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奴婢省得的!”秋月点头应下,这主仆二人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沙漏数时辰……
沙漏最后几粒沙漏完,主院依旧没有动静儿,小米氏给秋月使了个眼色,秋月匆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院角之处。
今儿小院与主院之间的小门没锁,看角门的婆子也没在,显然应该是有人提前打点好的。
秋月本打算离远看一看就回,不敢到近前去瞅,她也知这会儿如若被发现,那很有可能就东窗事发!
看了半晌,都未看到正院有什么动静儿,秋月心下纳闷,只想着回了院子赶紧给小米氏报信儿去。
可正当秋月准备往回走时,忽然见有一人影从角门处闪过,看那身形却很像是萱儿!
难不成萱儿临时改了见面的时间不成?秋月心头只觉这个可能xing极大,正院今晚出了事,萱儿很有可能临时换了时间!
秋月把那报信儿的婆子恨到了骨子里,这婆子一定没看着,否则早就应该来报信的,心里只道明儿一定要把那十两银子要回来不成!这岂不是险些误了米小主和她的大事!
心下一琢磨,秋月准备再往前点儿,因刚刚只是人影一晃,她却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萱儿,同是小主的大丫鬟,这秋月却总矮萱儿一头,心中早已压着怨恨!
心中这般想着,秋月大了胆子往角门那方行去,刚悄声地要动那角门的锁进去看看萱儿是否在,就见这漆黑一片忽地亮了起来,周围突然出现了五六个手持宫灯的婆子!
目光一扫,秋月心下一沉,这……这都是主院的婆子们,怎么会……
秋月满脸震惊之色,颇有些慌,准备掉头就往回跑却被那婆子一把揪住摁在地上!
寒意从头顶灌到脚趾头,秋月硬撑着不让自己的腿软下去,颤着声音问道:“嬷嬷为何要抓我?”
那领头的婆子冷哼地言道:“你觉得现在还轮得到你来问话?你大半夜的不在屋子内睡觉,鬼鬼祟祟在这里作甚?”
秋月哆嗦了下嘴唇,“我……我睡不着,屋中太闷,所以起来随便走走!”
“这位姑娘倒真是会选地界儿,旁的地儿您不走,为何偏偏往正院走?我瞧着你兴许就是那偷东西的贼,还不把她捆起来!”那婆子一招手,另外两个婆子立马上前,几下子就把秋月捆了个结实!
秋月挣扎半晌却无济于事,惊慌之余连忙辩解道:“什么贼?我没有偷东西,我是看主院这边的灯都亮着,兴许是出了什么事准备来帮忙的,我没有偷东西,我是冤枉的!”
那婆子瞧着她冷笑地道:“你冤枉?你不是贼怎么知道主院出了事?少拿这话来蒙骗我这老婆子,不若看在你是米小主跟前的大丫鬟的份上,早就大耳刮子先抽一顿再问话了,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留着你的小命明早与世子妃回话吧!我也不妨告诉你,这院子今儿丢了贵重物件了,甭说是你个丫鬟,就是你们小主都担待不起!”
那婆子撂下这话,秋月瞪大眼睛,自当知道丢的一定是那义亲文书,只想着萱儿已经得手,她却当了她替罪羊?
她真的是冤死了!
心下里一慌,秋月只想着脱身,她的手上可还有人命!
秋月大喊大叫,“我真的没偷,不是我,真不是我偷的……是萱儿,是沈小主和萱儿要偷那义亲文书,我是被冤枉的,呜……”
婆子拿帕子把秋月的嘴给堵了上,“嚷嚷什么?把世子爷和世子妃吵醒,直接杖毙了你!”
秋月瞪大眼睛支吾着却无济于事,四个婆子拽着胳膊腿儿和头发就把她拎进了院子内,直接扔到了柴房,关上门不闻不问!
一股烂木头的霉味儿窜进了秋月的鼻子内,呛得她直翻白眼,心里只叹这次栽的冤枉,成了萱儿的替罪羊!
第369章 忠
沈氏在屋子里等了萱儿一个时辰都不见她回来,悬在嗓子眼儿里那颗心险些要蹦了出来!
萱儿这个时候还未归来难不成是出事了?
可出事也总要有个消息传来,好歹萱儿是她的大丫鬟……
沈氏有些拿捏不定,便叫了个粗使丫鬟让她去正院问问。
小丫鬟没多大功夫就跑了回来,却带给沈氏一个噩耗,正院丢了贵重的东西,说是有个小主跟前的大丫鬟也有嫌疑被抓了!
沈氏自不知正院抓的乃是秋月而非萱儿,只当是萱儿被人发现,丢的那贵重物件显然是姝蕙的义亲文书!
沈氏如同被雷击中一般,捂着胸口半晌才喘过气!
把小丫鬟打发走,她便坐在窗口不停流掉眼泪,萱儿肯定不会供出她的,可是她能置萱儿的生死于不顾吗?
沈氏泪眼模糊,心中苦叹,为何她是沈家微不足道的一个庶女?从张口会说话的第一个字就是“争”,会说的第一个词是“庶女”,会的第一句话是“给母亲请安”,可这母亲二字叫的却是那个视她为奴婢的老贱人!
