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灵点点头,并不多语,只是瞧了眼马车便转身对着身后二人唤了身:“云尔、浅尔。”
连瑶只见本站在香灵身后的两个少女便应了是而后上了马车,将自己的包袱给抱了下来。而后连瑶便在香灵的带领下进了侯府,入目皆是山峦叠峰、藤萝掩映,十分雅致。未走几步,只见一青纱小轿便在前方停着,旁边还有两个束腰轿夫。
“连小姐不必好奇,奴婢这就带您去重影阁。”香灵似是知道连瑶心里在想些什么,适时的解释道。
连瑶点了点头,而后跟着香灵的指示上前钻进了前方的小轿之中。想起刚刚就听到的重影阁,虽不知那是什么地方。可据自己所料,香灵是侯府三爷步一群的人,那现在她是带自己去见步一群?
被这个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这不是去见步夫人,也不是去见老太君,让自己去见他gān什么?
等连瑶被香灵唤声该出轿的时候,已经巳时三刻左右了,自己也到了一所陌生的院落。院落居于一池坢旁,门口有两座石狮,从外观上看占地很大。香灵熟门熟路地将连瑶带了进去,连瑶只见院里本有四五个正在打扫、做事的丫鬟、婆子一下子眼神都齐刷刷地she向了自己。
穿过一个南北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比上次见着的老太君所居的慈荫堂不同。连便知这方是正经正内室,一条大甬路,直接出大院的。进入堂屋中,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是“重影阁”。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蜼彝,一边是玻璃台皿。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jiāo椅,又有一副对联,乃乌木联牌,镶着錾银的繁体字迹。
到了这正堂里,香灵招呼着连瑶坐会,自己对另两个少女开口道:“你们将连小姐的东边都送到厢房去,老太君说了,这些日子就由你俩负责照顾姑娘的起居饮食。”
二人立即应了是,将连瑶的包袱都抱了出去。连瑶一时没反应过来,感qíng儿自己是住到这三少爷的屋子里,不是来给老太君解闷的?
“连姑娘终于来了,我倒是怎么接人接了一早上都不回来的。”
连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女正倚在正堂门前,她身穿鹅huáng色褙子,把头发斜斜拢在肩头,有种慵懒的妩媚。话虽说是对着香灵说的,也隐隐带了丝埋怨,可却让人听了不厌耳,也不知是她声音好听还是人长得好看的缘故。
“六语,你怎么不在三爷房里?”香灵看向门口的少女,眼中带着不满,还有深深的责怪意,或许,还有一丝紧张。
“一个早上都没见着你的人,我也不过刚刚才出来。”
被称作六语的女子简单敷衍后便走了进来,不顾怒瞪着自己的香灵,只是径自走到连瑶身前,却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道:“奴婢六语,见过连姑娘。”
连瑶站起身来,笑着道:“姑娘不必客气,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要麻烦你和香灵姑娘了。”
不过心里可是对步一群越来越感兴趣了,他这院子里的人是一个比一个傲气,一个比一个不简单。也不知他是如何调教手下的,眼前的两个婢女一个清高自傲,一个慵懒犀利,却又各有各的个xing,各有各的特色。可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婢女,怎么可能在深宅里养成这般的行为处事方式,仔细看了看她们二人,心下更是觉得没这么简单。
六语一听这话笑了起来,让连瑶看得真是移不开眼。这下才方知什么叫做真正的美人一笑了,她的一颦一笑间都似是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一边的香灵却是也跟上六语的脚步前进道:“连姑娘客气了,这些都是我们分内事。”
连瑶张口正想在客套几句,一边的六语却是先道:“连姑娘,去正屋里见见三爷吧。”
连瑶一见无法推托,想着就是见见也无妨,便点了点头。走出了正堂,却见这里面的小院里没有一人,刚刚自己进门时没有留心,这儿可以说是安静过了头。跟着六语走向东边,香灵也紧跟其后。
进了内屋,连瑶才发现这间屋子极为宽敞,比自己梅苑整个院子还大。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罽,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觚内cha着时鲜花卉,并茗碗痰盒等物。地下面西一溜四张椅上,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椅之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其余陈设,自不必细说。
屋内富丽堂皇,很是华丽,只是唯一一个奇怪的现象,便是整间屋子也不见一个丫鬟,亦或是婆子。仅一个念头的时间,香灵和六语便将身后的门给关紧了,八扇紫檀架子屏风之后,便是纱帐重重,连瑶鼻子灵敏,一时惊呆,空气中竟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重伤在chuáng
“连姑娘,请。”
自连瑶右侧传来六语的声音,微微转头便看到了媚眼如丝的她,此时她已收回了刚刚那副慵懒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谨慎、严肃、冰霜。
