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的脸色顿时变了,站起身,“我们过去看看。”
连璃也是一愣,忙上前一步搀扶着丁氏。连瑶虽是有些不懂,却也跟着连璃上前陪着丁氏前去。丁氏一路走着,一边低声问姚妈妈,“知不知道是谁?”
姚妈妈道:“奴婢只是听了消息就过来禀告太太,传话的那小厮匆匆忙忙的,奴婢也就没打听。”
“老太太那知道吗?”
姚妈妈紧跟着丁氏的脚步,回道:“老太太此时恐怕又是在庵堂里念佛呢,那小厮这才去通知。”
丁氏点了点头,加快了脚上的步伐。心中此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会是侯府中的谁呢,难道是世子?
想起那个病怏怏了好多年的世子,丁氏也是有些奇怪的。一直人参、灵芝养着,这身子不见好,却也不见差。
连瑶现在更是糊里糊涂的,自己不懂啊~这侯府来人怎么没有请到母亲这来,却在大堂接见。还带了把伞,更是疑惑了,这天又没下雨。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连璃看了一眼连瑶,耐心地解释,“乾梓侯府上来人了,还带了把伞来,恐怕是来报丧的。”
连瑶心里一惊,报丧?二姐姐的婆家有人出事了?
连瑶后来才知道,原来报丧的人带着一把伞去,把伞头朝上柄朝下,放在门外,来表示凶信。主人便要请报丧的人吃点心。然后,问清楚入殓的日期。最后,把报丧人用过的碗扔到门外,来表示驱邪避祸。
丁氏带着连瑶和连璃刚到大堂门口,于管家就迎了出来,待丁氏在大堂中落座后,来人才向丁氏请安道:“小人请亲家太太安。”
丁氏立即免了这些虚礼,来人正式向丁氏说明了qíng况,“三少奶奶是今日未正十分走的,去的很安详。”
丁氏一听心中顿时乱成了一团,居然是三少奶奶?那个进门不过才两年的女子,那个瑾儿口中懦弱、不争不夺的女子。
连瑶虽是不知这侯府三少奶奶是谁,但是按着分位也能猜测出是比二姐姐还年轻的女子,怎么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
连璃听着虽也有些惊讶,好似与心中所想不同。自己原先也是以为是世子的,母亲一直说世子如何病重,如何体弱。却不曾是三少奶奶,尤记得两年前侯府娶三少奶奶进门时,自己跟着母亲去过一趟。
似是又想到了些什么,丁氏又关切地说道:““孩子呢,有没有生下来?”
那人躬身道:“留下了小少爷。”
见着丁氏没有继续问下去,又道:“我家三少奶奶拼了最后一口气也要保住小少爷。”
丁氏立即也将手帕擦擦眼,悲恸道:“真是可怜了那刚刚出生的孩子了。”
连瑶在一边瞧着,明明是听到生下了小少爷有些遗憾,还这般作假。不想去想些其他,这好端端的人就那么生个孩子就没了,这古代真不靠谱,自己要是没记错的话,自己这身子的母亲也是生产时去的。
“唉~这生产死亡率好高的“连瑶在心中感叹道。
说了几句,众人又引了报丧的人往后院的颐寿园去。
老太太听到这话,不禁拿起绢子来拭泪,告诉那人,“明日我们就去府里吊唁。”
又叹道真是“红颜薄命啊~”,最后又叹了句:“这也是侯府这辈中第一个孙儿,三少奶奶福薄了点。”
说着话,连府的下人已经将茶点和纸火拿了出来jiāo给报丧的下人,那人谢了各位太太、小姐,这才告辞出去。
等到那人走了,丁氏开口道:“没想到三少奶奶小小的年纪,竟然……最可怜的是刚出生的孩子。是庶子嫡长孙,又是个没有娘的,将来还不知道会如何。”说到嫡长孙几个字刻意慢了慢。
谁都知道这乾梓侯府这一辈子嗣单薄,长房世子夫人六年前生了个嫡长女,叶姨娘倒是生了个儿子,可惜出生两天便夭折了,所以连这步家的宗谱上名都没记下。二房三年无所出,三房前段时间诗姨娘刚刚怀上就小产了,这三少奶奶生了个儿子就撒手而去了。
连瑶眼睛重重一跳。
老太太道:“是啊~如今乾梓侯府正是多事之时,瑾儿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了,明**带女儿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帮帮瑾儿。”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屋子的人包括丁氏在内听了这些话脸色都不是很好。
丁氏瞧着身后的连瑶和连璃,心中已是了解了老太太的心思。只得顺从地点点头,只是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心急。
连璃脸上有一抹似有似无的不屑。
连瑶不是个傻瓜,乾梓侯府的qíng况自己也是知道些的,这连家一直为二姐姐无所出而苦恼着,老太太、丁氏一心想让二姐姐实行“借腹生子”的方法。如今三房先得一子,这二姐姐要是再不有些行动,这持家的活铁定会落在别人身上。
三房不会一直没有女主人的。
只是为何要带女儿过去?难道连家真的打算让自家的女儿去做妾,真的会这么做吗??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吊唁
