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却弯腰跪在地上,“母亲,女儿不孝,女儿……没有病得那么重……女儿是想要母亲将邓家的婚事退了才装成那个模样,这些日子女儿躺在chuáng上想了许多,若是孙家嫌弃我们家失了礼数,母亲就让女儿去家庵,女儿愿意青灯古佛一辈子,母亲就跟邓家说,女儿悟了佛,定然要出家,出家之后就是方外之人,请裴家长辈和孙家对一个出家人,宽容一些,女儿已经在枕头底下藏了剪子,一下就能断了自己的头发,等到邓俊堂来我们家里宴席,我就跑到宴席上,当着宾客的面起誓发愿。”
“你说的是什么话,”裴太夫人两额浮起了青筋,“你怎么敢这样。”
“母亲听女儿说,”裴*眼睛里泛起了泪光,“上次母亲请了姚七小姐过来,姚七小姐看到了女儿枕头底下的剪子,不知怎么的姚七小姐就猜到了女儿的算计,让女儿趁早断了念想。”
“姚七小姐说女儿是在bī母亲,和母亲置气,用伤害自己的法子来伤害母亲,不是通达事理的选择,女儿这样做,不止是害了自己一辈子,也会让母亲余下的日子里寝食难安,哥哥也不会再娶孙家小姐,以后裴家提起这几件事就会一片愁云惨淡,女儿才放下了这个念头。”
当时她笑着吃点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姚七小姐将她枕头下的剪子拿了出来。
姚七小姐劝说了她几句,然后帮她想办法。
否则她真的会一气之下做了姑子。
裴*膝行几步到了裴太夫人脚下,将头依靠在裴太夫人的膝间,“母亲,女儿再也不会这样想了,命只有一条,要好好的,不能随便作践,女儿会有一门好亲事,凭着哥哥将来也能有个好前程,我们兄妹两个一起孝敬母亲。”
裴太夫人眼泪豁然掉下来。
她的一双儿女都长大了,裴太夫人将手放在裴*的头上。
屋子里的下人都退下去。
裴*低声道:“母亲,女儿现在才知道,姚七小姐为什么给会从泰兴来到京里,为什么在京中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一个闺阁中的小姐为什么又要去做什么紫砂壶,买什么田地,女儿不过在家中做做女红读读书都会觉得累,姚七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jīng神。”
裴太夫人低声问过去,“为什么?”
“因为她想要过好日子,她的好日子,不被人关在绣楼里,不被冠上不敬不孝的名声,而是站直了身子,抬着头好好地活着。”
“母亲,父亲都已经走远了,我们要好好地活着。”
裴太夫人提起帕子来擦眼泪,qiáng忍着冲上鼻子的酸楚,却还是没有忍住,肩膀浮沉哽咽出声,泪眼朦胧中她看到站在门口的儿子。
不再是小小的模样,已经顶天立地,那么的高大。
“明诏、*,你们两个没错,是母亲错了。”
……
裴明诏没想到妹妹是这样打算的。
在所有宾客面前剪了自己的头发,如果不是姚七小姐他一定不会察觉妹妹存了这样的心思,他也不会在这时候推掉和邓家的婚事。
“侯爷,”幕僚低声道,“您在外面毕竟有几分声望,这样武断不免要引起邓家的报复……这件事真的应该好好安排,才能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幕僚的意思是他今天太过武断。
裴明诏抬起头来,想起姚七小姐不急不躁的神qíng,前些日子姚七小姐到裴家来,他在园子里远远地看了姚七小姐一眼。
姚七小姐没有流露出半点的异样,那时候姚七小姐就已经知道*准备出家。
十三岁的小姑娘,却能不声不响地解决了裴家的危机。
如果姚七小姐没有cha手会怎么样?
一个念头闪过,裴明诏皱起眉头,妹妹会断发,京城里人尽皆知,母亲急怒攻心大约要一病不起,他要面对的就不是如今的风平làng静。
在泰兴遇到姚七小姐的时候,他就知道姚七小姐是一个管家的好手,有着旁人所不具备的聪慧,做事又gān净利落。
“侯爷,孙家那边您不可大意,万一亲事真的做不成……”
“那就跟邓家一样,将婚事退了吧。”
幕僚不禁一怔,没想到裴明诏会这样说。
“侯爷不是想要去福建任佥事……早晚要和邓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福建的事光靠老侯爷的几个部属不能成事,福建去不成,造船抗倭更是无从谈起啊。”
“太夫人担忧的也不无道理,老侯爷善水战,留下来的书籍和造船的糙图都要在沿海才能用得上。”
“不急在这一时半刻,邓嗣昌这样为所yù为,到底不能长久。”裴明诏挥挥袖子让幕僚退下去。
书房里安静下来,裴明诏穿上了斗篷走到裴*院子里。
屋子里传来裴*久违的笑声。
“哥哥。”
将裴明诏迎进屋,裴明诏望着满炕零零碎碎的东西,“你这是在做什么?”
