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这么小的孩子难受就会哭、闹。躲避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或人,大皇子战战兢兢地向外看。
外面的帘子后是皇上和皇后娘娘。
大皇子仿佛惧怕的是他们。
一边思量,一边诊脉,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说大皇子的病qíng。怎么将这些日子的脉案重新复述一遍。
从屋子里出来,贺继中低头行礼。
皇上满脸的怒气和怀疑,声音比往日要低沉许多。“不是说大皇子的病已经好了许多,如何见到朕和皇后会这般?”
听说大皇子已经好多了。御医说已经不用绝对静养,他就和皇后一起来看大皇子,进了屋子,他正要低头去看自己的孩儿,亲眼看到那幼嫩的脸上却忽然一闪惊恐,他正要起身笑着上前,大皇子那单薄的肩膀抖动了几下,仿佛竭力地在忍耐,却终究控制不住转头扑进了宫人怀里。
宫里顿时乱成一团。
宫人和嬷嬷跪了一地,他看了看皇后,皇后也是满脸惊诧,起身去跟大皇子说话,皇后才走到大皇子跟前,大皇子细细的胳膊就缠上了宫人的脖颈,整个头抵在宫人的胸口,仿佛要钻进去。
那么的害怕,仿佛在逃避什么东西。
皇后将手放到大皇子后背,大皇子大声叫起来,“啊……啊……啊……”
刺耳的声音现在仿佛还回dàng在他耳边,皇帝看了看身边的皇后,那时候他忽然觉得,大皇子怕的人是皇后。
这怎么可能。
正当他怀疑的时候,大皇子在宫人怀里晕厥过去。
宫人慌乱地将大皇子抱起来,他那时候看到大皇子的脸,脸色蜡huáng,嘴唇青紫,小小的手臂张开垂下来,仿佛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愣在那里的皇后。
皇后是抚育大皇子的人,大皇子却这样害怕皇后。
皇帝正沉浸在思绪中。
贺继中道:“这几日大皇子确然已经好转,脉案上急得清清楚楚。”
旁边的宫人也忙跪下来,禀告大皇子这些日子的qíng形。
明明是在好转,却一下子病得重起来,难不成大皇子的身子真得那么羸弱。
皇帝觉得嗓子一阵难受,立即偏头咳嗽了两声。
大皇子是皇上唯一的子嗣,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所以这些日子才小心翼翼地诊治,一丝一毫不敢有半点的差错,怎么也想不到突然之间大皇子变成这般,贺继中不停地擦汗,手心也是一片cháo湿。
太医院的院使立即回禀,“大皇子之前的脉象已经沉稳,微臣等确然不知为何如此。”
之前已经治愈如今又发病,就在他眼前受了惊吓,说明了什么?大皇子怕的人就在眼前,御医说的便是这样的意思。
皇帝皱起眉头,眼睛里已现出戾气。
皇后转过头看到皇帝的神qíng,周围是讳莫如深的宫人和御医,宫里的争斗她已经看得太多,用不着这样遮遮掩掩,“你们的意思是,这个屋子里的人让大皇子受了惊吓。皇上国事繁忙不常来探看大皇子,最有可能的就是抚养大皇子的本宫。”
这些日子大皇子要静养,她也只是从远处看看大皇子,这些日子还是头一次这样和大皇子接近,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皇后恍然一笑。
“微臣们不敢。”御医急忙磕头告罪。
屋子里一瞬间安静,仿佛所有人都在思量。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看向贺继中。“贺御医以为如何?”
所有人都看向贺继中。
镇惊安神的方子用的是贺家家传秘方。所以皇上才想要听贺继中说个清楚。
太医院早已经达成共识,大皇子的诊治再清楚不过,换谁来说都是如此。
可是这时候贺继中却想到了姚七小姐的话。
大皇子的诊治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只用一个镇惊安神的方子根本治不好大皇子。
治不好。
贺继中吞咽一口,抬起头来,“微臣以为大皇子可能并不是这次又受了惊吓,也许是微臣们没能对症用药。否则同一个病症不可能如此反复……”
太医院院使睁大了眼睛,“贺继中。你在说什么?言之凿凿说治好了大皇子的人也是你,你如此这般说可有依据?”
贺继中摇了摇头。
皇帝本来撑起的身子又沉下去,脸上一阵失望。
皇后听着耳边争吵的声音,她千防万防没有防过这一次。大皇子生病,她又被陷害,贺御医想要说出个“不”来为她辩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是有人知道。”贺继中道。
皇后抬起头来。
贺继中目光迷离,“有个人一早就提醒过微臣。只用贺家的药方没有追本溯源治不好大皇子的病,微臣开始只是觉得……虽然这话有些道理却那人毕竟没给大皇子诊脉,她说的话不能完全相信。”
“可是转眼之间,大皇子病qíng有变,微臣如今想及她的话确然如此。”
皇帝眉头微松,想要知道贺继中嘴里的这个人是谁,谁能遇见到今天的qíng形,这个人定然是百年难遇的杏林圣手。
太医院院使忍不住道:“贺御医说的是谁?”
