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美人素来爱英雄,不少前来赴宴的闺秀小姐都对上官玄灏投去爱慕的眼光,心里五味杂陈,不禁对顾唯兮现在看来,
“有你这样抓法的吗?”
听了上官玄灏这般义正言辞的腔调和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夏侯夜澜真的有一种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但二十多年来皇室子弟的良好教养还是让他很好地平复了下涌上喉咙的火气,试图平心静气地开口道:
“当然,本殿并不是想要责怪表弟。只是银鹰毕竟是我紫金国的国宝,万一刚刚一个不小心,这只银鹰出了什么好歹,该如何是好?本殿如何向大皇姑jiāo待,况且以大皇姑素来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和浓重的思乡爱国qíng怀,定是不愿意看见这只可怜无辜的国宝有分毫损伤才是……”
同一番说辞,听在不同心境的在场各人心思迥异,不少人感叹这夏侯太子的喜怒无常、yīn晴不定,也有人在心中嗤笑,这夏侯夜澜真是够假仁假义的,场面话说得圆润漂亮,实际的目的怕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南宫耀眸光深沉地在“思乡爱国”这四个字上面思索打转,他怎么都差点忘记了,虽然这夏侯玉嫱已经嫁进上官府二十几年了,但算起来她还是紫金国的人没错……
而老太君的心里颇为愤愤不平,爬了不少皱纹的老脸有些挂不住,这夏侯夜澜开口闭口就“大皇姑”“大皇姑”的,敢qíng她今天能得到这令她胆战心惊的寿礼还得承了那妇人的恩qíng不成?
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恕她有些眼拙,暂时没从上官夫人,也就是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婆婆身上看出来……
顾唯兮勉qiáng压下心底快要冲喉而出的喷笑,有些戏谑地看向身侧依然淡定非常的某人。
感受到身上目光的上官玄灏心中颇为无奈好笑,身侧的人儿翘起小狐狸尾巴,他不用看都知道这丫头脑袋瓜里又有胡思乱想的征兆了。
眸光沉静如海,眼底深邃如黑夜,对视夏侯夜澜,嘴角挂上了一抹惯有的温润弧度:“夏侯太子说笑了,本少对贵国侍卫的训练有素还是很有信心的。”
说着,便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夏侯夜澜身侧、刚刚把空中掉下来的银鹰成功接住那名侍卫,夏侯夜澜眉宇微蹙,总觉得上官玄灏这番话别有玄机,但心中除了不断萦绕凝聚的层层疑雾外,他什么也未能捉住……
对上上官玄灏的轻轻一瞥,纵然那名侍卫跟在夏侯夜澜身边多年,早被训练得心硬如铁、面无表qíng,仍被那看似不经意一瞥中的霸气与冰冷怔了半晌,他此刻仍心有余悸。
若是他刚才的动作稍慢一步,不仅那只银鹰粉身碎骨,恐怕他也会因失职而落得个人头落地的下场,因为夏侯太子最不会对自己人手软,他身边也最不缺为他前仆后继而卖命赴死之人……
“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的侍从身上,也未免太糙率了吧!”夏侯夜澜很好地将眼中的讥讽与怒意掩饰了下去。
“难道夏侯太子没有这样的信心吗?”
一句话淡淡飘在空气中,顿时将夏侯夜澜反驳的话生生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一阵气结。
如果他作肯定回答,就会推翻他刚刚他讥讽上官玄灏的话,若作否定回答,不管结果如何,他始终会在气势与自信上输眼前的上官玄灏一大截。
早听说上官玄灏在经商方面很有一手,嘴皮子上的功夫倒是耍得很溜儿,他堂堂一国太子今天竟栽在了这jian商身上。
孰不知,语言的艺术讲的就是出口的时机,在他将话如哽在喉、呆滞怒视的短短几秒,他已经输了。
连一旁隔岸观火的南宫凛也不禁感到万分畅快,但转头一想到上官玄灏今天异于平常的注目表现,他不由得对这个他从来不敢掉以轻心的人更加忌惮了……
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偶尔周围有隔得远的宾客对眼前的一幕窃窃私语、品头论足,却也不敢大声放肆,以免得罪了无声对峙的哪一头都没有好果子吃。
被冷落一旁的老太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往上官泉那里看了一眼,示意他出来说句话,却看见上官泉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愣在那里想些什么,心里更是愈加不慡利!
虽说她是今天的寿星,可看有谁把她这老太婆放在眼里的?往年过寿,虽说没有举办得像今天这样别出新意,但也是风光一时无两,试问谁不把她像尊佛一样供着奉着的,哪里受过现在这种窝囊气?
她当年就说那夏侯玉嫱是个不祥之人,连怀两胎都保不住,最后勉qiáng生下来的一个也是个活不长的病秧子,继而又惹得泉儿到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府里jī飞狗跳。如今又招惹来了一个夏侯夜澜……
若非迫不得已,泉儿也不会招惹了这个大麻烦进门,她感觉就是上辈子欠了那妇人,而这夏侯夜澜今天上门就是要为他所谓的大皇姑讨债来的,弄得她好好一个六十大寿都毫不安生……
想当年那妇人刚进门时心虽还有不甘,但也还懂得该有的温孝礼仪,自从生下灏儿、泉儿失忆后,这夏侯玉嫱的xingqíng变得比翻书还快,还经常给自己这个做婆婆的摆谱,若非忌惮她身后还有一个紫金国撑腰,她以为她这老太婆会放任她在眼皮底下耀武扬威、胡作非为吗?
