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氏不知道怎么说。红着眼睛,“你这个傻孩子,崔二爷如果愿意结亲,怎么会对你父亲下手。”
姚婉如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前几日她还在为是选陈季然还是崔奕廷发愁,怎么转眼之间一切都变了。
寿氏嗓子沙哑,“你父亲若是被定了罪,你们可怎么办啊。”
姚婉如抓着寿氏的胳膊,“母亲快给外祖父写封信,快让外祖父帮帮忙。”
为今之计除了向三嫂和娘家求助,没有别的法子。
寿氏整人萎顿下来。
“六太太,不好了,”段妈妈匆匆忙忙跑进门,“六太太,老太太院子里搜出了道士写的符咒,说是咒念崔大人和七小姐的。”
寿氏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有符咒。
……
怎么会有符咒。
姚老太爷看着面前那张符纸。
“本官的那张和告示贴在一起,老太爷想要看,只要去县衙门口就能瞧见,姚七小姐的这张……”崔奕廷刻意停顿了片刻。
七丫头是姚家人,这张纸一定会jiāo到他手中。
姚老太爷抬起头,不知怎么的,看到崔奕廷的目光微深下来,眼睛上挑带着讥诮的笑容,“我让人送去给姚家族长过目。”
崔奕廷挥挥手,立即有番役上来将符纸毕恭毕敬地接过去。
姚老太爷瞪大了眼睛,胸口如同被压了一块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明明张开了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崔奕廷站在那里,眉宇间有丝凉意,明明没有板着脸,却让人觉得惊骇,“从姚家搜出了借票、每年卖粮的账目,我们要一一核查……”
崔奕廷不给他留半点的qíng面。
不但抄出了东西,讥讽他的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声,现在还将符纸贴在外面让泰兴县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将婉宁这张送去族里。
日后他在泰兴县怎么见人。
姚老太爷忍不住瑟瑟发抖。
崔奕廷略驻足片刻看着姚老太爷,他记忆里姚老太爷养了四个儿子,三个做了官,姚家从此兴旺,现在姚宜chūn进了大牢,姚老太爷名声一落千丈,姚家将来能走到哪一步。
崔奕廷在姚老太爷眼前转过身去,大步离开了姚家。
出了姚家门,崔奕廷翻身上马。陈宝递来马鞭,“二爷,多带几个人一起去泰州……”
泰州知府王征如,大敌当前只会抱头鼠窜。没有什么可怕的。
崔奕廷略低下头,姿态从容,“你去告诉姚七小姐,从泰州府回来,我们就要启程回京,我们的船可不等人……”
……
“老太爷。”
老太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姚老太爷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血丝,紧紧地咬着牙齿,平日里的儒雅去的gāngān净净。
“快,快将药拿来。”
姚家顿时又乱成一团。有人捏嘴有人拿药。
“老太爷可别吓我。”老太太声音颤抖。
蒋氏用手掐住老太爷的人中,老太爷半晌才缓过气,转过头看了看蒋氏,脸色仿佛有所好转,再看到老太太却鼻翼扇动伸出手指。
“在你院子里搜出了符咒。”
符咒?
老太太愣在那里。怎么会在她院子里搜到。
“老太爷这话从何而来,我可没见过什么符咒。”老太太皱起眉头看向身边的赵妈妈。
赵妈妈也是一无所知,“奴婢也不知晓,什么符咒,怎么会在老太太院子里。”
“番役搜出来的,你还狡辩,”老太爷口沫横飞。胡子翘起来,一脸的凶狠,额头上的青筋爆出,“有你这样的母亲……才生下那样的儿子,我姚家有今日都是因为你。”
老太太被老太爷的模样吓了一跳,几乎忘记了反驳。
“我怎么娶了你这样愚蠢的妇人。生了那个败家的儿子。”
老太爷的声音震耳yù聋。
老太太眼前发黑,差点站立不住,“这些日子家里没来那些三姑六婆,哪里来的符纸,老太爷也不问仔细。就怪在妾身身上……”
老太爷冷笑一声,“用不着我说,符纸已经贴在府衙门口,你让人去瞧瞧,兴许就记起来了。”
有没有让人写符咒她心里清楚,怎么会在她院子里搜出这些东西,是谁放在那里的,老太太将屋子里的人看了一遍。
一无所知的蒋氏,懦弱胆小的姜氏,躲在屋子里的寿氏。
到底是谁。
“老太爷……”老太太上前走两步。
老太爷忽然大叫起来,“出去……离我远远的,出去……”
老太太愣在那里。
老太爷接着大吼,“我让你出去……”
当着屋子里的晚辈就这样喝斥她,她怎么也是儿孙满堂的人,却不给她留半点的颜面,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年轻时rǔ骂她也就罢了,如今她可是一条腿迈进棺材的人,难道老太爷还想着这时候休了她。
老太太只觉得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耳边传来赵妈妈惊呼的声音。
……
姚宜州看过符纸递给二老太太。
二老太太气得发抖,“他们这样黑的心肠,连亲孙女也要诅咒。”
“这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婉宁想将符咒看清楚,二老太太却折起来,“这些不好的东西,你不要看。”
姚宜州道:“听说是从老太太的院子里。”
二老太太皱起眉头,“多大年纪的人了,竟然还做这种事,已经被朝廷查出来,看他们怎么狡辩。”
从祖母院子里找到的……这件事有些蹊跷,若说这是婉如做的她还相信,祖母……怎么可能亲手做这种能轻易让人诟病的事。
不是祖母又会是谁?谁在这时候算计了祖母,还是祖母院子里的下人,想要讨好祖母却弄巧成拙。
婉宁向来不太相信过于巧合的事。
二老太太吩咐姚宜州,“让族里长辈看一看就拿去寺里烧了吧!”