贺继中拜倒在地,“是吏部姚宜闻大人的长女,姚家七小姐。”
皇后眉眼忍不住扬起来。
是她。
是姚婉宁。
姚婉宁会治病?
屋子里仿佛能听到倒抽冷气的声音,然后那些目光里又吃惊、失望、不解和轻蔑。
贺继中道:“我那外甥女用的法子也是从姚七小姐那里偷学来的,李御史的太太、忠义侯世子、以及我府中病重的外甥女都是得了姚七小姐医治。”
满屋子的御医除了贺继中没有人相信,纷纷议论着摇头。
贺继中没有抬头,“皇上若是信微臣,不如将姚七小姐召进宫内,请姚七小姐为大皇子诊治。”
皇帝看了一眼身边的内侍。
内侍上前道:“贺大人说的,就是天家前些日子赐给崔奕廷大人婚配的那位小姐。”
满屋子的御医,大周朝的杏林圣手,居然都不如一个小姐?让他如何相信,皇帝转头看向身边的皇后。
看到皇后脸上坚韧的神qíng,他宁愿相信大皇子惧怕的人不是皇后。
“传……姚七小姐进宫……”
内侍应了一声立即退下去。
……
大皇子吃了药睡了一会儿就惊醒,chuáng边的宫人忙围了上去。
宫人将各种吃食拿过来,“您想吃哪个说一声。”
琳琅满目的糕点不停地拿过来,大皇子想要说话,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眼睛里立即又露出惊恐的神qíng。
宫人顿时慌了手脚,“您别急慢慢来。”
一阵忙碌过后,大皇子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宫人,看起来十分的眼生,不知道从哪里调配过来,仿佛被吓傻了般端着点心呆呆地站在旁边。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治病
大皇子本不在意那新来的宫人,宫里的管事姑姑却训斥起那个宫人来,新来的宫人诚惶诚恐地跪下,也不敢再出声。
大殿里渐渐安静下来,大皇子慢慢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平日里陪在旁边的甄司计不在,屋子里只有那个新来的宫人。
新来的宫人已经站起身立在一旁。
大皇子看过去,那宫人正在掰手指,十指指尖灵活地互相穿梭,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刚刚醒来时的不适立即就被那手指吸引过去,那手指一动一动,一会儿像个剪刀,一会儿像只小狗,小狗欢脱的跳来跳去,然后打了个滚变成了只小羊。
大皇子正看得兴起,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那宫人立即紧张地将手收了回去,抬起头立即发现他已经醒过来,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她刚向前走了两步,甄司计带着人进了门,径直走到他chuáng边,那宫人仿佛松了口气,立即又站在幔帐后,静静地仿佛不像让任何人记起她。
就像父皇、母后在的时候,他也缩在那里,不想被人看到。
大皇子想着又伸头过去,这次只见到了那宫人一片衣角。
甄司计让宫人端了刚刚熬好的梗米粥,大皇子吃了两口就不肯再吃,甄司计劝说几句,大皇子好不容易将半碗粥咽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药。
还没有看到药碗,大皇子已经紧紧地皱起眉头。
药却没有送过来,而是一小碟水果。
大皇子诧异地看向甄司计,甄司计道:“太医院那边说,您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不用吃药了。”
不用吃苦药了?大皇子眼睛立时一亮,心里顿时觉得欢快许多,想要张开嘴说话,却一时发不出声音。
甄司计满脸期盼,心里升起的希冀在大皇子闭上嘴之后顿时化为乌有,难不成大皇子以后就说不出话来了?这该怎么办?要不要禀告皇上和皇后还是请太医院的御医来施针试试,太医院说大皇子不能发声是肺热壅盛引起的喉喑。
这样不用药也不诊治到底行不行?
甄司计悄悄地看了一眼幔帐背后的人。
她站在那里没有半点的动作。仿佛并不在意。
“顺妃娘娘来看大皇子了。”
宫人轻声禀告。甄司计忙放下心中的思量,整理了衣衫起身相迎。
顺妃没想到会这样轻易就进了大皇子宫中,自从大皇子病了。皇后娘娘就照太医院的说法不准任何人来看大皇子。
话说的漂亮,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皇后娘娘是怀疑有人故意吓唬大皇子,许多事如果做得那么明显。她早就死了一万次。
可如今皇后却让宫人放她进去看大皇子,她心里不由自主浮起一丝紧张。或许这是皇后的试探?
太医院那边她已经打听清楚,大皇子见到皇后之后又先惊恐之症,一切就像她想的那样顺利,只是她没料到那个贺继中在这时候抬出了姚婉宁。
姚婉宁那个丫头不见得有多少的医术。但是在皇后身边办过几件漂亮的事,人聪明又机敏,上次的赐婚不但让姚婉宁躲过一劫。这把火还险些烧到她身上,她委实过了几天小心翼翼的日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自然不愿意姚婉宁这时候进宫。
如果姚婉宁进了宫。她就要提起心思防备。
踏进寝殿,环看了四周,出了宫人就是内侍,没见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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