本来以为那顾唯兮进了门以后,她多年心来在那妇人身上未能树起的威信都能重新立起来,谁知进门的又是一个压制不住的煞星。
虽然今晚的寿宴办得像模像样,但仍然未能让她对顾唯兮改观,再加上夏侯夜澜这样一闹,已经让她今晚的好心qíng全部磨灭殆尽了……
“相公真是过虑了,qiáng将手下无弱兵,表哥身边岂会有泛泛之辈?”顾唯兮轻轻一笑,瞧着远处瞥了一眼,绝美的小脸上绽放出更为粲然的笑意,纤手一指:“大家快看那儿,咱们这次家宴的重头戏来了!”
此话一出,似是给了现场有些诡异的气氛一个缓解的出口,众人如释重负,纷纷不约而同地往顾唯兮指着的方向一看,只见穿着整齐划一的粉红衣裳的丫环们排着两列长长的队伍,人手各捧着一个盖着盖子的托盘和菜碟子款款而来。
一句“表哥”便将他们的亲戚关系摆了台面,一句“家宴”便qiáng调了今晚只是个无关权势地位、只求欢庆一娶的平凡场合,看似无意的一举,让大家都有了台阶下,此时若是夏侯夜澜再说些什么已经是无益,徒煞风景罢了,说不定还会落得一个心胸狭隘、无理取闹的恶名……
想到这里,夏侯夜澜更加深看了面前的顾唯兮一层,他算是明白了,能够站在上官玄灏身边的女子果然不简单,不是空有一张美貌的花瓶摆设,他对这个女子泛起了越来越浓的兴趣了,很好奇她还有些什么能耐!
“那这只银鹰……”夏侯夜澜对这些貌似司空见惯、千篇一律的菜肴不感兴趣,只是转头皱眉看了一下重新关在金笼子里的银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送出之礼收回了就不好意头了!”
“夏侯太子,君子不夺人所爱,这只银鹰如此贵重,老身命浅福薄,实在是消受不起!”老太君心中再次一颤,显然被吓得不轻,她上官府这小庙实在供不起银鹰这尊大佛……
“唉,寿星为大、长者为尊,老太君若是坚持如此,那本殿也无话可说。”
南宫耀心中一喜,正想借机向夏侯夜澜讨了这只鹰回宫,能收集齐各国的国宝也是让他这个九五之尊面上无限增光之事,却听见他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本殿跋山涉水挟了这只银鹰过来,就让它留在上官府陪陪大皇姑吧,也可解其思乡之苦!”
“夏侯太子,这万万……”老太君只觉快要听不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了,下意识便要阻止这第三个煞星进入上官府的门槛,再加上她似乎感受到皇上似有龙颜震怒之兆,把心一横gān脆大胆说出。
然而上官玄灏比她更快开口,只不过这一开口便是很慡快地把那只银鹰接受了下来,气得老太君的一茬气差点接不上来:“夏侯太子盛qíng难却,上官府却之不恭,玄灏在此代娘亲谢过了!”
夏侯夜澜原本以为还要多费一番唇舌才能将这只银鹰留下,却想不到上官玄灏如此慡快,不会是被气急了吧,当即客气一笑:“表弟客气了!”
仿佛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和睦气氛,刚才的一切犹如是玩笑一场,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假的兄友弟恭总比真的剑拔弩张要好……
顾唯兮静待一旁,将面前一切收于眼底,虽然有些疑惑上官玄灏为什么要将“银鹰”这只烫手山芋接过来,这夏侯夜澜演这一出明显不怀好意,不过她也明白一点,尽管是豺láng虎豹,也总是放在自己身边看牢比较放心……
那边队伍中,领头的两名丫环jīng神慡利,一青一huáng分居两侧,青衣女子面无表qíng、眉宇间难掩飒慡英姿;huáng衣女子娇憨可人、圆圆的脸蛋上满是得意自豪,看见不远处的顾唯兮后眼中喜色更浓。
令人觉得有些突兀的是,竟然有一个眉清目秀的俊俏公子也捧了个jīng致的菜碟子在huáng衣女子身边亦步亦趋,挺直着腰板,为了迁就身边的女子,也缩小了步伐迈起小莲步来,眼睛完全不用看路,全装着huáng衣女子的眼中难掩谄媚讨好之色,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然而huáng衣女子目不斜视,小巧圆润的鼻子时不时冷冷一哼,甚至还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往另一侧挪了挪,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
然而这丝毫不减俊俏公子献媚的热qíng,小莲步迈着,嘴角咧着,时刻瞄准个“一不小心”的机会就不动声色地把身板贴过去……
顾唯兮嘴角不禁抽了抽,这余闲不愧是长年跟着上官玄灏混过来的,连那死皮赖脸的功夫都学得像模像样,不过让她最感到疑惑的是,原本以为最容易被男人拐走的绿环丫头,此次的意志竟是如此坚不可摧,真是让她自愧不如……
没错,队伍中领头的三人正是沐雪、绿环,还有不请自来、泼皮赖脸、死缠烂打的余闲。
原本上官玄灏听到顾唯兮叫夏侯夜澜一声“表哥”,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之后,心qíng就极为不慡外加酸气直冒,此时察觉到顾唯兮的心思似乎完全没有放在他身上,还有空忧心别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脸色更是郁卒……
“各位请落座吧!这是兮儿为大家准备的鲜花宴,以恭贺老太君六十大寿之喜!虽是粗浅之作,酒微菜薄,但也希望各位细细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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