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蕙如今已是会说话,邵嬷嬷领着她上前挨个地给袁家人请安,因辈分小,这挨个人磕头行礼,袁家人自是少了这奖赏,再一看这姝蕙身上红蓝宝不过都做个镶嵌,那小拳头大小的福禄寿三色翡翠项的金项圈挂了脖子上格外扎眼,连脚上穿的巴掌大的小鞋都乃金线绣的……
如此一来,袁家人如若赏的物件太差了,恐怕实在丢了脸。
袁三夫人这般瞧了一遍,不免脸上怔了半晌,让丫鬟收回之前预备的礼,把自个儿手镯子上戴的一个冰种翡翠镯子摘下送了姝蕙,“之前也不知这小姑娘长的多大,准备的物件不太合适她……”说罢,又看着小兜兜这一身小世子的四爪金蟒的袍子,脸上更是僵了僵,又摘了脖子上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笑着道:“这乃是我在出嫁前,于齐安寺中静斋一年,归家时齐安寺主持所赠,虽知世子妃也曾在寺庙静修过,但这确是我的一番心意,送与小世子留个念想,佑他平安……”
送了物件,却又提起叶云水曾在寺庙静修……这话明摆着是在提起叶云水在临嫁秦穆戎之前的那一番周折。
叶云水接过那佛珠,笑着道:“三夫人的一番好意,本妃自然心领,虽也曾在寺庙静修过,但只留一丫鬟在身旁伺候,本妃那时年幼,荒唐事做的倒是不少,但唯独只做了一件积德之事……”话说到此,叶云水笑着转头看向了秦穆戎。
除却太后,兴许无人知晓叶云水曾救过秦穆戎,袁家人虽与秦穆戎曾关系亲密,但此事秦穆戎是绝不会告知他们。
秦穆戎看着叶云水望过来,又扫着袁家众人在皱眉不解,却是点头淡言道:“积德的事就是遇上了我。”说到此,秦穆戎则转头问向袁二舅父,“西北正战,二舅父与三舅父却到涅粱,不知有何急事?”
这话语说出,明显带着质问之意。
庄亲王爷都远赴西北,而袁家人居然回到涅粱,这事如若宣扬出去,袁家还不得担世人叱骂,连亲王都舍身赴战,而他们却借由子逃离战场……
“西北有庄亲王爷统帅出征,你大舅父如今身居副将之职。”袁三舅父这话却是未提来涅粱有何事,明显话语也无叶云水初次见其那般慷慨直慡,qíng绪中带着一丝芥蒂,让人发自内心的不舒坦。
“还以为两位舅父有何重要之事,本应昨日便出涅粱,却等到今日,如若两位舅父不用我相陪,今日短暂相聚之后,我便出城。”秦穆戎如此话语说出,却是让袁三舅父看了袁二舅父一眼,二人神色都在思忖,这秦穆戎到底知不知道他们乃是为结亲而来?
袁二舅父扫了袁三夫人身后的那小姑娘一眼,话语倒是敞开了,也算是提前做个铺垫,说道:“皇上yù给蝶锦许一门亲。”
蝶锦便是袁三夫人的次女……
袁三夫人耳听众人谈及到此,故而只得露出笑,“正是此事,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到涅粱来。”
“皇上许亲?”叶云水把话接了过去,瞪大眼睛看着那蝶锦,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不是听说今年的选秀因战事停了?前几日中秋进宫也未听文贵妃娘娘说起此事?难不成宫里头又改了心思?”
袁三夫人带着股子冷笑,话题既是提到了这亲事上,她自把心里头准备好的说辞都露了出来,言道:“这事却与选秀无关,袁家一共只有两位嫡亲闺女,第一位不用我说,世子妃想必心中应该记的很是清楚,第二位未定亲的则只有我这位二姑娘,兴许是宫内的觉出之前对大姑娘罚得过了,故而再赐我这位姑娘一门亲,算是对袁家的抚慰。”
“宫里头罚?”叶云水扫了那袁二舅父一眼,行了礼道:“本妃可知那袁二夫人和袁大姑娘如今在庙中静养,可却不是宫里头的意思,而是……”话语没说,叶云水只轻笑着走到那蝶锦之前,看着她便是开口问道:“几岁了?”
“她今年已经十四岁。”袁三夫人忙回一句,明显是瞒了岁数……
叶云水却未拆穿,反而惊愕地出言道:“十四?看着可倒是才十一二岁,倒是本妃疏忽了,把这小外甥女的亲事给忽略了,这却要给三舅夫人陪个不是,可如若十四长成如今这副身板子可却有点儿单薄,这可是要多吃点儿好地补一补才行,幸好本妃今儿带了不少奇珍药材,本是yù送给三舅夫人的,这会儿转送给蝶锦姑娘可是不差!”
话说到此,叶云水则看着花儿道:“还不把礼盒都送上来!”
花儿得了信,连忙跟巧喜二人把早先预备的礼盒全都端了上来,大大小小一共好几十盒,都快把这桌子上铺满了!
叶云水接二连三地打开盒子,与三舅夫人和蝶锦说着,“这可是治疗宫寒之症的最好的药,百两银子才有一钱,蝶锦姑娘用了,自是能调养得好,将来嫁了人,定会一举得子!”
话语说完,又拿了一旁的药,接二连三什么宫寒、脾虚、月事不稳全都拿了最上等的药,可她越是说,袁三夫人和其余众人越是脸色深冷无比,这还没嫁的姑娘吃这种药,这如若传出去,岂不是在说她们这孩子一身的毛病?那还当什么太子侧妃了?