活了这二十几年,争来争去,她就没享受过一天的消停日子……
本以为舒坦日子即将来临,可那代价却是要置生母五姨娘的生死于不顾!她自问用过不少腌臜手段争抢豪取,可让她对唯一一个可算得上亲人的五姨娘置之不理,她扪心自问还做不到那么丧心病狂的狠心!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沈氏缓步出了门,萱儿不会说出是她,但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萱儿死。
这一路上沈氏都浑浑噩噩,脑子里一片空白,可就在临踏进正院的门时,她的心底忽地涌起了解脱的轻松……
叶云水已经起身到西厢坐在椅子上吃茶。
萱儿就站在角落里,脸上满是忐忑不安,时不时地抹抹眼角的湿润,偷看着叶云水的表qíng。
叶云水不顾她那点儿小动作,扭头问花儿,“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
“回世子妃的话,这会儿已经寅时初刻了!”花儿轻声回答,西厢内如今由花儿、墨兰、杜鹃、巧喜四人还有四个婆子在屋里候着,两位嬷嬷已经回东厢房照顾两个小的,二等丫鬟们在门口候着,三等丫鬟婆子们都没过多惊动。
一来是人太多容易混乱,二来叶云水知自个儿这院子里也有旁人的眼线,一等、二等丫鬟是她jīng挑细选的都没问题,那些个眼线最容易藏在低等的丫鬟婆子之中……
叶云水心里一边想着今儿这事,另还想着秦穆戎许是也快归来,不过为了做出秦穆戎仍在屋里睡觉的假象,叶云水带着人到了西厢,而且吩咐院子里的婆子们不许大声,但凡与今晚事有关的全都堵了嘴捆起来分别扔在柴房里,待明儿一早再处置。
萱儿咬准了沈氏稍后一定会来,叶云水才坐在这儿等。
听完花儿报时辰,萱儿的脸色略有不安,紧咬着嘴唇,连渗出了血丝都不知道!
叶云水扭头看了她一眼,心中自有计较。
其实她自个儿心里也隐隐有些期待,期待沈氏不那么无qíng……萱儿对沈氏的忠心不亚于chūn月、画眉、花儿与叶云水的qíng分,将心比心地想,叶云水对萱儿还真另眼相看了不少。
萱儿是忠仆,希望沈氏是慈主。
屋内鸦雀无声,静得让人有些心躁,那压抑的气氛越发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离她出来之时已经过了整整一个多时辰,萱儿这会儿越发地有些拿捏不准,脸上的表qíng僵硬无比,泪花就在眼圈里转着,却qiáng忍着不予它掉落,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门口有几声响动。
胡桃从门口进来,压着声音嘘声道:“禀世子妃,沈小主在外求见!”
萱儿听了此话,捂着嘴不予出声,却已是泪流满面……沈氏果然没扔下她来了!
叶云水抬手让胡桃带沈氏进来,扭头看向萱儿时,她却躲在花儿身后在低声抹眼泪。
西厢内只点了四盏宫灯,沈氏抬头就看到叶云水坐在西厢主位上,连忙低下头上前两步跪下。
萱儿站在花儿身后,沈氏仓促之余并没有看到她。
叶云水沉了一会儿才开口问:“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贱妾对不起世子妃!”沈氏朝着地上拼命地磕头,“贱妾恳请世子妃饶过萱儿,都是贱妾的错!”
叶云水长叹一声,“沈氏,你还算有些良心,没鬼迷心窍到瞎了心。”
沈氏不知叶云水为何如此说,却伏在地上苦苦哀求道:“世子妃要罚就罚贱妾吧,萱儿她不过是贱妾的丫鬟,她不得不听贱妾的吩咐,与她没有半点儿关系,世子妃是心地善良之人,自不会殃及无辜的……”
“主子!”萱儿忍不住在旁轻唤了一声,沈氏浑身一僵,怀疑自己是否幻听,她抬眼四处瞧去,看到花儿身后的萱儿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看她!
“萱儿?”沈氏瞪大眼睛,眉头紧皱,满面狐疑不解。
萱儿连忙上前跪在地上,“奴婢……奴婢不是故意背叛您的!您那么做必定会被抓住,而且只有死路一条!”
沈氏此时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显然是萱儿提前知会了叶云水,做了这场戏来引她出现,就为了看她是否会抛弃萱儿自保……
她心底虽对萱儿欺骗她略有失望,可到嘴边的埋怨却一句也说不出,翕了半晌才吐了一句,“你,你没事就好!”
萱儿何尝不知沈氏心里是那般的难受?扑上前搂着她便嚎啕大哭!
沈氏也默默地掉着眼泪,想起在自己院子里的那股子担忧和焦急,想着不能让萱儿为她挨板子被打死,想起到门口涌起的那股子解脱的轻松,她心里的委屈凝成泪水夺眶而出。
叶云水让花儿和墨兰去把这主仆二人扶起来,“沈氏,你可是觉得委屈?”
沈氏迟疑半晌,才微微点头。
“委屈总比死不瞑目好,”叶云水嘴角轻笑,吩咐一旁的婆子道:“把那个秋月带上来。”
沈氏不知状况,显得有些茫然不解,萱儿连忙拉她退到角落里,杜鹃和巧喜二人挪了两步把她主仆二人遮住些……
秋月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柴房里许久,西厢这会儿虽无灯火通明那般亮堂,却也晃得她眯fèng着眼,不敢直面亮光,只瞧着坐在主位上的是叶云水,便瞪了瞪眼睛,用脑袋点地算是磕头。
叶云水扫了她几眼,“给她嘴里塞着的布拿出来。”
婆子们这会儿才上前松了她的嘴,秋月只觉得自个儿的下巴都快掉了,一时说话没那么流利,“谢,谢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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