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氏则是走了几步到叶云水跟前道:“叶主子莫怪,这乃是贱妾的生母的遗物……早上洗翠说没有头面可戴,又要去王侧妃的院子里请安,贱妾便让她自个儿去妆奁匣子里寻一个,却不料她把这个寻了出来!违了规矩是贱妾管教不严,还望叶主子开恩!”
小米氏这话一出,可算是定了洗翠的罪了!
“那匣子里只有这一个簪子,绝不是奴婢的错!”洗翠不停地狡辩,可这狡辩却是苍白无力,她心里何尝不知,自己是被人给拿做筏子了?洗翠瘫在地上,满眼惊慌得不知所措,她不明白为何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却成了贼!
可是即便洗翠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却也众口难辨,漫说她说不清那镯子的事,就是戴了越规的头面,也是要挨罚的!这一顿板子下去,她还有命吗?
惊慌失措之间,洗翠只觉得王侧妃才能救她,便是与叶云水说道:“叶主子明察,还请叶主子禀了王侧妃,还奴婢一个清白!”
叶云水冷着脸看这洗翠,她还真是不知死活啊!
“你真的执意要请王侧妃做主?”叶云水目光盯着她,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喜怒。
洗翠颇有些犹豫,却终究坚定地点了点头,“奴婢愿意!”
叶云水转身叫青禾把宋嬷嬷请了进来,“我这身子不能陪着折腾,就劳您去一趟‘易安堂’,把事儿都说了清楚,人证物证也都带着,具体如何处置全由王侧妃做主,前儿还说怕我累着,让有事回了那边去……”
宋嬷嬷领了命,叶云水又看向沈氏和小米氏,“你二人就坐在这儿等着吧,闹腾我一人就够了,王侧妃身体不舒适,别再折腾得‘易安堂’jī飞狗跳的,倒成了咱们的不是!”
二人何尝不明叶云水的意思,立即应下坐在旁边的小杌子上等着,宋嬷嬷便让婆子架了洗翠出了“水清苑”。
“去打点儿水给你们小主净净面,收拾收拾,瞧这闹腾得跟破落户似的……”叶云水指使着萱儿,沈氏坐在小杌子上也是一脸的不忿,一边收拾着一边道:“叶主子莫恼了贱妾闹腾,您是不知那洗翠,昨儿得了王侧妃的人来传消息,晚上那折腾得三个院子都不得安生,连萱儿都被她指使着搬这个拿那个的,不知道的以为她是世子妃呢,简直是不要个脸了!”
小米氏坐在一旁帮沈氏整理衣裳,“唉,沈姐姐少说一句吧,终究不是你屋里头的人,才受那么点儿气就忍不过了……”显然小米氏的潜台词是她这个正主受得委屈更多。
“什么气不过?才是个收了房的丫鬟就这般了不得,如若叶主子真抬举了她,还不窜上房梁了!”沈氏梗了梗脖子,“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沈氏在三妾里出身是最好的一个,自然会带着些傲娇的脾气,原本她对叶云水也不忿得很,自从见了柳氏的下场,她却收敛了许多,在三妾中,她却是拔尖,偶尔耍点儿小脾气的。
“瞧你们说的,绕得我头直疼。”叶云水歪在榻上闭目养神,“一个丫鬟而已,也值当你生这么大的气,不过说到底是还有个妾室的位分,才争抢得狠……”叶云水抬眼扫向站在角落里的盈絮,“瞧着盈絮就是懂规矩又知道轻重的,同是从‘易安堂’出来的,却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
叶云水从不说没有目的的话,沈氏和小米氏二人不由得对视一眼,似是在jiāo换着二人心中的猜测。
听到叶云水说起自己,盈絮立马走上前几步跪在地上道:“奴婢谢叶主子夸奖,奴婢往后一定尽心尽力地服侍叶主子和各位小主,不敢有半点儿私心杂念,还望叶主子给奴婢个孝敬的机会。”
叶云水不由得扯了扯嘴角,“都是爷的人,没得非要分个高低,也就是看是不是那懂事的。”
沈氏看着叶云水与盈絮,心里却是在算计着,叶云水莫非是要抬举了盈絮补柳氏的妾室的位子?打了洗翠那个不老实的,抬举了盈絮这听话懂事的,王侧妃那里也说不出什么。
沈氏猜得没错,叶云水还真就是这般打算的,既是沈氏和小米氏二人把洗翠给拿掉了,那就必须要抬了盈絮,不能抬了乐裳,否则便是狠狠地打了王侧妃的脸了,此间还不到那撕破面子的时候,而处置了洗翠那个不省心的,还抬举了盈絮,就相当于打一巴掌又给一甜枣,王侧妃也只能把气咽回肚子里。
盈絮瞧着不声不语,却是个有主意的,否则也不至于叶云水看她一眼,立马出来表忠心。
听了叶云水的话,盈絮心里也是一哆嗦,洗翠的事她是从头到尾瞧了个清清楚楚,自然也明白这院子里不需要漂亮的,只需要听话的。
叶云水给她的路已经很明显摆在这里,是要争世子爷,还是要个侍妾的位分往后安分守己听话,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而盈絮最终选择了听话,却也是她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沈氏和小米氏略一琢磨就知叶云水的心思,盈絮补了柳氏的位置对她们来说没有丝毫的威胁,论美貌,盈絮不比沈氏和小米氏漂亮一分,论出身,她不如这三人,论排名她肯定是最后一位,而且这xing子眼下瞧着却比那乐裳要好,自然没有反对的。
最主要的是,叶云水曾把盈絮给了米氏带着,如今越过米氏抬了她,也是在向这二人散发了一个信号,那就是叶云水对米氏不满。
叶云水的确是对米氏颇有不满,这两日都虽是忙着搬院子的事,米氏却是一日都未来给她请安,甚至已是有了去“梧桐苑”当家做主的架势,那劲头却是一个足的,她虽是每次都在叶云水跟前甜话说不断,可叶云水又不是傻子?说两句好话米氏又不掉块ròu……自不会往心里去。
最让叶云水不悦的是,米氏买通了守院子的婆子给她送信儿,今儿一早她就在门口截了秦穆戎说事,嘀嘀咕咕说了好半晌,最终却是秦穆戎不耐离去,具体说的是什么叶云水不知,可她这般明目张胆的做法却让叶云水很不慡。
还没离了这院子呢就开始张扬起来,如若她真走了的话,还指不定要飞了多高……
虽然这三妾中,沈氏的出身、样貌是最好,脾气却是最坏,不过沈氏的娘家在西北军的辖区任职,是秦穆戎的一大助力,叶云水是绝不会动她,可米氏和小米氏则是不同……这二人可是明启帝选秀女送来的,身上是否有事还说不准呢!
