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谁?
她为什么盯着他瞧。
“那个人长得什么模样?”
听着询问。大皇子摇摇头,他不知道。
大皇子将头沉在膝头,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墨汁的味道,大皇子抬起头,看到宫人抬来了长案。
长案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笔。宫人站在一旁仔细磨墨。
一个人走进来行了礼就站在长案后慢慢地画起来,雪白的纸上开始勾勒出简单的线条。一笔一笔顺着笔尖画将出来。
大皇子忍不住好奇,站起身慢慢地向那长案靠近。
直到看清楚桌案上的那张纸。
那个人在忙碌上,渐渐地纸上出现了一个人。
大皇子睁大了眼睛看过去,那张脸渐渐地清楚起来。越来越清楚,不止是在眼前这张纸,他闭上眼睛就会见到的那个人也清晰起来。
不知怎么的。大皇子觉得从窗户透进的阳光是那么的刺眼,让他的眼泪不停地落下来。划过脸颊到他嘴里,苦苦的涩涩的。
他不想看了,想要跑开,脚却如同被钉在了地上。
这是谁?
这是谁?
大皇子几乎站立不住,刚要跌倒,却扑进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怀抱很暖和,声音也很柔和,“那是你生母。”
“生你的人。”
“你睁开眼睛瞧一瞧。”
大皇子不停地摇头,他不敢看,他不能看,在梦里那张脸很难看,那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生他的人,对就是生他的人,他早就听宫里的人说过,生他的不是皇后娘娘。
前段日子那个死了的宫人就常在他耳边说,他的生母死的很惨,谁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可是有人要她死,她也没法子。
死是什么意思,他还不知道。
直到那个经常和他说话的宫人,在值夜的时候倒在大殿里,就那样睁着眼睛,脸上都是红色的血。
那就是死。
不能再动也不能再说话,眼睛大大地睁着。
他不要再看那样的脸,只要想想,他就忍不住想要藏起来,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
“没关系,你看一看,你母亲很漂亮,是个和蔼又温和的人,”手臂搂住他,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拍抚,“谁都喜欢她。”
“她向来身子不好,拼尽全力才生了你,后来生了病,总是躺在chuáng上,每次我去看她,她都会说,等你长大了,一定会很像你父皇,她盼着你长大,想要看你长大后的模样。”
“后来她病重,流着眼泪拉着我的手走了。”
“你还记不记得她长得是什么模样?”
大皇子摇了摇头。
“那你瞧瞧。”
大皇子只觉得被人扶起来,转了个身,然后他看到一张画像。
他看到了亲切的笑容。
那张纸上,印着一张笑脸。
不是他梦里那张可怕的脸,也不是那双冰冷的眼睛。
梦里的那双眼睛仿佛一下子被风chuī散了,他梦里的那个人已经清楚了成了眼前这幅画的模样。
大皇子张了张嘴,“她生病……”
旁边的皇后娘娘不由地惊讶,大皇子嗓子虽然有些嘶哑,却真真切切地发出了声音。
大皇子却并没有察觉,只是看着那画,想要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皇后娘娘压制住慌跳不停的心脏,低声道:“她得了很重的病,就像你前些日子一样,要吃很苦很苦的药,可是你好起来了,她却没好。”
那双眼睛看着他,好像很暖和,大皇子脱离了皇后娘娘的怀抱,小小的脚向前迈去,一步步,离那画像越来越近,脸上的惊恐也慢慢地淡了许多。
小小的孩子站在画像前,看着画像里和他有几分相像的人。
认真地抬着小小的头在仔细地张望。
一个人和一张画像,就这样相互凝望着。
母亲和孩子的对视,虽然已经生死相隔,这一瞬间却那么的亲近,仿佛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大皇子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想在画像上摸一摸,看到没有湿润的墨迹却放下了手,然后不知所措起来。
不知怎么才能跟眼前的人更亲近。
不安让他扭动着手指。
不可怕,不像宫人说的那么可怕。
没有紧紧地盯着他看,也没有让他觉得难过。
“死了,痛不痛?”
