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姚家再说出什么天花来。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不是个傻子,不那么好糊弄。
沈敬元气得浑身颤抖。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比姚老太爷更不要脸的老东西,如果不是因为姚老太爷是长辈,他一拳早就挥过去。
他已经压制了太久太久。就换来姚家的得寸进尺,现在他不能再后退,不能再忍让半步。
“婉宁是不是还和你有往来?”姚老太爷目光深邃看向沈敬元,“婉宁和你们沈家不清不楚,不但让她名声有亏,还连累我们面上无光,你是撺掇着她一门心思走沈氏的老路。”
沈敬元已经控制悲怆的qíng绪,“这才六年,六年你们毁了辰娘,现在又来毁婉宁,婉宁才十二岁,你们连她长大都等不得了,你们的心怎么那么黑。”
沈敬元浑身颤抖着,“如果老太爷说,会给婉宁找一门好亲事,会维护婉宁的名声,不会将婉宁嫁给一个傻子,我就跪下来给老太爷磕头,向老太爷赔礼。”
“你算是什么人?婉宁的舅舅?”寿远堂轻蔑的声音传来。
沈敬元转过头去。
寿远堂一脸的猥琐龌龊的笑容,“姚家长辈定婚事还轮到你指手画脚?如果是这样我们还要掂量掂量,婉宁有没有四德。这可不是市集,别以为有些银钱就能办事,既然站在这里,就要讲规矩、礼数……”
在这里说婉宁的四德,分明就是在蓄意诋毁婉宁。
婉宁嫁去寿家,面对这样的公爹会有什么下场?会比辰娘还不如。
沈敬元再也忍不住,两步上前一把握住寿远堂的肩膀,紧接着一拳挥过去。
寿远堂只觉得鼻子一疼,然后温热的液体充满了鼻腔,他顿时呛咳起来。
“混账东西,我看你还敢乱说话。”沈敬元如同一头疯了的狮子,张大了嘴怒吼着。
屋子里的姚老太爷顿时吓了一跳,沈家上门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怎么敢这样动手?
“来人,”姚老太爷叫喊着,“将他们拉开,拉开……”
沈敬元和寿远堂已经扭搭在一起,下人想要上前,却谁也近不了身。
“老太爷,沈四太太和七小姐来了。”管事妈妈进屋禀告。
外面就传来沈四太太的声音,“我们老爷怎么了?是你们在打我们老爷?这还有没有天理?姚家就这样欺负一个人。”
这样闹下去,姚家也难以避免地被卷入其中,姚老太爷皱起眉头,“快,抱住他们的腰,将他们扯开。”
六七个下人上前,这才将沈敬元和寿远堂分开。
沈四太太的哭声从外面传来,“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姚老太爷只觉得那声音刺耳,仿佛姚家真做了什么事,再去看沈敬元,衣服被扯开了,头发散乱,身上还沾着寿远堂的血。
“我要进去,让我进去,你们不能这样……仗着人多就欺负我们老爷……”
沈四太太放开了声音,哭声震天动地。
姚老太爷只得挥手,“让沈四太太进来吧。”
帘子掀开,沈四太太立即几步冲进门,拉着沈敬元哭起来,“怎么被打成这样,是谁打的老爷,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妇人这样一哭,明摆着的事却说不清楚了。
寿远堂就要说话,姚老太爷看向婉宁,“七丫头既然你也在这里,现在就当着我和沈四老爷的面,说个清楚,沈氏被休之后,我们家已经和沈家断绝往来。”
“如今沈四老爷却突然找上门,质问我将你许给寿家,”姚老太爷一脸的威严,“我何曾说过要给你定下婚事?”
婉宁看着祖父,她想的没错,祖父是挖了个坑让疼爱她的舅舅跳进去。
明明是算计舅舅,祖父却说得义正言辞。
这样的祖父,这样的姚家……
姚老太爷道:“我早就训诫你不可和沈家私下走动,你却不听,才闹出今天的事,你怎么说?”
将所有罪责都要推到她身上吗?之前是家庵现在是什么?逐出家门?
婉宁不着急,等着老太爷将话说完。
姚老太爷沉下脸,“如果你再和沈家来往,姚家必然容不得你,想要留在姚家,就要遵守姚家的规矩……”
“祖父,我要回家,”婉宁抬起头来,“我要见父亲,我要回家。”
婉宁突然之间说出这样的话。
姚老太爷顿时怔愣在那里。
婉宁道:“祖父要将我逐出姚家,总要父亲也点头。”
这时候搬出老三,姚老太爷皱起眉头。
“祖父休了母亲还要将休书送给父亲看,我是父亲的骨ròu,将我逐出姚家,总要让我见父亲一面。”
这时候还想要上京,以为她上京之后,老三能站在她这边说话,姚老太爷道,“就算你父亲在这里,也要听我的话,我没有要将你逐出姚家,我是问你,日后要怎么办,肯不肯听我训诫?”