沈氏得了叶云水的暗示,立马起身扶了盈絮起来,左右地拉着她看了半晌,“前几日没仔细瞅,是个很标致的人儿呢,这漂亮的脸还不露出来,往后甭总低着头,地上又没有金子……”
盈絮被调侃得脸色羞红,小米氏则是赔着笑,“还是叶主子眼睛毒,发现了盈絮的好。”这话却是在表明她对抬盈絮没丝毫的意见。
叶云水见这二人都依了她的意思,心里自是满意的。
而就在这么一会儿功夫,小丫鬟匆匆地跑了回来给叶云水几人报信,洗翠送到了“易安堂”,连问话都未问就被杖毙了!
叶云水心里紧了一下,而沈氏和小米氏脸上连半点儿表qíng都未有,盈絮满脸惊骇,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203章
洗翠连半句辩解都未能说出口就被王侧妃勒令杖毙,这也是在向叶云水宣示着她的怒意达到了顶点。
不过叶云水并不在乎,王侧妃怒还是不怒,都不会放过叶云水一丝半点儿,她巴不得那老虔婆早些气死才安静了。
宋嬷嬷从“易安堂”回来后便又详细地说了当时的qíng形,道是她说明了来意之后,王侧妃连洗翠的面都未见,直接叫婆子拉出去杖毙了,洗翠被堵上了嘴,连半句哭喊声都未等发出来。
沈氏和小米氏二人听了都是撇了撇嘴,满脸不以为然的模样,而盈絮则是转过身掉了一会儿无声的眼泪,不知是为洗翠而伤心,还是因她选择正确逃过一劫而暗自庆幸。
不过无论这些人心里想什么,洗翠终究是死了。
又一个葬身于权势之争的牺牲品。
叶云水听了后便问起了洗翠的后事,“……是抬回来葬还是如何办?王侧妃可有说?”
“二十个板子她都没挨住,当时就被婆子们抬走了,王侧妃让老奴转告叶主子,就当之前她从没送过这个人,她会对您另作补偿。”宋嬷嬷说这话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几分担忧,似是怕王侧妃继续送人来。
叶云水心里明白宋嬷嬷的担忧,但是她并不认为王侧妃会这样做。
那个老虔婆绝不会一种手段用两次,只怕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了。
叶云水沉了片刻才吩咐宋嬷嬷道:“劳烦您再去‘易安堂’给王侧妃回个话,就说盈絮我相中了,要抬举了补柳氏妾室的名分,请示下王侧妃按什么规矩办?毕竟世子妃不在,我又是侧妃……是等世子妃回来再抬,还是就由我代为主持这个事?另外再拿了盈絮的庚帖瞧瞧哪天是好日子?我再请示下世子爷,这个月内争取就把事cao办了。”
沈氏听了叶云水这话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悦,反而看着盈絮满眼是笑意,小米氏则酸溜溜地说上一句,“这回贱妾却不是最小的了……”
盈絮连忙跪在叶云水跟前磕头谢恩,“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服侍叶主子和各位小主,谢叶主子恩典!”
叶云水软硬兼施地敲打了几句道:“甭这么早就谢我,王侧妃那边还没给消息,我是有心抬举你的,却不知你是否有这福分,即便是补了妾室的位子,往后你也要恪守府中规矩,姐妹相亲,莫做那些个背地里见不得人的事。”
盈絮连忙回道:“奴婢不敢!”
叶云水也不再多言,说一套做一套的她见多了,只等着瞧往后这盈絮是个什么样的成色。
让宋嬷嬷去了“易安堂”,叶云水也打发走了沈氏和小米氏,“……你们先去忙着搬家,我另寻人给盈絮收拾院子,往后她还住‘水清苑’里,跟小米妹妹做个伴。”
“这倒是好,改明儿都收拾妥当了,自会寻了大礼送了新妹妹,呵呵……”沈氏带着笑地给叶云水福了福,而小米氏也未再多言,拉着盈絮一起走了。
叶云水暂时并未让人收拾院子,这件事她还得请示下秦穆戎,否则他若恼了自己擅自做主,反倒是惹了麻烦。
秦穆戎今日很晚才归来,叶云水本已经睡下,而后听见那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才缓缓地醒来,借着月光,她看到那双幽黑的眸子如星辰一般闪亮,他侧身支着手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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