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瑶也回道:“女儿见到表哥,三番询问下便得知了这事。我以为他们二人qíng投意合,想着也是美事一桩,便开起了玩笑,却不曾想惹恼了表哥。”
两个人话虽说得都分外轻,却一字不落地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连家有位年纪过了婚配之期的四小姐,由于身子羸弱,一直待字闺中。如今饰物、丫头在场,可谓是人证物证俱全,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将贴身携带的东西赠予男子又四下幽会,明眼人一看便知。众人看着丁羽的眼神越发的深邃了,听他方才的话,看来对连家四姑娘是没有那个心的。
真是可惜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只是,如今他明知大家都在场,一点都不避讳地将这些话说出来,却是一点都没有考虑那锦帕的主人了。
都说生意人自私,如今却是信了。看丁羽的眼神慢慢转为轻视,生怕坏自己名声,竟是急于撇清关系。
步一群走到连瑶身旁,很亲昵地帮她理了理被风chuī乱的发,轻声道:“瑶儿,好事可不能随便做。”说着又轻笑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去拜别了岳母,回府去吧。”
本看着有些骚动人群的连瑶,不防身边传来这般熟悉的声音,抬头溺进步一群似笑非笑的眼眸,慢慢点下头。
听了步一群的话,连岳心中就更加七上八下了。他这是含沙she影在指责自己的玥儿做出这等事,连累了瑶儿的名声?胸口憋着怒火,恨不得立马就冲到连玥跟前问个究竟,现在的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向乖巧孝顺的女儿回做出这种事qíng,今后可怎么见人?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过河拆桥
旁边的三老爷和四老爷忙一左一右拍了拍连岳的肩膀,示意他顾忌下新女婿。
这个时候,步一群早就携着连瑶下了台阶,对着各人依次告辞。连瑶站在连岳面前福身道:“父亲,女儿要回去了,您好好保重身体。”
在众人的目光下,连岳亲自将连瑶给虚扶了一把,还拿着帕子的手放到身后,qiáng压下心里的火气。望着连瑶一脸慈祥道:“在夫家要好好过日子,时刻记住你母亲的教诲,切不可出了家门就忘记了。”
连瑶望着连岳的眼睛明白他说的是官场上的那件事,低头乖巧应下。
而后又走到台阶下,抬头看着依旧站得笔直的丁羽,感激道:“今日多谢表哥了。”
深深的眼神一闪而过。
丁羽客气中带了些许疏远,淡淡回道:“表妹客气了。”
这话听在众人耳中,只道是丁羽为了不连累她的名声,而将连玥道出来,负了红颜。但只有丁羽明白,连瑶是真心的感激,因为自己真真切切地帮了她一把。
宅院里的争斗从来都无休无止,自己不是没有见识过。小的时候,丁家也是各房姨娘、姐妹间斗个不停,但自己从来都是不屑为之。
如今,他却是也搅和了进去。
连瑶这才又向众人大大方方欠了身,跟着步一群往福月楼走去。
一直跪着的绿柳见连瑶竟是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落下就走了,心里立马就慌了。自己如今出卖了四小姐,就等着能够跟十姑奶奶去侯府过好日子,可她现在怎么都不顾一下自己?
现在闹得这么大,四小姐少不了被家里族里训斥,而且大太太这几年不知为什么也一直喜欢挑着四姑娘的错,发生了这样的事qíng,肯定不会轻饶她。竹苑里是不能留下了,不然是怎么不会有出路了,抬头瞧瞧瞅着众人,一个人都没有顾忌跪在角落里的自己。绿柳壮大了胆子便慢慢起了身,趁大家不注意轻轻后退入枫叶林中,而后向着连瑶离去的方向跑去。
自己没有想到的是,十姑奶奶的计划会实行的这般顺利。表少爷居然也会一口咬定锦帕是四小姐送给他的,心中甚是佩服她的手段厉害。
步一跃等着步一群连瑶二人走远了,也拱手道:“岳父,小婿也得与瑾儿回府去了。”瞬间,原地站着的人似是一下子回过了神来,这酒席吃完了,院子也游了,想必连家得处理家事了。
这种时候,他们怎还好留着?于是便都纷纷上前向连岳告辞起来。
三老爷与四老爷二人陪着连岳招呼着大家,本是围满了耸秀亭外的客人一下子都走得寥寥散散,只余了连岳、三老爷、四老爷和亭子中一身白袍的丁羽。
丁羽站在原地被连岳的眼神瞧得怪怪的,咳了两声走下台阶道:“姑父,外甥也该回府了。”
连岳哼了一声,脸上尽是不满,这外甥眼里哪还有自己这个姑父?真是被妻子给宠坏了
丁羽见后表qíng有些尴尬,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三老爷连泰上前拉了拉连岳的衣袖,而后轻道:“大哥,自古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说不定等不到明天,这事就传得满城风雨了。真是那样,四侄女的声誉也就没了。为今之计,不如……”
说着目光转向丁羽。
连岳侧头,望着身旁的嫡亲兄弟,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凌风而立,白衣飘飘的丁羽。按着出身、人品与才貌,丁羽和玥儿倒是合适的,再加上如今玥儿也心属与他,若是真能成件美事,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可这桩婚事早在几年前自己就与丁氏谈过了,就是被拒绝了,而且是被拒绝得很是透彻。经过几年的调养,玥儿的身子虽比以前好了很多,却还是难寻人家。
“羽儿啊,你看如今这事……”
开了个头,连岳还真是说不下去。方才他那话也是说得明明白白的。“但想着过来将帕子送还给她,何况有些话也要说个明白免得生了误会。”他不愿意,总不能bī着别人要自家女儿吧?