婉宁摇摇头,“六婶让我劝说沈家买她的粮食,说只要沈家买了她的粮食,她就会给父亲写信,让父亲接我回京。”
“见沈家人都是六婶安排的,怎么六婶不受责罚,反而受罚的人是我?”婉宁费解地看向姚老太爷,“父亲说,只要我有什么事不懂就可以问他,现在我有太多事不明白,我一定要见了父亲,才能回答祖父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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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催的感冒了。
☆、第六十六章 自重啊
不等姚老太爷说话,婉宁的声音又响起来,“祖父说父亲是不认我了?还是不管我了?”
姚老太爷皱起眉头,七丫头揪着一个问题不放,“你父亲让你来族中受教。”
“六年……”
婉宁清清楚楚地提醒姚老太爷,“六年,不闻不问,祖父是要让我们父女永不相见断绝往来吗?”
姚老太爷皱起眉头。
“那是祖父不愿意送我回去?”
婉宁这话,仿佛是他硬要压着婉宁,不肯让婉宁见老三。
本来是简单的两句话,到了婉宁嘴里就变了味道。
姚老太爷略微迟疑就被婉宁又占了先机。
婉宁接着道:“我的族姐又为什么被关进家庵?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荷包,族姐就被关了六年,寿家的少爷拿着荷包在翠竹夹道等我,为什么没有人阻拦他?沈家都听到祖父要将孙女许给寿家,外面人恐怕也早就知晓,祖父就不怕姚家的女子声名有损,将来都不好去说亲。”
“祖父有偏疼,孙女不敢说,只想去见父亲,祖父不肯答应,孙女只能自己想法子,孙女要离开三房,去族里请族长做主,让孙女回京去。”
什么?
姚老太爷就算沉着,眼睛里也露出诧异来。
婉宁要离开三房?
从前去二房只是为了服侍二老太太,现在却说:不让她回京,她就离开三房。
笑话,以为在这里说一通他就会让她回京,这是什么道理,一个内宅的小姐怎么从泰兴去京城,沈家送她去?那么从此之后她就别想再进姚家门。
放屁。
这样的事,他是闻所未闻。
姚老太爷抬起眼睛,不其然地迎上婉宁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满是坚定、从容,无论如何也不会退缩。
婉宁道:“我来族里时拿的东西不多。可大多数都在六婶的库里,那些东西我也想给二婶,可都是父亲给我置办的,我要问问父亲再说。”
寿远堂顿时脸色难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二姐会贪了你的东西不成?”
婉宁伸手从袖子里拿出单子放在桌子上,“东西找全了,就不算贪。”
东西找全了,就不算贪。
寿远堂动气,鼻血顿时又淌出来。
……
“婉宁,有没有收拾好东西?我们快走吧。”二老太太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姚老太爷抬起头,眼看着姚宜州扶着二老太太进了门。
前几日二老太太来三房是被肩舆抬来的,现在却是自己走进来,转眼不见,母老虎的身子怎么愈发qiáng健了。
“我们三房的事二嫂也要cha手?”姚老太爷翘着花白的胡子。威风凛凛地开口。
“我不能不cha手,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族长不管谁来管?三叔如今自顾不暇,我不能眼看着不伸手,”二老太太说着嫌恶地看了一眼寿远堂。“当年沈氏的事,三叔还怨我不给帮衬,不管是你三儿媳娘家还是六儿媳娘家,在我老太太眼里啊,那都是一样的,那时候疏漏这时候补救,你说是也不是?”
这老东西又来装聋作哑。
“婉宁我带走了。三叔这家事要管,里里外外要理个清楚,别污了我们好女儿的名声,如果不是三叔应允婚事,就要查查家里有谁在嚼舌根,不弄清楚婉宁是不能留在这里。”
“我们婉宁是好女儿。虽然不想走,可发生了这种事,我老太太劝说了她一句……”二老太太说着看向婉宁,“是什么来着?”
婉宁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二老太太脸上露出笑容来,“对了。就是这样,三叔你学问好,不用寡嫂来解释吧!”
姚老太爷yīn沉着脸看婉宁,婉宁是早就算计好了,要等他一个错漏,借此离开三房。
不但不和沈家扯开关系,还大大方方地从三房离开。
婉宁真的不怕名声有损?
毕竟是三房的小姐,没有三房长辈做主将来怎么能找一门好亲事。
二房老太太年纪大了,此一时彼一时,不可能依靠一辈子,现在能为她撑腰,将来二老太太归西,婉宁要怎么办?灰溜溜地回到三房?那时候三房可不会要她。
女子不能过继,婉宁又不能名正言顺地养在姚宜州身下,更不可能以沈家女子的身份嫁人。
这所有的一切他都想过,才利用寿家来胁迫婉宁。
可是如今看来婉宁不但不害怕,还很欣然地要走。
想要离开三房和被bī离开三房是两回事。
现在是他理亏,婉宁离开是因为他治家不严,只要二老太太不死,他在这件事上就抬不起头。
姚老太爷眼睛要冒出火光来,他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
“走吧,沈家老爷和太太也一起走,”二老太太说着看向沈敬元,“我们都走,让三叔自己处理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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