大皇子转过脸看向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摇摇头,“不痛,就像睡着了一样。”
“就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大皇子重新去看那幅画,“可是晨露满脸都是血,她还说,生我的人是被皇后娘娘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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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改语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真相
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
晨露就是前些日子吞金死了的宫人,从前就伺候大皇子,后来皇后娘娘赐出宫女,晨露就去了嘉宁长公主府上,前些日子晨露进宫,大皇子又拉着晨露不肯放手,皇后娘娘就让晨露留了下来。
也不知道晨露到底犯了什么邪,竟然会吞金自尽,死在了大皇子的寝宫,大皇子因此受了惊吓。
大皇子顿了顿,“晨露还说,她说了皇后娘娘的坏话,她也会被杀死,和我生母一样死了。”
结果晨露果然死了。
皇后攥起了手帕,看着怀里小小的人儿,这样歹毒的手段居然用在一个孩子身上,用一条命就轻易毁了大皇子和她。
怪不得大皇子见到她会害怕。
婉宁转头看到内殿帘子外有人影闪动,她顿时警觉起来,那人影徘徊了两步就停下来,然后站立在那里。
应该是皇上。
皇上怕打扰皇后娘娘和大皇子没有进来,就在外面听着内殿里的动静。
婉宁收回目光。
皇后娘娘已经弯腰将大皇子抱起来,“傻孩子,她那是骗你的,她要吓你,让你心里难过。”
大皇子在皇后娘娘怀里,不知不觉地呜咽起来,手指紧紧地攀着皇后娘娘的手臂,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终于在母亲那里找到了安慰。
皇后轻轻地拍着大皇子的后背,抬起眼睛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婉宁。
姚七小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大皇子开口说话,晨露死了之后她也怕吓到了大皇子,就让甄司计悄悄问问,大皇子却什么都不肯说。到了晚上大皇子只说害怕,为什么害怕,他们也不知晓,以为就是看到晨露的死状。
原来是这样。
大皇子心里一直以为是皇后娘娘杀了自己的生母。
长案旁的人仍旧用笔画着什么,大皇子静了一会儿转头去看。
一个母亲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脸上还有泪痕,静静地靠在母亲怀里。母亲的目光和蔼而慈祥。
孩子是他。母亲是皇后娘娘。
大皇子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是皇后娘娘。
他转过头去,这才看清楚。搂抱着他的不是别人是穿着淡蓝色褙子的皇后娘娘。
“母后。”小小的孩子颤抖地伸出了手臂。
皇后一怔,立即将他抱进了怀里,“母后不对,母后应该一早跟你说。让画师将画留下来,只要你想你的生母就去瞧一瞧。”
大皇子摇了摇头。“父皇不喜欢……”
“我去跟你父皇说,”皇后娘娘声音轻软,“我去说,不论到什么时候你都不应该忘了你的生母。要永远记得是她拼了xing命将你带到这个世上,不论你是谁,你都不能忘记。”
“没有谁能让你忘记。”
……
卸掉心防的大皇子很快就在皇后娘娘怀里睡着了。
女官上前要接过去。皇后娘娘摇了摇头,满眼亲切地看着大皇子。
内殿的帘子动了动。皇帝带着内侍走进来,所有人忙上前行礼,皇帝摇了摇手,又向抬起头的皇后娘娘点点头。
大皇子睡得正香,皱起的眉头也渐渐地松开。
皇帝刚想要吩咐内侍去查问晨露的事,皇后娘娘却握住了皇帝的手,轻轻地摇摇头,“等一会儿,我们坐一会儿。”
对大皇子来说,现在是父母都在身边。
对皇后娘娘来说,这也许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作为大皇子的母亲。
内侍带着女官和婉宁几个慢慢退出来。
安顿好大皇子,皇后娘娘在侧殿里召见了婉宁,见了面皇后娘娘就急着问婉宁大皇子的病qíng,“醒来之后还会不会变成从前那般模样?”
婉宁摇摇头,“不会,这些日子皇后娘娘要多陪陪大皇子。”
皇后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来,前几日太医院的御医的目光还是让她远离大皇子,那时候她只能抿着嘴端坐在椅子上,就算被人陷害,她也要维护她的尊严。
“嘉宁长公主来了。”宫人上前禀告。
皇后点点头,看向婉宁,“辛苦你了,坐下歇歇吧!”
嘉宁长公主进了侧殿,皇后娘娘身边坐着一个人,眉眼舒展着,目光清澈,面容看起来十分的gān净,如同月光洒落在上面,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身上没有半点的拘谨,好像是这里的常客。
姚婉宁怎么会在这里,听说太医院没有人赞成贺继中的话,宫里也没有召见姚婉宁。
姚家那边没有传出任何的消息。
嘉宁长公主坐在一旁,皇后娘娘看一眼女官,女官立即将大皇子方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嘉宁长公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晨露,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皇后娘娘不动声色,“不光是本宫,皇上和这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晨露在她身边伺候了一年,现在晨露陷害皇后娘娘,若是不查个清楚,她就有脱不开的gān系。
嘉宁长公主额头上顿时起了一层的冷汗,“皇后娘娘,臣妹真的不知晓这些事,您一定要相信臣妹。”
当年晨露被放出宫,她是看晨露没有去处,才将晨露收在身边,晨露向来办事妥当,她许多事都是经由晨露的手去办,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今日的事。
“本宫信你,”皇后抬起眼睛看嘉宁长公主,“只是刑部、锦衣卫定然会查个仔细,不免要去长公主府。”
嘉宁长公主道:“臣妹责无旁贷。”
皇后娘娘点点头。
话音刚落,内侍快步进来禀告,“顺妃娘娘宫里有个宫人跳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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