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爷虽然没有责骂崔奕征,却比责骂更让人难堪,而且一句句都像是说在了他心里,他何尝不是将逆子、竖子这些骂奕廷的话挂在嘴边,让他最得意的孩子,一把拉起来,亲近心血教的孩子恰恰是奕征。
谭老爷“看走了眼”这话仿佛是对他说的。
谭老爷道:“还不如被崔二爷退了亲,陈老将军家的小姐可是早早就嫁人了。”
崔实图听着谭老爷挤兑的话,却不能cha嘴。
拖到现在才说要退亲的是崔奕征,差点害得谭小姐失了名声的也是崔奕征,他有什么立场去辩解。
他的嘴早就被封上了。
谭老爷看向崔实图,“以前听说好学问的人不定能做大事,从今往后我是真的信了,学问没用,倒是要看能不能做些为国为民的大事,否则锦绣文章都是空谈。”
同样是退亲。
陈老将军登门的时候带来了崔奕廷写的那些“怨妇词”,当着他的面还哈哈大笑,让他不要责骂奕廷,崔实图还记得那天的qíng形,陈老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小子有种,好好教养,将来必定光宗耀祖。”
谭家来退婚,说得还是奕廷的好处。
崔奕征垂着头,早已经无颜面对。
谭老爷甩甩袖子,“婚事就此作罢,娶嫁两不相gān,免得弄出贻笑大方的事。”
不等崔实图说话,谭老爷已经起身快步走出了门。
屋子里一时安静,崔实图看着崔奕征,怒其不争的qíng绪在眼睛里翻滚,他以为他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却让他丢尽了颜面。
从不想要成亲到被谭家退亲,出了这么多事,崔奕征连句像样的话都没说过,如同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而他就是拉扯那根线的人。
不知道他该起崔奕征还是气自己手里的这根线。
……
婉宁见到脸色难看的崔实图,想要压制心里的欢喜却无济于事。
公公因为招安王卢江的事,只要听到一点风chuī糙动,都会bào跳如雷,责怪崔奕廷为官冒失。
被谭家退婚不是好事。
却也该让公公知道,到底是谁闹成了如今的局面。
她替崔奕廷高兴。
该让崔家所有人看清楚,崔家能有今天,都是因为崔奕廷。
崔奕廷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在炕上做针线的婉宁。
灯光照着她的侧脸,圆润的耳垂白皙得仿佛透亮般。
婉宁抬起头看到崔奕廷嘴边含着一缕微笑站在门口。
“怎么不进来?”婉宁起身要去给崔奕廷换衣服,刚走过去就被崔奕廷揽着腰身搂进怀里。
“吏部让我推举去福建的人选,我谁也没有选。”
婉宁觉得有些诧异,上次说到福建的人选,崔奕廷眼睛里明明已经有了结果,现在为何又不肯选。
崔奕廷低下头,一种雨过天晴般清新的香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二爷就算是推选人,也不会走寻常的路子。”婉宁转念就想了明白,虽说崔奕廷在福建做了大事,可凭他一句话,也不见得就能定下福建的人选。
崔奕廷想做什么必然会想方设法做成,既然已经想要cha手去福建的人选,必然就会做得妥妥当当。
说着话,婉宁打了个哈欠。
崔奕廷晚上没有回来吃饭,她就准备去问厨房做碗面条来,手却被崔奕廷牵住,“你歇着,我去吩咐。”
“我也不累,歇着做什么,”婉宁笑道,“在家中没出门,又去书房里偷了半日懒,不过是出去吩咐几句,又不是亲手做面条。”
听了这话,崔奕廷才放开了手。
不多时候厨房端了热腾腾的面条上来,崔奕廷坐在矮桌旁拿起了筷子,长长的面条被他卷在筷子上,一圈圈在灯光下十分诱人,不知怎么的婉宁忽然觉得有些饿。
“厨娘这碗面条煮得好吃,”崔奕廷端起碗夹着面条送到婉宁嘴边,“你尝尝。”
婉宁摇摇头,她今晚胃口不好,确实吃的不多,谁知道看到这面条却有了食yù,她总不能跟崔奕廷去抢一碗面吃。
可是她却无论怎么躲,崔奕廷就是哄着,“你尝尝,尝尝看。”
这样下去定然会被人看到,她可不想被笑话,只好张嘴咬了一口,谁知崔奕廷却喂上了瘾,接二连三地劝她吃,一来二去一碗面下去,两个人都没有吃饱。
婉宁只好吩咐厨娘再去煮一碗来。
两个人抱着圆滚滚的肚子上了chuáng,躺下来婉宁就觉得好笑,她从来没有这样好食yù,难不成东西真要分着吃才觉得香?
“贺御医给端王诊了病,我听说端王病得不重……”
崔奕廷轻声道,“太后娘娘出面,要给端王爷治病,端王即便是获罪,也是先帝的骨血,之前的谋反又多是因为万太妃……”
婉宁抬起头,“所以皇上答应了?”
贺继中给端王治病,这病应该治得好,还是治不好?