第二日一早,连瑶和连璃便陪着丁氏坐上马车前往乾梓侯府去。丁氏今日一改先前的雍容富贵,身着素净的玄青素面的通袖袄,银灰色撒花裙,头上戴着银鎏碧玉石的簪子,很是低调。
在转向连璃,里面穿了件白绫袄,外面湖色梅兰竹暗纹刻丝褙子,下面翠绿色绣油绿色缠枝纹综裙,亭亭玉立,清新雅致。
乍一看倒不像是去吊丧的,而是去选美的。不得不说,这连家的基因真是好,男的长的英俊明朗,女的长的柔美细腻。
再转头看着自己,穿了件白绫袄,杏huáng色的素面褙子,边角用金丝绣了窄窄的一道云纹。白色的挑丝裙子,乌黑的头发绾了纂个儿,并戴着两朵珠花。
毕竟今日是去凭吊的,不用丁氏吩咐,都知道该穿的平淡点。所以一早去福月楼后,丁氏见着自己和七姐姐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丁氏昨夜就放了话,四姐姐身子太弱,去了怕犯了冲。十二妹妹年纪又太小,所以就让自己和七姐姐去。
其实个中缘由,大家都心中了明。
三人下了马车,连瑶便见着乾梓侯府邸上那宽大描金的门匾,再瞧着那不止三米的朱红漆大门,门口各站两个小厮,每人身上都挂着一条白布,连瑶知道那是“孝布”。这等气派果然不是连府一个普通官宦世家可以能够媲美的,连瑶渐渐有些明白为什么连家一定要攀住这个高枝了。
高大的门檐上挂着两个大大的白纸灯笼,门得右边还挂着数十条的白纸条。
连瑶昨夜回梅苑就了解了一下这儿的风俗。原来这儿都是用在门外悬挂纸条来报丧的。纸条数是以死者年龄的不同来确定的,一岁一条,另外加上两条,表示天和地。并且他们用死者xing别的不同来决定悬挂纸条的位置,死者是男xing则悬挂在门的左面,死者女xing则悬挂在门的右面,人们一看到门口的纸条就知道这家死了人,死者的寿数,是男是女,就一目了然了。
粗略一数,连瑶发现整整二十条。原来这三少奶奶才十八岁,那么好的年华,居然就这般没了。
就这么一会,二姐姐连瑾竟已经迎了出来,她一身素衣,头发规规矩矩绾了个圆髻,上面只带了一朵白花。眼睛红红地,似是哭了不短的时间,见着连瑶和连璃,倒是多瞧了几眼。
跟着连瑾进了侯府,直向灵堂走去,丁氏见着四下无人,便开口道:“今日是谁在哭丧?”
连瑾一叹气道:“因着尘哥儿才刚出生,三弟妹膝下无其他孩子,所以花钱喊人来哭丧,以示悼念。”
“尘哥儿?”丁氏看着连瑾疑惑道。
连瑾一点头道:“是老太君给起的,步嘉尘。说是照着老huáng历起的名,无论是天格、人格、地格都是上上等。”
丁氏这倒有点奇怪的,这名怎么起的这么快?该是老太君先前就取好的的吧,看来对这孩子很是关注啊。继续道:“那可有给尘哥请了rǔ娘?”
连瑾望了丁氏一眼道:“怎么没请?请了两个,轮流照看着。如今可是养在慈荫堂呢~”
连瑾心中想着说不羡慕是假的,自己以后的孩子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分呢,得老太君的亲自照顾。
丁氏虽是诧异,也觉得很是合qíng合理。毕竟是重孙儿,心中自是百般疼爱,万分呵护。还想再说,只见有人行走在周围,只得沉默。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灵堂,只见灵堂中间放置着巨大的紫木棺材,旁边几个哭丧的婆子、妇人在一边使劲的哭着。
这个时代,是有哭丧这个职业的,专为子女不多的人家所准备的。
几人上了香吊唁,只见有人环着一妇人进来了。该妇人脸色憔悴,一脸疲倦的样子。连瑾见了立即上前搀扶着,唤了声“母亲”。连瑶便知眼前的妇人是这乾梓侯府的女主人,侯爷夫人卫氏。
丁氏也上前了,二人互相慰问了几句。侯爷夫人又道:“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是可怜了尘哥儿~”
虽说这三少爷是庶出,可是毕竟这是自己的孙儿,卫氏心中也是有些惋惜的。
丁氏便是不停地安慰着,也是一副凄凄切切的模样。连瑶和连璃给侯爷夫人请安后便站在了一边,听着二人的絮叨。
不一会儿,只听得外面有人进来传道:“夫人,宫里来人了。”
侯爷夫人立即起了身,说了句“请”,连瑶和连璃也将目光注视着灵堂门口,不一会儿,只见一二十岁左右的宫装女子进了屋,侯爷夫人一见倒是有些惊讶。
来人一行礼,说道:“秀兰见过夫人。”
没有连瑶想象中的那般宫廷礼节。
侯爷夫人面色微动,盯着秀兰道:“秀兰,怎么是你?”
秀兰站直了身,恭敬道:“娘娘说无法出宫,让奴婢代她来向三少奶奶上柱香。”
卫氏点了点头,秀兰是侯府的家生女。当初跟着娘娘一起进了宫,如今已是宫里的女官了。平时有事娘娘一般会让锦华宫的刘公公前来,没想今日倒是派了她来。
已有人引了秀兰前去上香,卫氏又赐了坐。开口道:“三媳妇能得娘娘的吊问,也是她的福气。”
秀兰开口道:“夫人快别这么说,娘娘说了,三少奶奶说什么也是她的三嫂。不能亲自前来,已属不该。”
连瑶心知肚明,如今的侯府大小姐贵为贵妃,是君。三少奶奶是臣,怎么可能亲自来上香呢,这是怕折了去世之人的yīn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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