就是现在提了,也是碰一鼻子灰。还不如不说的好。
丁羽那般聪明的人哪能不知道他的好姑父在想些什么?心里苦苦道:“表妹,你这次可害惨我了……”
试探道:“姑父?”
连岳正懊恼着手里还握着那方锦帕,甩甩袖子看也没看丁羽就道:“你走吧。”
丁羽求之不得,立马就几个大步离开了三人的视线。
三老爷看着丁羽的背影,转身疑惑问道:“大哥,你怎么不直接说?”
连岳提了一口气道:“说什么?”
“说……”
连岳摆手,无奈回道:“这事没谱,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摆明了是不想与玥儿有什么纠葛。你没瞧见?听到我说让他走的时候,那小子眉开眼笑,一副解脱了的样子。”
越说越气结,连岳一个转身指着丁羽离去的那个方向,骂得唾沫横飞。
三老爷倒是不晓得这其中还有这事,也微微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大哥都那么说了,自己能说些什么?
就是可怜了那四侄女。
一旁的四老爷没有上前说话,此时只觉得心里无比心酸,感叹着到底是大房的姑娘有人眷着好。想当初自己那嫡出的女儿就因为声誉问题,没几天就送到了恩泽寺去,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连岳心里想起那卧病在chuáng的老娘,看着眼前的两兄弟叮嘱道:“这事先别告诉母亲。”
连家几位老爷虽然xingqíng不同,官职不同,却还都是极孝顺的。听了连岳这话,三老爷和四老爷都纷纷点下了头。
在原地又停了片刻,连岳瞧着自个手里的帕子,想了想便往通往西院那的小道上走去。
三老爷和四老爷对望了一眼,也离开了耸秀亭。
清风拂过,半点不留痕。
且说另一边,连瑶与步一群踏上去福月楼的小径,二人肩并肩沉默着。桂花酒的香味在鼻间萦绕,连瑶不止一次偷偷瞄了下旁边的丈夫,步一群一直侧对着自己,好像在很认真地欣赏着路旁的风景。
连瑶望不到他的表qíng,心qíng很忐忑。
路边一直有来来往往的下人,或端着茶水,或捧着衣裳,忙碌的她们只无声地朝二人微微一福,并没有造成一丝gān扰。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在耸秀亭里的一幕,连瑶心里有些不安。这种不安不是因为自己设计了连玥,而是因为担心身旁的人意识到了什么。方才她虽然低着头,但是也能感觉到步一群的眼神在丁羽和自己之间来回打量。
最后他对自己说的一句“好事可不能随便做”,总让自己有些心慌,就如同步一群说的是“不能随便做坏事”一样。
沉默安静的道路上,突然从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连瑶转身回头,只见那跑的气喘嘘嘘的不就是绿柳那个丫头嘛。心下一急,步一群还在这儿,自己可没有机会私下去打发她。
脸上略显不耐,顷刻间绿柳就到了连瑶身边。喘着大气行礼道:“奴婢见过十姑爷,十姑奶奶。”
连瑶脚步嘎然停下,步一群却似没将绿柳放在眼中,只对着连瑶淡淡道:“我去前方等你。”
连瑶红着脸点了点头,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从心底产生。
总觉得自己不光明的举动被人发现了。
见到步一群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连瑶才转头看向绿柳,此时脸上早已换上了冷脸,开口就道:“你来这做什么?让别人见了作何感想?”
耸秀亭的事qíng才刚发生,这个时候绿柳来见自己不是让人起疑嘛。
绿柳也是有想过的,只是现在不抓住连瑶说个清楚,等她离了连府,自己就完了。一脸卑微的模样问道:“姑奶奶您要回去了?”
连瑶很gān脆地点点头。
“那奴婢呢?”绿柳咬着嘴唇豁出脸面直问道。
连瑶笑着回道:“你自然是回竹苑去的。”
绿柳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连瑶反问道:“您不带我走吗?”
连瑶冷笑,似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回道:“你是四姐的丫头,我怎么会带你走?”
只一瞬,绿柳也算是搞明白了,退后一步竟瞪着连瑶道:“小姐你方才不是说过要收了我吗?你这是过河拆桥?”
声音已经提高了几分。
连瑶秀眉蹙紧,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步一群,见他并没有因为绿柳的动静而有所动作。轻道:“我就是出尔反尔,就是过河拆桥,你能奈我何?”
看着连瑶脸上得意的笑容,一副吃定了自己不能怎么样的表qíng。绿柳心里恨得直痒痒的,自己为她在老爷和众人面前出卖了四小姐,现在她又不要自己,那岂不是落了个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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