这东西只要拿给族里的长辈看了,就等于抓住了祖父、祖母的痛脚,日后祖父再也不能在族里呼风唤雨,即便是仗着父亲的官声,族中子弟也不会对他信服。
等着姚宜州拿着符纸出了屋子,婉宁将头靠在二老太太chuáng边,“二祖母,孙女有件事要跟二祖母说。”
“说吧。”二老太太伸出手梳理着婉宁的头发,她就奇怪,婉宁这样的孙女,三弟妹怎么会不疼。
“孙女想请舅父送我去扬州,我想看看外祖母和母亲。”
二老太太的手停下来,叹口气,“趁着你祖父手上一堆烂摊子无暇顾及你,去扬州看看也好。从二房多带些人手一起手,免得被人说三道四,你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姐,千万要早去早回。”
婉宁点点头,她和祖父抗争,就是为了有一日能回去扬州看望外祖母和母亲,如今这件事做成了,她恨不得立即走到母亲跟前。
婉宁陪着二老太太话家常一直到很晚才去碧纱橱里睡了。
第二天一早,二老太太就起身,挑了七八个家仆让婉宁带着,“就算有沈家人跟着也要小心。”
婉宁本不想带这么多人,却拗不过二老太太,只好将人都带着。
二老太太拉着婉宁慈祥地道:“见到你外祖母帮我带好。”
很快沈家的马车来接婉宁。
二老太太让人扶着走到垂花门,眼看着婉宁上车。
马车缓慢地前行,不知怎么的,离开二老太太让婉宁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
“七姐姐,”昆哥抬起头,“母亲说,七姐姐也见到了那位有名的杨敬先生。”
沈四太太笑着道:“你舅舅和我回去说杨敬先生的事,正好被昆哥听到了,你舅舅说既然知道了杨敬先生来泰兴,我们家也要备一份礼物送去,请杨先生给昆哥启蒙我们不敢想,杨敬先生能帮忙推荐个西席,我们就千恩万谢了。”
昆哥一双眼睛很亮,仔细地看着沈四太太,“母亲不是说,泰兴周围不少的学生都去求见杨先生,想要拜杨先生为师傅,昆哥为什么不能去?”
沈四太太面对昆哥认真的神qíng,不知道怎么说。
难道要说沈家是商贾,普通的先生都请不来,更何况杨敬这样达官显贵都求不到的先生。
“昆哥想要杨敬先生教你?”婉宁轻声道。
昆哥点了点头。
“为什么?昆哥也没见过杨敬先生,为什么想要杨先生教你……”
昆哥道:“因为父亲、母亲说杨先生很有名……”
婉宁看着昆哥,“那是舅舅、舅母和别人这样说,可是要跟先生学习的是昆哥,如果昆哥想要求杨敬先生,昆哥自己就要想法子、下苦功,弄清楚杨敬先生是什么人,要想成为杨敬先生的弟子要怎么用功,不能依赖舅舅和舅母送礼物,对于真正的有识之士,礼物是打动不了他们的。”
人在这个世上最终是要依靠自己,就像她明明从来没用过销售心理学,现在却要将他们从脑子里挖出来,试着应用。
有些事,别人再帮忙也没用,始终要自己想明白了才能做好,这就是她要教昆哥的。
沈四太太怔怔地看着婉宁。
都说辰娘命不好,可是她却觉得辰娘好福气,有婉宁这样的女儿,辰娘将来定然会跟着享福。
也不知道辰娘到底想明白没有,愿不愿意见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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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母亲
京城,姚家。
姚三太太张氏正清点送去娘家的礼物。
孙妈妈进来道:“三太太,姨夫人来了。”
“姐姐?”张氏低声问。
孙妈妈颌首,“是二姨夫人。”
张氏忙迎了出去。
张氏的二姐嫁去了忠义侯的弟弟家中行四,平日里都被喊赵四太太。
赵四太太张瑜贞这些日子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忐忑,见到张氏忙拉住妹妹的手,“族里长辈聚在一起商议,我们女眷就在旁边伺候着,说到爵位的时候,所有女眷都在看我,我是qiáng作镇定,仿佛爵位的事和我无关,其实谁不知道,我们老爷最后可能承爵位,上次来的道士不是说了,我们张家会双喜临门,我想这双喜说的会不会是父亲承爵,我们老爷也承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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