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渗出来,那人茫然地看了一眼,似乎毫无所觉,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嗑药了,他眼神迷乱而疯狂。
防御网发出超负荷的噼啪声,他盯着夏天,说道:“我一直想在秀里直接碰到你,你看上去真是……”
夏天又一枪she过去,这次she穿了他的小腹。
他呆呆看了一眼,好像仍不理解发生了什么,这次夏天很确定他嗑药过头了,以至于不觉得疼。
这是他认为上城最不可理喻的地方,这里充斥着毫无意义的疯狂,连死亡也是毫无意义的。只是全息屏上一闪而过的信息。
防御网最后一点的蓝光消失了,那个上城彩蛋里的bào君仍看着夏天,朝他说道:“我一直在想,真正的你哭时是什么样子——”
夏天朝着他的脑袋扣动扳机。
他非常确定,这一枪会叫他和他的迷乱与愚蠢,永远从世界上消失。
夏天这辈子曾确定过很多事,结果都不怎么样。比如他很确定会和小许一起活过大屠杀,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什么的。
后来他学会了还是不要太乐观,失望的机率太大了。
但是那一刻,他是真的很确定能杀了这个人。他做了所有的事,没有理由失败。
那之后发生的事没有任何理由,一只伏在地上,失去了意志的白色怪物,突然翻身而起,朝他迅疾扑来。
剧烈的爆炸声让夏天的听力有些失真,他没听到背后的声音。但在扑来的那一刻,他感到一些微弱的不安,几乎是纯粹的第六感。他猛地向左侧身,那东西擦着他的肩膀一闪而过,夏天朝它脑袋开了两枪。
它挣扎着想爬起来,他很确定再一枪就能解决,但他没再能扣下扳机。
在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受伤了,不算重,只是虫蚶划过右颈,但血液传播毒素的速度是惊人的。
他晃了一下,努力想抓住枪,但它从他手中滑了下来,落在láng藉的战场上。
他听到身后传来枪火的尖啸——没什么像样的枪了——还有拟态螅嘁嘁喳喳的细语,道格叫道:“怎么——”
“我不知道,控制台毁了,游戏里都是——”温逢说。
他没听到白敬安的声音,一切都变得很遥远。
他回忆起这种生物——下城人管它们叫人形白虫——口钳上有qiáng烈的麻痹毒素,酷似蜘蛛。
不过与其说是高qiáng度麻痹,不如说更像松弛剂,N区大屠杀时被这些东西吞食的人,死时神智一直是清醒的,也是那年头的恐怖传说之一。
他还真中过这种毒,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它们的样子如同幽灵。
当时小许把他拉出来。那时候,你逃走了就是逃走了。
身后,温逢仍在不可置信地说道,无论哪款游戏、影视和攻略,这时候都足以结束战斗了。
夏天又晃了一下,再也站不稳,单膝跪在地上。
他的周围,变异生物再次活动起来,动作有序,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后面cao控。仿佛控制台从没有毁掉,它们进攻入侵者,对那位前来教训下城反抗者的bào君毫无反应。
视线的余光里,他看到那个蜜糖阁的杂种正在往身上贴高qiáng度医疗绷带,然后他走到他跟前,朝他微笑,说道:“计划不错,但你知道错在什么地方吗?”
夏天没看他,快速计算自己恢复活动能力的时间。他知道这一套流程,他躲得够快,只是擦过去,不会很久——
“你们以为要对付的是我。不,不是我。”那人说,“想搞你们的,是这场秀。你们赢不了,因为你们就是过去村庄里,绑在火刑桩上的那种人。人们花了钱聚在广场上,要看的就是你们被烧死时的痛苦。”
他在夏天跟前蹲下,勾起他的一绺头发,说道: “那么,接着我们来做点什么呢?”
第47章 折磨与愤怒
白敬安有一会儿不确定发生了什么。
他和夏天定的这个计划,有点冒险……不,就是发疯,但也没别的选择了。来到这种秀,每一步都是计算jīng确的死路。
夏天冲进爆炸中时,他也紧跟在后,可是他突然停下,转头看一只瘫痪在地的人形白虫。
它手臂抽搐了一下,像是远距离激活的信号。
而不可能有人远距离激活,cao纵仪毁了,对手也已经在这里了……他突然感到一阵冰冷,变异生物当然有人cao控,控制一切的不是那个变态。是策划组。
就好像这里从不是在进行什么收集数据的实验,只是折磨人而已。
他侧身躲开一只从后疾扑而来的变异生物,看到它虫钳上毒液的闪光,用以麻痹、捕捉和折磨,每一步都是安排好的效果,当然要派上用场。
另一只变异生物从右侧扑来,白敬安侧身躲开,从后腰拔出枪——只剩最小口径的那把火枪了——朝它脑袋开了一枪,它冲出了两米远,才倒在地上。
他又朝脚边抽搐着站起来的白色生物开了一枪,一边思索必须得找到新的武器,一边躲开第三只扑过来的怪物。
一闪之中,他立刻意识到脚下触感不对,还没来得及收脚,第三只人形白虫从后扑来,像场计划好的捕猎。没人全方位cao控不会这样。
白敬安动作猛地一收,避开脚下那群猎食的拟态螅,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脚下不稳,打了个趔趄,那只仍是人形的怪物扑上来,人手一般的爪子卡住他的肩膀。
