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被崔奕征冲了一句,就抿起嘴来,“还不如你rǔ兄,你rǔ兄上次过来看到你心神不宁,回去跟我说,让我来劝解劝解,我就是不明白,四爷从来都是规规矩矩,想要自己做主一回,就这般不容易,夫人一直护着二爷,何曾这样对待过四爷,我只要想起来心里就如同刀割。”
“家里家外谁不说四爷的好,难不成老爷、夫人都没看在眼里,就不能多心疼心疼四爷。”
张嬷嬷哭得厉害,崔奕征想到自己无望的婚事。也觉得心中酸涩。
“二爷做什么都行,在京中闹出这样的大事,家里差点被牵连。老爷、夫人也不曾打骂一句,如今得了朝廷的赏赐。人人都捧着,那二奶奶也不是个善茬,将和崔家要好的太太们得罪了遍,夫人还事事都信她,我的四爷啊,你可别傻了,要为自己思量思量啊,不为自己去争。将来回过头就是一无所有。”
崔奕征觉得一颗心如同被油煎过般难受。
他说不想要谭家的婚事,母亲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他无论在家中说什么话,仿佛都没有人听到。
到底他只能在父亲的安排下读书,科举落榜,父亲更是几乎将他看管起来,上次在园子里看到二哥搂着二嫂说话,两个人低声笑谈,他心中不禁涌起羡慕来,不由自主地就在假山石后偷偷地看。
崔奕征攥紧了身上的被子。
他羡慕二哥在外做出那样的大事。也羡慕二嫂几句话就将上门看热闹的女眷打发gān净,还让手里的掌柜在福建清算茶园,户部都要来求二嫂手中的那些账目。
一个女眷。用一把算盘,让福建来的商贾目瞪口呆。
他知道谭家小姐温婉,可是他想要xing子慡利的女子。
“那谭家小姐,听说在外人面前是知书达理的,背地里却……骄横跋扈,心眼就像针尖般大小,真的嫁过来,四爷可不是要吃苦。”
崔奕征诧异地看着rǔ母,“你是从何得知。”
张嬷嬷道:“我自然是牵挂着四爷才让人去打听。前些日子又去见了一位道长,想给四爷祈福。正巧遇到一个同乡也是去祈福的,她家的小姐也正准备婚配。我们就在一起说上了话,你rǔ兄不是有腿疾,还是她给了药方才好起来的,这一来二去,我们就走动起来,后来才知道,她也认识那谭家,知道谭家小姐的秉xing。”
张嬷嬷的话言之凿凿,崔奕征也思量起来,那谭家小姐的模样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模糊了。
张嬷嬷看着崔奕征,“四爷,您说说,是不是不想要娶谭家的小姐?若是真的不想娶,我和你rǔ兄去给你想法子。”
崔奕征抬起了头,“你能有什么法子,可不能乱来。”
……
婉宁换了衣服去崔夫人屋里,抬起头就看到梳着圆髻一脸笑容的谭太太,旁边坐着一个穿着藕色褙子的小姐。
谭家小姐肤色白皙,眉眼秀致,脸上挂着一抹恬淡的笑容,站起身来向婉宁行了礼,很是落落大方。
婉宁笑着还礼。
谭太太道:“我是知晓二奶奶聪颖,却不知生了一副好相貌,怪不得皇上赐婚圣旨一下,人人都羡慕崔家。”
崔夫人颌首,“婉宁进门,正巧我病了,家中里里外外都是婉宁张罗,我看用不了两年,我这管家的钥匙就要给了她。”
谭家是跟崔家结亲的,至少在谭家人眼里谭家小姐是要嫁给崔奕征的,崔夫人这样说,弄不好就会让谭家人不快,谭太太和小姐却没有流露出不舒坦的神qíng。
尤其是谭家小姐,一脸的书卷气,看起来柔柔弱弱,很是恭顺。
崔夫人和谭太太说话,谭家小姐不时地抬起头和婉宁相视一笑。
婉宁站起身去给崔夫人、谭太太换茶水,谭家小姐也站起身帮忙,接过婉宁手里的紫砂壶,十分熟络地斟茶,用的是她那套冲茶的法子。
谭家小姐笑道:“好茶者众,懂茶者寡,二奶奶是知茶的人。”
☆、第三百零二章 利用
将新茶送上去,婉宁和谭家小姐到园子里说话。
两个人互相问问都看什么书,听说婉宁不看女四书而是读那些风俗和县志,谭家小姐不由地惊奇,“崔二爷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我也听父母说过些,父亲这次过来,就是要说清丈土地之事,我家中伯父曾在镇江府清丈土地,最后却被人陷害以呈报虚额的罪名被贬,清丈的事也不了了之。”
谭家上门是来提醒崔家,不要因此被人陷害。
婉宁将谭家小姐请进自己的屋子,谭家小姐看到笸箩里的婉宁fèng的半只袜子,就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二奶奶的手艺?”
婉宁点点头。
谭家小姐抬起眼睛,“二奶奶小时候都做些什么?”
婉宁指了指矮桌上放着的算盘,“有时候打打算盘,学过下棋和弹琴,却都不算jīng通。”仔细想起来除了母亲在姚家时她学了些东西,后来就被关在绣楼里虚度了几年的光yīn。
谭家小姐仔细地听着。
婉宁说完话,“你呢?都做些什么?”
