙的凄冷。
“熙王的剑招,难道真是——”
她低下头,喃喃一句,似是在问着无尽的虚空,又似在冷冷的自嘲。
她的头垂得更低,双手拢于袖中,却是在微微颤抖。
并非因为冷。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姬悠追上了她,奇怪的端详着她,却只看见乌黑的额发,那般无依的垂落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
丹离抬起头来,仍是那般懒洋洋、不着调的笑着,“我怕一进去,梅姐姐就拿着瓷瓶砸你——要是误中副车,砸中了我可怎么办?”
姬悠闻言吞了一口口水,心头凉意又升——
“不,不会吧?她现在还没消气啊?”
丹离斜了他一眼,凉凉提醒道:“你说呢——你可是把她的身材看了个gān净呢!”
“我、我根本没看成啊——我这是比窦娥还冤啊!”
姬悠yù哭无泪,只觉得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他站在门口踌躇不敢进,却听背后传来一声“喵”,懒洋洋而不耐烦。
麻将慢吞吞挪动着步伐,以看笑话的睥睨目光盯了他一眼,随即傲慢而轻松的继续迈步,轻盈走入房中。
“不,不是吧?连一只猫都在嘲笑我?!苍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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