他把枪柄重重砸在它的脑袋上,一下,接着是第二下,是场原始的ròu搏战。
在它后退的当口,枪管杵进了它嘴里,朝着里头喷she出火花,它的脑袋在白敬安眼前炸开。
怪物软了下来,白敬安把尸体一推,抹了把脸上的血,爬起来找夏天。
他感觉很不好,这个彩蛋如果用如此的手段也要继续下去,那么重点算计的人物,一定是夏天。
接着他看到了那一幕。
大厅里硝烟未散,夏天倒在地上,哪只人形白虫把他放倒在地,正是节目组要的效果。
那个蜜糖阁的变态正从角落里拉过来一只锈迹斑斑的铁链子,之前是拴变异生物——大概是地狱犬——的,上面沾着血。
他一副享受的笑容,把那东西绕了一圈缠在夏天的脖子上,紧紧锁住,朝他说道:“野shòu就该用链子拴着。”
一瞬间,白敬安觉得血液冷了下来,他抓着枪,yīn沉着脸朝那方向走过去,随手gān掉一只扑过来的怪物,距离并不远……
在穿过空无一物战场的时候,一道巨大的冲击撞上了他。
击中他的是一种实质的巨大疼痛,每个细胞都沸腾了,他脑中一片空白,白色炽烈的东西像烧灼了视网膜,所见之处只一片剧痛的纯白。
待意识到时,他倒在地上,全身都是麻的。乱糟糟的脑子倒是冒出一个清晰的念头:封装能量网的qiáng电击效果。
一种监狱常用封装网的类型,一种老一套折磨人的玩意儿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枪落在不远的地方,他歪斜了一下,伸手去捡。枪在手里让他感到了一点安全,他又抬头去看夏天——
接着他呆了一下,转头看周围的场景。
他正在一间水泥隔间里,不是建筑板,而是老式的砖块建筑。
下城有时还这么建房子,灰秃秃的很难看,上面有涂鸦,写着各种愤怒不甘,和“有种再来”。
白敬安很确定他还在原来的位置,没转移地点,也没穿越回过去……而一分钟前,这里绝对没有墙壁。
但是现在,它们理所当然立在那里,好像一直都在,甚至并不突兀。显然场景策划做了细致的建模,连爆炸的焦痕都没有忽略。
——在下城,行政官邸、警局、维修厂或店面里经常有这种设置,用来关临时抓住的罪犯,有钱人家的宅子里也有。
只是地狱之火维修厂没这玩意儿罢了。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感到一阵愤怒与寒意——在最终的剪辑里,这座监牢会做出从来都在这儿的样子,他是不小心跌入其中的。而那个变态手里有遥控装置,眼明手快地启动了,策划们会编出个理由的。他们永远占上风。
他看到不远处谁的半个身体,正被变异生物撕扯,双腿像活着时一般颤动。是温逢。
他不记得怎么又摔了一跤,再次挣扎着爬起来,有人朝他大喊大叫什么,但他没听见,只是看着夏天的方向。
蜜糖阁的那个变态正把他拽到一张大号的轮chuáng上,上面还沾着上一个死者的血,他扣死铁链,仿佛夏天是另外一只变异的怪物。
他一只手顺着夏天的右腿,色qíng而缓慢地向下抚摸,夏天赤着脚躺在那里,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
他用一种甜腻的声音向夏天说道:“我一直觉得你的脚很好看,脚弓的弧度简直是完美……”
他抚摸夏天的右脚,简直难以想象碰一个人脚的动作能这么下流。
夏天看上去努力想把自己的腿收回来,那人的手顺着脚踝往上抚摸,他尽全力挣扎了一下,那变态退了一步,笑起来,说道:“还会踢人。”
白敬安浑身冰冷地看着他转过身,漫步走去旁边的废料堆里,从里面抽出一根三尺长的撬棍,是下城常用的那种,一头磨得很尖,经常被当成武器。
他走回夏天跟前,一手按在他的右膝上,朝他露出一个甜腻的微笑,右手稳稳抓着撬棍,向下猛地刺入。
这并不容易,他中间甚至顿了一下,可能是碰到了骨头,但他毫不犹豫,铁棍狠狠贯穿了夏天的小腿,把他钉在chuáng板上。
夏天身体猛地绷紧,中了麻痹毒素的他根本聚不起来力量,可以看得出他有多疼。白敬安能看到他左手死死抓着chuáng板,脖颈后仰,但没发出一点声音。
那变态看了他一会儿,手指顺着撬棍慢慢抚摸下去,色qíng地抚摸夏天的右脚,说道:“现在,我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整间大厅一片láng藉,但因为大都是建筑板,倒没太多灰尘,有一种战场过后的苍凉感,仿佛jīng心策划过。
墙壁中的燃气管道像骨骼一样伸出来,是典型下城的违规建设,白敬安看着这一幕,瞬间觉得恍惚。
他仿佛回到了还在下城的某个时候,只是那时的记忆早被病毒撕成了碎片,只有一片漆黑,他既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知自己是谁,只知道不可名状的愤怒,要把他撕碎。
那种怒火是冰冷的,冻结血液,他脸色苍白,仿佛覆着冰雪,让血色显得越发怵目。
他挥开后面的人,歪歪斜斜朝电网走了一步,道格再次拽住他。他这才注意到他跟冯单也在,看来出事地点离得近,所以框到了同一个牢里。
那人说道:“他们不会杀夏天的,他们就是——”
他停下来,后面不知道怎么说。
冯单用低哑冰冷的声音说:“他们就是想玩玩儿他。”
大厅的轮chuáng旁边,那个变态朝夏天笑,说道:“我就喜欢你这种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