谭家小姐道:“在屋子里做针线,母亲说定然要将女红做好,女红就是女眷的脸面,若是不能练得一手的好针线,将来定然被人笑话,”说着看向婉宁,“长大了我才知道,这本就是母亲自己的思量。”
婉宁笑着道:“我这袜子做得怎么样?”
谭家小姐用帕子捂住嘴,“二奶奶让我说?二奶奶做得袜子只怕是穿不得吧!”
婉宁想起崔奕廷穿着没有裆的裤子站在那里的模样,难不成这次,她做的袜子又穿不得了?
说这话。落雨端了两盘点心上来。
婉宁和谭家小姐边说话边聊天,转眼的功夫童妈妈就来禀告,“谭老爷和太太要走了。”
谭家小姐站起身向婉宁告辞,“改日请二奶奶去我家里坐坐。”
送走了谭家小姐,婉宁回到内室里换衣服。旁边的童妈妈道:“看样子谭家小姐是个xingqíng好的。”
谭家小姐就像崔夫人说的那样,是个xing子温婉、知书达理又做事仔细的大家闺秀。
对崔奕征来说,谭家是门好亲事。
想到这里,婉宁眼前浮起裴*的模样。
童妈妈道:“二奶奶会不会帮四爷和裴家小姐?”
她先和裴*相识,她心里虽盼着裴*有门好亲事,却不能因此就伸手帮忙。谭家的亲事是一早就定下的,崔奕征到了双方适婚的年纪还反悔本就不应该,崔奕征若是能将谭家的事处理好,这件事兴许还有转机,若是处理不当。还不知道会害了谁。
婉宁吩咐童妈妈,“让人看着点四爷那边,有什么动静就跟我说一声。”说起谭家的事,崔奕廷眼睛里一闪忧虑,所以她觉得格外要在意些。
……
贺家,贺老太太听着儿子说端王的病qíng。
说起这个,贺老太太就支起了身子,“大皇子的病是崔二奶奶看好的。按理说宫里应该传崔二奶奶去瞧瞧。”
贺继中擦擦额头上的汗,“母亲,儿子才是御医。崔二奶奶那是朝廷命官的女眷,虽然给大皇子看过病症,可是之后为大皇子斟酌药方的人是儿子,更何况皇上的脉如今都由儿子去请,皇上让儿子去给端王看症,是信任儿子。”
贺老太太听着点点头。“别的倒也罢了,只是这一桩我总觉得你不如崔二奶奶的医术。”
贺继中不禁汗颜。连母亲都这样说,他心里又何尝不知晓。可是在脉息上他还是有几分的把握。
贺老太太低声道:“端王爷的病怎么样?”
端王爷虽说被降为庶民,可天潢贵胄就是天潢贵胄,他们不敢直呼他的名字。
贺继中摇摇头,“治了几日都不见成效,儿子也是心急如焚,好在有静瑜帮我整理医书,帮我摘抄古方。”
自从上次被禁足在家中,静瑜仿佛想明白了似的,只要有时间就在家中研读医书,几乎将京中所有的医书都买来看。
看过了医书,还帮着继中整理贺家的药方,贺老太太依稀看到了几年前的外孙女。
贺继中道:“静瑜是块学医术的好料子,我找不到的古方,她张口就能说出来,连在哪本书上见过的都知道。”
贺老太太怎么会不知道外孙女的聪慧,所以才一味护着她,之前因为蒋静瑜犯错伤了心,如今看到蒋静瑜知道悔改,不由自主地又心疼起来。
正说着话,管事妈妈道:“四小姐来了。”
蒋静瑜让丫鬟捧着医书走进来,见到贺老太太和贺继中立即上前行礼,然后笑着道:“舅舅要的书我都找齐全了,里面的药方我特意做了标记,一会儿舅舅看起来就省了许多力气。”
贺继中看过去,医书里都夹着一张张纸条,纸条上还写着字,这样一来就不用从头到尾的翻找。
贺老太太招招手让蒋静瑜过来坐下,“眼睛都熬红了。”
蒋静瑜低着头,“从前是孙女不对,让外祖母难过。”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贺老太太看着蒋静瑜不禁叹口气,“你知错就好,以后只要好好的,我老婆子就算短了寿也使得。”
蒋静瑜站起身扑到贺老太太怀里,“外祖母切莫这般说。”
祖孙两个说了会儿话,蒋静瑜抬起头,“舅舅还要用什么方子只管要甥女在帮忙,这些日子给舅舅找古方,甥女也学到了许多。”
贺继中颌首,他的身体本就不好,加上在宫中的cao劳,难免会觉得力不从心,尤其是皇上的病qíng,他又不能向外面人去说,遇到了难题,他也不能和外面人商量,“母亲,儿子还要去看医书……”
“去吧,去吧。”贺老太太挥挥手让贺继中退了下去,笑着和蒋静瑜说了会儿话。
哄着贺老太太歇下,蒋静瑜从贺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出来,回到自己房里,将事先誊抄下来的药方仔细地看了一遍。
董妈妈觉得奇怪,“四小姐看这些药方做什么?”
舅舅不肯说宫里的事,皇上和端王的脉案如何更只字不提,可是她能从舅舅参阅的古方里看出些端倪,只要掌握住了这些,就不怕将来没有她施展之地。
想到这里,蒋静瑜看向董妈妈,“谭家那边可有消息了?”
董妈妈摇头,“还没到时候,小姐放心,我们将这些事安排的天衣无fèng,到时候崔家脱不了gān系,小姐又能借口退掉谭家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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