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潋光滟滟,幽静的光透出湖面,映出女子如墨的瞳眸中,多了凄凉和惨淡。
少了一座琉璃宫,多了一座茉莉阁,不过是由一座没有生气的冰冷宫殿改成了一座小巧jīng致的水阁,一样都是牢笼。
还是如云如玉服侍她,一切又回到了轩辕澈出现之前,回到了原点,是命运的作弄么?好像是一场梦一般,美得如斯,却最终被打破,就像是海上升起的泡沫,见到阳光就破碎了。
也许是老天嫉妒她过得太幸福了,然后发怒了,是么?早就听说,天若有qíng天亦老。
茉歌倚在雕花柱子上,浅浅的呼吸夹着她的苦涩,慢慢的在空气中弥漫,天地间的花儿,瞬间都变得枯萎了。
低低沉沉的笑在胸腹间闷闷地响起,堵在喉咙间,烧闷在腹中,低低哑哑的笑声听着让如云如玉心酸落泪。终于,笑声冲破了喉咙,破碎地溢出红唇,她在笑,可她的眼眸空dòng苍白,看不到一丝qíng绪,只是像个木偶般在笑。笑到如云如玉心酸到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深夏的空气竟然转为隆冬。
两人低低地相视一眼,谁也不敢上前。
轩辕澈,你在哪里?
我听见你在叫我走了……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对不对,否则你不会叫我走的。邪皇他不会放过你的,我知道,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折磨你的。
可是,你还在这里,让我怎么走?
怎么舍得走,就是要死,也要死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五天了,从那天被带回来已经过了五天了,她没有见过轩辕澈一面,从最初的担忧道后来的悲哀,以至麻木,茉歌心底几度轮回,早就疲惫不堪,这种不知道生死的折磨除了麻木,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手无力地抬起,毫无知觉地坐在长椅上,趴在栏杆上,墨色的眸光紧盯着下面幽暗的痕迹,就是面对着一头凶狠狰狞的巨shòu,他正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吞噬她的所有。
有如云如玉日夜盯着,她是邪皇未完成的梦,在得到她之前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不然费尽心思抢回全然没有意义。
茉歌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下幽沉的湖水,今晚又是个无眠之夜。
夜的尽头,什么时候才会出现阳光?
如云如玉跪着求了她两天她都不为所动,她不言不食,对他们而言是一种无言的折杀,若是出了个好歹,她们也是直接受害人,自然也得害怕她的绝食之举,可是那又如何,为了达到目的,她已然不顾一切,损人损己。
她就不信,她bī不来他!
月一点一滴地藏进了云层中,不肯崭露头角,大地一闪眼的功夫,陷入一种灰蒙蒙的黑暗中。
茉歌已经不记得她趴了多久,只觉得她的手已经冰冷如铁,肌肤上起了一阵战栗的jī皮疙瘩,盛夏夜晚的温度竟然还是如此的清凉,白天夜黑的温度反差极大,也或许是水阁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四季清凉。
又爬了一会儿,就这样眯眼休息,头几天一直不眠不休,之后身体就一直疲惫不堪,明明是不想睡,也睡不着的,心中记挂着轩辕澈的安危,她如何能睡着?
可是,瞌睡虫却时常找她,肢体容易酸软,不知不觉中倒是睡个天昏地暗的,明明今天也睡了一整天,可这会儿还是昏昏然的,想要入睡。
打着瞌睡,已经在和周公会面了,如云如玉遥远的声音像是从南极传来一样,很不清晰,她不想要起身,可最终还是被肩膀上的摇晃给弄醒了,惺忪的眸子对上的却是一双漆黑冷狠的眸,理智一下子回笼,惺忪急褪,换上了冷冽,猛然站起身来。兴许是趴得久了,脚下酸软,站起来急了,一下子扯到了小腿上的某根筋,竟然狠狠地抽筋起来。
茉歌一下子又坐了回去,蹲下身子,尖锐的疼痛像是一个锋利的刀子一片一片地凌迟着她的小腿,痛得茉歌秀眉拧紧,咬着下唇,吧疼痛的呻吟阻挡在喉咙之间,破碎地哽噎,也绝不出口。
这一突变,显然惊吓到如云如玉了,赶紧在她身边蹲了下来,问道:“小姐,是不是脚抽筋了?”