对贺家来说,这是个烫手山芋。
婉宁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才睁开眼睛,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婉宁起身喊了一声落雨,落雨快步进门。
“二爷呢?”婉宁问过去。
落雨急忙低下头,“早晨出去了,刚从外面回来。”
回来了如何不见人影?婉宁向外看去。
落雨颇有几分不自在,“二爷去换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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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答案
婉宁撩开内室的帘子,没成想看到光着上身的崔奕廷,她不由地面红耳赤。
去衙门里,应该换掉外面的大襟,崔奕廷却怎么连亵服都脱了。
听到脚步声,崔奕廷转过身,婉宁刚好看到崔奕廷肩膀上有个圆圆的红印子。
婉宁不禁皱起眉头,“这是做什么去了?”
总不能出去一趟身上就挂着彩,看这样子不像是磕碰的,婉宁抬起头,“二爷不会大清早的出去跟人打了一架吧?”
所以旁边换下来的衣服上有些尘土,大襟也咧开了嘴儿。
崔奕廷笑容粲然,“是出去打了一架,不过没吃亏,明天一早还过去。”
婉宁拉起崔奕廷的手,他手心里本来就有茧子,今天摸起来更加粗糙,虎口上略微发红却也没有别的伤。
婉宁松了口气,“又不是上阵杀敌,要争个你死我活。”
崔奕廷却笑着道:“有些事真是要争个你死我活。”
这话听着有几分的深意,婉宁侧头看了看崔奕廷,却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崔奕廷却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如同化了的白雪般,将她拉过来靠在怀里,他的亵衣还没有穿利索,胸口luǒ露的皮肤滚烫,贴在她的耳朵上。
崔奕廷最近怎么这样奇怪,有时候看着她出神,有时候独自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她总是会揣摩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总不能说他让人仔细去查了裴家那块玉牌。得知是裴明诏买来的,借由那块玉牌他想起前世的事,因此很小气地在马背上和裴明诏比试了一番。
他虽然不是从小练武。也不是什么勋贵子弟,却也用得好刀枪剑戟。
裴明诏一身的好武艺,前世不过为了两朝屹立不倒,独善其身罢了。
想想前世的事,不管裴明诏和婉宁有什么恩怨,此时此刻她都在他怀里,人就是贪心不足。他想要的更多,多得她永远都想象不到。
崔奕廷低下头轻轻地亲吻婉宁的鬓角。
他不能说他吃裴明诏的醋。来龙去脉他也不得讲清楚,因为明明是他胆大妄为,用假玉牌换了一块真玉牌,处心积虑娶了她。却光明正大地将裴明诏打了一顿。
虽然打了却并不解气。
就像前世在宣府,望着城墙上的邓嗣昌,听到邓嗣昌说什么要以大局为重,朝廷已经和瓦剌和解,让他们等待些时日就可领功归京。
邓嗣昌养得面色红润,而他们的将士却被风chuī得面容枯瘦,当时他就想,进了宣府,他就要将邓嗣昌碎尸万段。
那种怒气。能让他头发根根竖立起来,无论如何就是无法平息。
他是小气。
他小气的很。
所以这些日子他都在克制,克制自己的qíng绪。
“你到底藏着些什么话不能说?”婉宁皱起眉头。“还有什么事是要瞒着我的?”这些日子崔奕廷虽然照常回来却话不多。
她早就已经察觉出来。
照往常,她想想也就罢了,今天刚好有这样的机会。
婉宁道:“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不能说。”
敞开心扉,没有什么不能提起。
没有什么必须要隐瞒。
“我一直在等,”崔奕廷忽然道,“等时间久了。你会依赖我,会喜欢我。不是只想做个崔二奶奶,而是我的妻。”
“你就是不说,也不流露,明知道我是个不认人的,看不透那些细微的神qíng,也不给我暗示,让我不知怎么办才好。”
婉宁一时愣住,她有那样吗?
“成亲前我觉得你喜欢稳重的xing子,你和永安侯的妹妹要好,经常出入裴家,我那时就想为何我就没有个姐妹,所以我求姑母要常常与你见面。”
婉宁惊诧,裴家,崔奕廷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
现在想想,那时候,她确实觉得裴明诏熟悉又稳重,她心里对裴明诏也有几分的喜欢。
“奕征拿着那玉牌,我也红了眼睛,只是因为我心里不知道,你到底对我有多少喜欢,有时候我从书房里回来的早了,就在窗外看着你,生怕有一日你跟我又说起相敬如宾的话来。”
“你说吧,你对我到底有几分喜欢。”
有多少。
这个要怎么说?
突然被问起,她才发现涉及到自己的感qíng,她竟然是个木讷、词穷的人,怔愣了片刻,她才发现崔奕廷的神qíng很微妙。
“已经过了这么久,你总该给我个答案,”崔奕廷紧紧地望着她,“我是不想问,怕你不肯说,我又要用自己的法子去求个结果。”
什么自己的法子。
婉宁心中一颤,只觉得整个人一轻,忽然被崔奕廷抱起来进了套间里。
这是她平日里看书的地方,软榻上放着刚刚铺好的粉缎子,崔奕廷将她放在上面,又将自己身上的衣衫甩脱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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