袁三夫人咬牙切齿地把气忍了肚子里,“多谢世子妃好意,就暂且不必说这些药了!”
叶云水看着她那副模样,倒是把药都放了一旁,又仔仔细细地看着蝶锦,把蝶锦看得是脸色通红,低头不语,叶云水笑着说道:“……这眉清目秀的样子,倒是长得真像太子妃。”
太子妃三个字一出,却是把袁家人都给惊了!
未等袁家人有什么反应,叶云水却是连连道歉,一脸惊愕之色,不停地摆手言道:“各位舅父、舅夫人、世子爷可莫要怪我,我实在是qíng不自禁地想到此事,绝没有yù说这蝶锦yù许给太子殿下,关起门来说句犯禁的话,那不是对不起亲王母妃了?我发毒誓,我如若有那样的心思,则自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501章 过
叶云水这话说出,却是让袁家人彻底地恼了!
可恼归恼,这话却是顶不得……
如若这时候坦白了袁家三舅父这位次女嫁的乃是太子秦中岳,那可就全都把责任揽了自己身上!
袁三舅父与袁三夫人正是不知所措之时,袁二舅父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叶云水便是斥责道:“胡搅蛮缠、蛮横无理、无规无距,简直不可救药,我们走!”
怒斥完,袁二舅父转身便走,袁三舅父追出两步,紧喊两句,“二哥!”袁二舅父丝毫不停,反而越走越快,袁三舅父停步跺脚,脸上急色不堪,转头指了指仍旧坐在原处的秦穆戎,便也冷着脸色追了出去。
袁三夫人眼瞧着这二人都走了,只留下她与自己的闺女,不免惊愕难言,这会儿却是不知所措。
叶云水连忙上前,“三舅夫人可是莫怪本妃,我这话里难道说了什么错儿?怎么二舅父与三舅父全都这般走了?我……我没说什么不中听的吧?”
袁三夫人是张了半天的嘴,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
这话怎么说?说她不该提自己闺女像太子妃?还是说她那句不得好死、天打雷劈就是在诅咒她们袁家?
这话明摆着是打了袁家一嘴巴,却还让他们喊不出声来,那袁三夫人的次女蝶锦眼见如此qíng况,则闷闷地在袁三夫人身后哭了起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袁三夫人气恼不堪,看着叶云水是说不出什么来,却是转头指着秦穆戎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与你结亲,你不允便罢了,你二舅母与大表妹如今凄惨度日,而你在此逍遥自在,如今你这二表妹的亲事不闻不问,反而让你这贱……让她在此胡言乱语,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秦穆戎倒是起身看了袁三夫人几眼,淡言道:“十岁到西北,身边只有四位近身侍卫,而三舅父从游击提升正三品参将,一次出征多罗国,我杀敌数万,未提等级,大舅父升二品副将,二次远征数里、踏平多罗国边境,三位舅父各升一级,一品、二品统帅大将,而我依旧连军职都无,袁家以我之名手握西北军权十四年,还有何怨?”
话语说到最后,秦穆戎却是未等三舅夫人说话,直接吩咐着秦忠道:“将三舅夫人与二表妹送去前任总领侍卫大臣府邸。”
袁三夫人在一旁面红耳赤,似是有心辩驳几句却是一句都没说出口,秦忠上前,恭敬言道:“袁夫人请。”
袁三夫人此时看向秦穆戎与叶云水的目光却是复杂难言,其中有怨,有愧,可再转头看自己身后的蝶锦,只得把口中之话咽回了肚子里,带着蝶锦便往外走去……
空屋、空桌、空碟空碗,而此时却只有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在此。
丫鬟和婆子们全都退了出去,吴嬷嬷与邵嬷嬷二人也带着兜兜和姝蕙到其余雅间暂且歇着……
“穆戎……”叶云水心中五位繁杂,之前他虽也知袁家之前收容秦穆戎也是利用他这亲王世子身份,但却不知如此详细。
两次出生入死,连军职都未有,而袁家却接二连三地提职,虽说有明启帝之责,但也有袁家不报的私心。
不知他这些年如何忍过来如此多的怨,心里却是涌起一股酸,回忆起自己这前生今世两辈子的苦,同病相怜,叶云水却是晶莹泪滴汩汩而落。
秦穆戎本正是略对袁家之事心有烦躁之意,可这会儿却看到叶云水哭了起来,不免上前搂其入怀,柔声地道:“怎么哭上了?”
“心,心疼你……”叶云水哽咽地道出这三个字,却是让秦穆戎沉叹一声,“陈年旧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提起来苦,可经历那时,早已顾不得苦,只顾得这命。”
这话一出,叶云水哭得倒是更凶了,秦穆戎替她擦着泪,故意调侃道:“刚刚还一副泼辣模样,这会儿就多愁善感地掉着泪,俨然两个人了似的。”
“那不也是听你的吩咐?妾身把袁家人气走,总好过他们挑你身上的不是,妾身顶多被宫中责备几句无规无矩,学上几日规矩,何况……何况皇后如今被禁‘凤仪宫’中,文贵妃娘娘也不会太过刁难妾身……”叶云水哭着把话说完,倒是自个儿抹了抹眼泪,“爷不觉得苦,妾身也不苦。”
二人话语到此,门外花儿过来回话,“世子爷、世子妃,掌柜的在问是否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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