转身看着另一边的香灵,并不见她有要说话的样子,准确的来说,是连瞧都没瞧自己一眼。空气中的那股血腥味也不知是不是连瑶的心理作用,越发的感觉浓烈了,目光锁向帘帐后,却是什么都望不见。
抬脚向前走去,香灵、六语上前撩起两边极地的帐幔,连瑶走进去,面对的便是一张大chuáng。上面的chuáng帐并没有勾起,可以清楚的见到躺着的一个男子,仔细一望,赫然就是步一群,那个英姿雄健的男子,只见此时锦被下露出来的白色寝衣上有着点点红色。
连瑶看得一惊,方知那是鲜血,直后退了一步。身后的香灵、六语刚方向奶huáng色的帐幔,就看到连瑶僵在了原地,等看到大chuáng上的景象,二人均是一脸惶恐、惊吓。
联想到重影阁内院里的静谧,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自己又被莫名其妙的请到这儿来,许是真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么一想,更是不能大惊小怪。观察着身边的二人,她们虽然一脸担心,却也没有显得多么慌张。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香灵,几个速步就到了chuáng边,仔细观察了下步一群的脸色,又掀开上面的被子,连瑶只见躺着的步一群身穿的白色寝衣的胸前有一大片的鲜血。
一边的六语也立马跨脚上前,一脸迷茫的心虚道:“爷怎么又流血了?我就离开了一会。”
香灵眼神恶煞的看着六语,直道:“我不是叮嘱了你不能离开爷身边的吗?爷的伤口随时可能裂开,你怎么如此松懈,还不去请卢大夫过来。”
六语也不似刚刚的那般伶牙俐齿反驳香灵了,只是直点头,而后自顾自小跑了出去,经过连瑶身边的时候也没有一丝停顿。看着正在chuáng边认真检查步一群状况的香灵,连瑶觉得自己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上前也不是。这样的场面真的是出乎意料之外,潜意识里感觉自己被带进了一个大大的麻烦中。
望着那直挺挺躺着的身躯,连瑶显得有些无奈。怎么都没有料到说是来乾梓侯府做客,陪老太君解闷的自己,现在到了昏迷不醒的步一群这儿。
“连姑娘,麻烦过来下。”
香灵没有转身,不过话是真真切切对连瑶说的。走上前去,站在香灵身后,只见躺着的步一群纹丝不动,此时面容更是毫无血色,双眼紧闭嘴边有些血渍,白色领口那也是一片晕开的鲜血,看样子是刚刚吐了血,可他的嘴唇却是有些发黑。
这时连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中毒了?
香灵解开步一群的上衣,宽敞结实的胸膛顿时就呈现在连瑶眼前,白色的包扎带子从他的左肩那一直绕过他的腰际,看来是受了不轻的伤。香灵站起来,转身看着连瑶,连瑶这才发觉自己这样盯着一个赤身上体的男子实属没有礼教,立即收回眼神。
“连姑娘不必避嫌,您与爷是未婚夫妻,太君也是考虑到这点才让您过来的。”对于连瑶刻意表现出来的羞赧,香灵可一点也不在意,径自起身走到另一边取了身gān净的寝衣过来,而后又打了盆水进来。
连瑶就一直站在chuáng边,看着昏迷的步一群,呆呆的,并没有什么想法,就这样望着。
“连小姐,请帮忙将爷扶起来。”香灵一脸急切地望着连瑶。
连瑶只得上前去,在chuáng头坐下,双手刚碰到步一群的身子就开始打颤,也不知这是为什么。右手抓着他的右肩,小麦色的肌肤很烫,烫的让连瑶都觉得心里都灼热了起来。发觉香灵看向自己的着急眼神,眼睛一闭,左手便扶上了步一群左边的腰际,避免碰到他那左肩的伤口,用力将他抬起来往上抬起来,让他在自己身前。却也在刚刚的一瞬,发现原来他的后背竟然也隐隐有血迹,仔细一瞧一看,竟然也有伤口。
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紧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从来也没有想过会与他有什么纠葛,如今却已是公开的未婚夫妻。更没有想到自己会碰触这个刚毅、冷峻的男子,最关键的还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倒下来。
隔着自己的几件不薄的衣裳,还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热量,贴着到他肌肤的两个手心也隐隐冒着热汗。他好像是在发烧,想着他身上这么多的伤口,如今这病势,到底是个什么qíng况?
香灵并不看连瑶,小心翼翼地解开包扎伤口的带子,连瑶发现她凝神紧致,很是谨慎。等到带子绕开,才看到步一群背后的那个伤口,有五六公分的样子,似是被人砍了一刀,只是奇怪的是,伤口像是发了炎一样,上面有些huáng色粘稠的液体。香灵很小心的用清水清洗了伤口,而后又到了些药粉在上面,再简单包扎了下。
连瑶看着香灵熟练的动作,猜测这些天她应该是经常做这事。目光看向他的左肩,伤口并不是很大,只有两三公分,但看着却是有些恐怖。伤口旁有些结痂,应该是本就愈合的伤口却又裂开来造成的,而且还反反复复,因此显得伤口很是宽粗。这个该就是上次见他的时候他故意隐瞒的伤口吧?
由于知道步一群背后有伤,连瑶便没有将他就这样靠在自己身上,而是一直在二人中间保留了几公分距离。这是自己下意识的动作,自己并没有多想,可帮着洗伤口的香灵却是察觉到了。低着的她手下一顿,而后同样将左肩上伤口边的血渍、脓水清洗净,再撒上药粉,可这次不同,只绕了一层带子就为他开始穿上寝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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