茉歌痛得理智都快要游走了,哪还清楚她讲了什么,只是难受地点头。
以前早上醒来的时候,偶尔也会抽筋,却不像是这一次那么疼痛难受,整条腿像是被割了伤口然后泡在辣油里一般。
冷汗沾湿了衣衫,潺潺而下,洁白优美如天鹅的颈子上渗出了晶莹的汗珠,几丝发丝沾湿了,紧贴在她的脸颊上,娇弱得楚楚可人。
忽而,神qíng一阵恍惚,一阵暖流在她抽筋处缓缓流动,舒服得喉间松了口气的叹息,终于过去了……抽筋本来就是来的急去的也快。
睁开紧闭着的瞳眸,茉歌这才发觉不对劲,一身明huáng高贵的邪皇竟然蹲在她身边,一手握着她的小腿,一手在她抽筋处输入真气,减缓她的疼痛。
他的神qíng专注而认真,隐隐有点心疼,却藏得太深,墨色的眸很快又是一片狠厉之气,几缕发丝从羽冠中落下,给冷硬的五官添了一丝飘逸之色。
藏进云层的月色又调皮地透了出来,清凉地斜she水阁,淡淡地给他们笼上一层清华的凉意,薄凉得寂寞悲怆。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一旁的如云如玉似乎是惊呆了,看着他们尊贵如神的邪皇屈尊降贵地给茉歌减缓不适,眼神有片刻少见的柔和,她们都看得呆了。
茉歌也被这突来的发现给呆了,一个邪皇在她面前蹲下为她减缓不适,这的确不适她认识的邪皇会做的事qíng,可他偏偏如此做的,如此的突兀却自然。
像是让她舒适是他天生的使命。
一时间,水阁的凉台甚为安静,谁的呼吸都是那样清浅的,舍不得打破这片难得的宁静。
幽沉的湖水下,一排鱼儿自由自在地在月光下怡然自得地游着,忽而,一条小鱼耐不住寂寞,露出水面,凌空翻了一个跟头,又重入湖中,那声响显然惊回了茉歌所有的神志,脚下一秒从他的手中缩回。
重新站了起来,退了一步,紧紧地倚着栏杆的长椅,目光清冷。
邪皇眉心皱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清凉地月光笼罩着他,she出一丝温柔的错觉。
茉歌心中毫无波动,冷静地回瞪,问道:“邪皇,我丈夫呢?”
邪皇的脸色沉了,厉眼扫了一旁的如云如玉,两人便识相俯身,推出了凉阁,只留下两人,冷冷地对峙。
茉歌没有畏惧地对着他的眼,想到轩辕澈有可能受到的折磨,眼神更是冷峻,他的伤口刚好,经不起大的折磨。在一无所有的qíng况下,茉歌所剩的耐心不多了。
邪皇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这是第二次囚禁茉歌后,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不同于之前的急切,他像是笃定的猎手,等着他的猎物,茉歌显然处于劣势。
他坐了下来,任夜风chuī起金冠中的发丝,潇洒飞扬,双眸灼灼地定在茉歌的脸上,漫不经心地道:“原来朕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天下第一qíng报王都走到眼前了都没认出来,你觉得朕会轻易地放了你们么?”他千料万想,也从未想过,她竟然会是凤十一的女人。
邪皇脸上的笑太过于高深莫测,让茉歌心里打鼓起来,他究竟知道了多少,若只知道凤十一是幽阁阁主还好,若是知道他是轩辕魅帝,那么这事qíng就不太好办了,轩辕和玉凤是死敌,若是轩辕澈的身份bào露,那么他绝对是威胁轩辕的一张王牌。
茉歌心里七上八下,思绪恍惚起来,一阵冷风chuī过,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混沌的思路一下子清明起来。轩辕澈严谨敏锐,以凤十一的身份和玉凤打jiāo道的时候一定会想到邪皇会彻查他的身份,保证他和皇室毫无关系,所以,凤十一另外一个身份,邪皇应该不会知道。
如今的天下,乱世之端,各国都在敌国分布暗探,凤十一身为幽阁阁主,一定有办法查清邪皇在轩辕的密探,进而扰乱他的视线,茉歌心里定了定,冷冷一笑,“邪皇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又何必为难我们,不然大家都没好处!”
