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开始前行。
沈敬元站在原地眼看着马车越走越远,婉宁如果是沈家人该多好,到时候哪怕让他将整个家都jiāo到婉宁手上,他也心甘qíng愿。
“唉,”沈敬元不禁叹气,“我们沈家没有好儿郎啊。”
听得沈敬元这句话,沈敬贺不禁怔愣,“老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好儿郎?半晌沈敬贺才明白过来,“你不是想要让沈家的孩子去娶婉宁吧?”
沈敬元仿佛自言自语,“那有什么不可,只是委屈了婉宁。”
……
婉宁的马车路过姚家三房,三房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
“这是家里在办宴席,”童妈妈道,“小姐看门房都在偷酒喝呢。”
婉宁点点头,豁然笑起来,“六叔说今天要庆贺做粮长,早晨的时候来将消息送来二房。”是想要气气二祖母。
“六叔选的真是好时候,”大约是想连陷害沈家的喜事一起办了,婉宁眨眨眼睛,“这么好的日子,我们也来锦上添花,打发人去泰兴县里最好的酒家,让店家挑二十坛上好的老酒送去姚家三房,跟店家说,不要急着要钱,明日姚家三房会将酒钱送去。”
小姐怎么反而要给三房送酒了。
婉宁道:“妈妈快去吧,晚了就来不及喝了。”
童妈妈应了一声,立即找人吩咐下去。
婉宁下了马车,径直去二老太太房里,二老太太还没有用饭,婉宁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净了手端茶给二老太太,“二祖母,今天身上可觉得好些。”
二老太太看着婉宁露出慈祥的笑容,“真是只小猴儿,出去了就不肯回来,可耍够了?”
婉宁点点头。
二老太太吩咐桂妈妈,“让厨房将饭菜摆上来,我们祖孙两个要吃饭了。”
等到桂妈妈带着人出去,二老太太担忧地看向婉宁,“可是你想得那样?”
婉宁点点头,“是漕粮。”
二老太太不禁吸了一口冷气,目光也犀利起来,“是谁这么黑的心,那现在怎么办?”
“沈家没有买粮,自然就和这件事无关,那卖粮的已经被抓起来。”
现在该担忧的人,不是沈家,而是朱应年。
……
“不好了。”
下人匆匆忙忙进了朱家内院。朱太太难得今天心qíng好,正躺在软榻上让丫鬟用京城买来的香露揉头发。
手指揉在她的头皮上,力道不大不小真舒坦,朱太太有些昏昏yù睡。
“不好了。”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朱太太心脏骤然一跳,突然起身,正好被丫鬟抓住了头发,朱太太惨叫一声,扬起手就打了丫鬟一嘴巴。
“什么东西,连头发都揉不好,明儿让伢子进门领了出去,卖去勾栏院里,到时候你就知道日子过的多么舒坦……”
朱太太yīn狠的样子将丫鬟吓得瘫软下来,不住地在地上磕头。“太太饶命,太太饶命。”
“什么东西,要不是来到泰兴,会让你们这些贱人伺候,”朱太太说着看向门口的下人。“还不滚进来,到底有什么事?”
下人飞快地扫了一眼被打得眼窝青紫的丫鬟,吞咽了一口才道:“太太,去城外的人回来了,说是出大事了,米粮被人按住了,钱师爷也……也被人抓了……”
朱太太半晌没反应过来。“你说,钱师爷被谁抓了?”
下人拼命地摇头,“也不知道……”
不知道?这可是泰兴县,老爷是泰兴的父母官,谁敢在他们头上动土,cha手管他们的事。
“去查。去查个清清楚楚,”朱太太说着站起身,“老爷呢?老爷去了哪里?有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老爷?”
下人忙道:“老爷在姚家喝酒还没有回来,已经让人去了姚家知会老爷。”
朱太太招招手,下人如蒙大赦般匆匆忙忙地退下去。
“还愣着做什么?”朱太太皱起眉头。“快给我换衣服,我要去姚家。”
……
酒是越喝越高兴。
尤其是喜酒,喝到嘴里甜丝丝的,姚宜chūn从来没有喝的这样痛快过。
请来的宾客不算多,可都是泰兴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尤其是还有朱应年作陪,姚宜chūn觉得太阳直接照在了他的脸上。
“老爷,又有人送来二十坛好酒。”下人笑着禀告。
姚宜chūn立即笑得眼睛眯起来,一把拉起朱应年,“应年兄,往后我们兄弟俩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说到这里,姚宜chūn也觉得煽qíng起来,“今天吃一顿,明天还不知道在哪里,兄弟,兄弟,今天我们要喝痛快。”
姚宜chūn一字一字地道:“我说的是,我们有今天没明日,知不知道兄弟?兄弟,你是要高升的人啊,以后,我们泰兴县这样的地方,可就容不下你了。”
说完话姚宜chūn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
真舒服,从今往后他就是粮长,到了收漕粮的时候,谁敢在他面前造次。
哈哈哈哈,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真是大快人心。
酒又满上,朱应年也端起碗来,一连和姚宜chūn喝了七碗。
不知道谁在人群里伸出手指,“朱大人好气魄。”
朱应年的嘴唇咧在耳根上。
“大人,大人……”
朱管家伏在朱应年耳边说了半天,朱应年仍旧眯着眼睛,“大人,大人……不好了,钱师爷被抓了,漕粮被……被扣起来了……”
什么?