“哥哥来的正是时候,”裴*笑着道,“快帮我看看,要拿什么东西谢婉宁才好。”
**************************************(未完待续)
☆、地一百八十一章 谋略
炕上摆着的都是女孩子的东西,小荷包,小香囊,还有胭脂水粉一大堆,裴明诏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看着就皱起眉头来。
旁边的妈妈忙上前笑着道:“我的好小姐,您就别为难侯爷了,侯爷哪里懂女孩子家家的东西。”
婉宁不太喜欢戴配饰,身上总是有一只荷包,里面好像装了零食,她原本想要送荷包,却又觉得自己家的没有婉宁那个jīng致。
想来想去,望着自己平日里喜欢的东西,却没了主意。
裴*笑着道:“明天我去姚家,当面和婉宁说,别的我不会,针线倒是会一些,我去帮着婉宁做点过年送出去的小东西。”
“还是先别去姚家,”裴明诏道,“我们家刚和邓家退了亲,外面人都知道你病了,你突然过去,外面人就会将我们家的事想到姚七小姐身上。”
这时候要避嫌。
哥哥倒是想的周到,她一时高兴忘了这一节。
裴*点点头,“那我就过阵子再去。”
话音刚落,外面的管事传话进来,“侯爷,去广东的人回来了。”
听到广东两个字,裴*立即想起了孙家,眼看着哥哥要走,裴*抬起头,“哥哥让人去广东了?什么时候?”
裴明诏道:“还是秋天的事。”
chūn天的时候邓七来过京里,那就是邓七才走哥哥就让人去了广东。
裴明诏道:“我让人去打听邓七,再去广东看看孙家。”
裴*心里一颤,不由地低下头,“都是我连累了哥哥,本来孙姐姐今年就应该嫁过来。”
裴明诏道:“孙家和邓家走的太近,邓七声名láng藉。我们裴家的女儿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若是孙家不通事理,可见也是徒有名声。婚事也没必要谈下去。”何况他去泰兴的时候遇到了要杀忠义侯的死士,查来查去也和福建有关。不管孙家和邓家在谋划些什么,他都不想趟这趟浑水。
一直看着外面的事,没有在意内宅,没想到妹妹会自己想办法,他也问过厨娘,妹妹表面上是不吃不喝,其实身边的丫鬟一直递点心过去,没想到妹妹会想到要出家为尼。
裴明诏道:“以后不要再胡闹。有什么事要跟我和母亲商量。”
裴*点点头。
……
从妹妹房里出来,裴明诏径直去了书房,下属已经等在那里,“孙家要退亲。”
裴明诏点点头,吩咐下人,“将消息送去太夫人那里。”
从前父亲定下这两门亲事是误打误撞,现在孙家和邓家是彻底连在了一起。
裴太夫人脸色难看,“孙家真的这样说?”
裴明诏道:“趁着这个时候,就让人上门,正式将婚事退了。以后各自嫁娶。”
裴太夫人愕然,这样彻底就断了回福建的路,一下子面对两桩退婚。她还不知道应付裴家的长辈。
裴明诏道:“现在所有的勋贵都等着外放谋军功,将来在朝中也好说话,从前在外打仗是搏命,现在的勋贵却借着贪墨,邓家这些年就靠着倭寇和海盗谋利。皇上这次惩办崔实荣,又借着李成茂的案子严办了赵璠……虽然皇上没有明说,我看也差不多了。”
裴太夫人道:“你的意思是,皇上要惩办勋贵。”
裴明诏道:“皇上素来不喜欢勋贵结jiāo重臣,邓家在福建有权势又和广东按察使走动甚密……何况我们家早就安家京城。父亲又早就调离了福建,眼下京里和西北、北方重镇都缺人手。我们再挤去福建,是想要和邓家坑瀣一气。还是揭发邓家,万一闹出了事,母亲到底顾不顾着这门亲?”
没想到儿子想了这么多。
裴太夫人道:“照这样说,就借着这次机会,将两门亲事利落地退了?”
“*年纪还小母亲可以再慢慢挑选,邓七闹出的事母亲也不要让下人出去乱说。”
越是不散出消息,别人越觉得这件事是真的。
邓家脸上无光,裴家退亲光明正大。
这件事总是要感谢姚七小姐。
裴太夫人点点头,“看来也只有这样。”只是退了孙家的婚事,要去哪里给明诏谋一门好亲。
等到裴明诏出去,裴太夫人让徐妈妈扶着去内室里歇着。
“明日你跟我去族里一趟,我要将邓七的事说一说,再提提孙家,我们一步步慢慢来,要让族里的长辈知道,我们也是顾着裴家的脸面,bī不得已才这样做。”
徐妈妈点点头。
靠在迎枕上,裴太夫人不由地长叹一口气。
徐妈妈上前道:“太夫人还愁什么?”
裴太夫人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这个家里娶个主母回来,也能帮衬帮衬我。”家里上上下下都是她应付,她年纪大了,许多事难免顾不过来,这次就没看出来*的心思。
徐妈妈想了想低声道:“您看看姚七小姐怎么样?这次家里还是姚七小姐帮忙。”
姚七小姐?
裴太夫人心里一动,从前明诏有了婚约,她也没想过,可是姚七小姐的xing子可跟寻常人家的大小姐不同。
在皇后娘娘那里她已经看到了姚七小姐的伶俐。
52书库推荐浏览: 云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