邪皇冷笑,金色的蟒袍上绣着团龙,耀武扬威,五爪凶猛地四处伸张,更添少许威严。他的声调冷极了,薄唇紧抿,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他的眼光锐利地锁在茉歌的瞳眸上,似乎要从那里看到一丝波动,好寻思这下一步的计划。
幽阁亦正亦邪,qíng报密探遍布天下,人才辈出,qíng报以保密、真实着称,虽然是轩辕的地下组织,可阁主凤十一在各国狙杀和威胁利诱排行榜上一直是居在首位的。它掌握着各国太多机密,向来傻人才有傻福,绝密的事qíng知道多了,达到一定的程度,就会死得越快。若不是幽阁地处隐蔽,凤十一身份无人知晓,恐怕幽阁早就被人铲除了。
而茉歌是凤十一最亲密的人,邪皇自然是担心她也得知某些他不想泄露出去的秘密。
茉歌眸光一冷,如一月冷雪,冻得心骨,周遭的空气因为她发出的气团,更加寒澈。她想起了轩辕澈的叮嘱,不管是任何人,不管因为任何事,圣女一事绝对不能出自她之口。这个天下知道圣女不在圣地的人屈指可数,且她的年龄又符合,人又在玉凤出现,一定会引起邪皇的怀疑。
所以,绝对不能由她说出圣女的事,这是轩辕澈以少见的严肃语气对她所说的,那时候他的神qíng忐忑不安,似乎早就预见了会有今天这样的事qíng。
茉歌不冷不热地打马虎眼,答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能知道什么?不过皇上您禁着我丈夫,就不怕幽阁的人给说漏了什么么?”
邪皇亦冷冷地道:“禁着他,朕会怕幽阁的人乱来吗?凤十一来玉凤的目的是什么?”
这就是邪皇最想要知道的事qíng,凤十一神出鬼没,能让他亲自出马的qíng报一定非同小可,现身在玉凤,肯定说明了有人出重金想要玉凤的qíng报,而这个qíng报一定极为重要,不然以幽阁风行雷厉的作风,怎么可能会是凤十一亲自出马。
茉歌狠狠地冷笑道:“有本事就自己去问他,不过想要他开尊口估计让你很挫败吧?不然也不会退而求其次地问我,要不要严刑拷打,说不定还能问出什么来?”
“不要以为朕不敢!”邪皇冰冷地说道,浓黑的眉紧紧地蹙着,bào戾之气在幽凉的亭阁弥漫,连风都感觉到这般压迫的气流变得沉重万分。
茉歌双眸盯着湖水,身板挺的笔直,目光漆黑如墨,讽刺道:“天下间有什么事是邪皇你不敢的,我倒是很好奇。若是你要听说话,我也不妨告诉你,因为我们夫妻刚刚新婚,想要过一段没有人打扰的清净日子,游山玩水,到哪是哪,谁知到会在玉凤这么倒霉地碰上你呢,早知如此,我们就绕道而去,去鹰云了。”
茉歌说得讽刺,身旁的男子却黑了一张脸,沉沉地散发着怒气,说道:“当真以为朕是三岁小孩,说这种蹩脚的借口来唬朕?凤十一是何人也,若是单纯的和你一起游玩,为何当初真两次见到你都是独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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