姚宜chūn努力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钱师爷怎么了?漕粮怎么了?”
姚宜chūn的声音很大,一下子让周围安静下来。
面对两个酒鬼,朱管家只觉得yù哭无泪,可是十万火急的事又不能耽搁,“大人,您喝些醒酒汤先跟小的回去吧,家里……有事等着您呢,钱师爷被抓了,家里乱成一团,都等着您拿主意……”
这下朱应年听了清楚,瞪圆了眼睛,“你说谁?谁抓了钱师爷,谁连我的师爷也敢抓?知不知道回京之后我是多大的官?谁敢抓我的师爷……”
事到如今也遮掩不住,朱管家哭丧着脸,“是……李御史……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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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晚,大家睡觉之前上来瞅瞅有没有二更,没有就不要等。
☆、第五十章 耍酒疯
李御史怎么会知道漕粮的下落。
朱应年吞咽一口,这是怎么回事?他想要站起身,却脚下拌蒜。
朱管事忙上前,“老爷,老爷您慢点,您别急。”
不急,不急,不急,他不急。
不过是两船的漕粮,不过是装了满满一庄子的粮食,不过是陷害沈家不成却被李御史握在手里。
不过是……偷jī不成蚀把米。
不过是,折在别人手里罢了。
朱应年想着眼睛发直,头一下子歪了过去,醉得不省人事。
姚宜chūn仍旧在原地晃,两条腿弯着如同两根面条,前后左右,前后左右地走着,边走边笑,觉得自己比得月楼的舞娘还喜庆,然后惟妙惟肖地学着舞娘的样子,掐着手指,媚眼如波,“我兄弟醉了,我兄弟醉了,哈哈哈,快,我们接着喝。”说完又去下人怀里抢酒坛子。
朱管事愣在那里。
这两位老爷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是心急如焚,他们还在cha诨打科。
这件事可怎么办?
“老爷,老爷。”朱管事大声喊,却喊不过疯癫的姚宜chūn。
姚宜chūn拿起筷子开始在碗上敲击。
有些尚未喝醉的宾客互相望着,那些也喝的醉醺醺的人见到姚宜chūn的模样,也跟着唱起来。
乱哄哄的场面,推杯换盏,就是没有人在意他说的事,朱管事去拉姚宜chūn,“姚老爷,姚老爷……”
姚宜chūn喝大发了,红彤彤的脸看着朱管事,“给老爷……倒酒……来……”
“闭嘴……”
朱管事终于忍无可忍,张嘴向姚宜chūn大吼,“我让你闭嘴……”趁着姚宜chūn呆愣在那里,一把将姚宜chūn手里的酒杯抢过来扔在地上。
“啪嚓……”酒杯碎了一地。
整个姚家终于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脸色煞白的朱管事。
姚宜chūn呆愣着,好像这次终于明白过来。
大家都望着姚宜chūn。
这是出事了?
真的出事了。
姚宜chūn站在那里,一张嘴,忽然咯咯咯地笑起来。怎么也停不住似得。
“咯咯咯,咯咯咯……”笑得天昏地暗,手舞足蹈,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只大手,狠狠地甩在他脸上。
“啪,”地一声,姚宜chūn顿时头晕目眩整个人站不住摔在地上。
姚老太爷穿着蓝色的直缀站在院子里,身上仿佛还带着淡淡的墨香,如同隐居的贤士,文气中又带着十足的威严。院子里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
姚老太爷板着脸,“成什么样子,来人,将六老爷和朱老爷抬下去醒酒,天色不早了。宴席都散了吧!”
朱管事差点跌坐在地上,救星来了,救星来了。
……
寿氏趁着外面摆宴席,偷偷地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院子里寿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太太,”段妈妈进了小院,“太太。七小姐回来了。”
婉宁竟然这时候回来了,这丫头真是胆大的很。
寿氏冷哼一声,“我去瞧瞧她要做什么。”
寿氏带着人出了院子一直往婉宁绣楼里走去,刚过了月亮门,就在翠竹夹道上婉宁正和落英在说话。
寿氏立即道:“这是谁?七小姐今天怎么舍得回来。”
婉宁抬起眼睛来,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六叔在家里摆宴席,我也过来看看热闹。”
看热闹。
她也知道热闹。
比起死气沉沉的二房,三房现在就是热闹。
寿氏不禁笑一声,整个人的脊背都挺直了。她就是要让婉宁知道,虽然她在二老太太面前吃了亏,但是早晚有一天她要连本带利地将损失拿回来,别以为使了小小的手段就能将她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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