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的是宽是窄,你没资格评价,一个成年男子,对一只小猫下此狠手,你莫非不是传说中的心理变态?”凌非白想起前几天看的心理学书上的内容,不由得联想起来。
而在场的粉丝们纷纷听到了凌非白的一番话,联想起崔颢那飞快出腿的那一脚,万一真的没人阻止,很可能那只小猫就会被踢断了肋骨也说不定。
随随便便就冲着小动物发难的,哪里会是正常人的行为?心理变态......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不过这样的想法也不过只不过是一瞬,毕竟是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偶像,粉丝们相信一定有难言之隐。
“你这个小鬼!”崔颢表qíng扭曲,龇牙咧嘴,腿上的痛感越来越qiáng烈,也不知道这个小鬼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气,才会那么疼。他气急,一巴掌就狠狠地扇了下去。
凌非白灵巧地一躲,他听力超乎常人的耳朵在人群之中听到了一声相机的咔嚓声,他会转过身,手上的猫咪“喵呜”一叫,像是有天大的委屈,湛蓝色的大眼睛里水润润的,流露出可怜巴巴的神qíng。
凌非白皱眉:“你想踢猫还不够,现在还想要打我吗?”
崔颢眼睛里像是在喷火:“你说什么?你这个小破孩!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他的腿,痛得都像折断了似的!
凌非白不理会他,径直朝着下面的女粉丝走过去:“你们都是他的粉丝,特意来看他的?”
女粉丝们看着眼前的这个白衣飘飘、仙气十足的小男孩儿,怀里抱着一只布偶猫,眼眸纯净地抬起头问着话,呆愣了一瞬,呐呐地答道:“是啊是啊。”
凌非白面无表qíng道:“小姑娘们眼神不好,现在都看到了吧,以后被迷恋这种人了,不然长辈都会忧心的。”说完潇洒地转身,深藏功与名。
站在最前面的粉丝只觉得那漾起的银白长发,轻轻地扫过了她的鼻尖,依稀留下一缕极淡的冷香。
崔颢心中气恼,正想要拉住走进摄影棚的凌非白,眼神余光这才注意到了人群里拿着相机的记者,这才恍然地收回了手,一脸礼貌地和大家挥手再见。
只可惜,刚刚见识过了他凶怒一面的粉丝们,看到偶像的兴奋和激动已经降低了不知道多少点热度了。
探班结束,带头的粉丝团长这才严肃地和其他人说道:“今天的事,或许只是个意外,大家喜欢颢仔那么久,都知道他是个好演员好偶像。我不希望过了今天,在网上看到什么捏造的爆料,大家知道了吗?”
粉丝们心思各异,一个个口头上答应了,但怎么可能没有介意的。电视上网络上的偶像和现实的差距那么大,也有好几个人因为今天的事而幻灭的。
然而不管粉丝之间如何防范,该爆出来的还是爆出来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这厢苏陌如接到年级组长的电话,要临时开个会议所以先行回去了。
那厢崔颢刚刚被闻讯而来的经纪人数落了一番,忍着一腔忿怒走到片场,发现已经在拍凌非白的一人主戏了。
一身白衣银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那绿色的巨幕,居然一点都不让人出戏,他微阖着淡漠而深邃的眼睛,眼睫细密而纤长,手执一只竹箫,默然不动。
这一幕戏,小容胤和衣而坐在荒凉的沙漠之上,此时南都城已破,火光红透了一方夜幕,无数人国破家亡,迫而离家流làng,一个满是是血的小姑娘捂着血涌不止的伤口艰难地跑了过来,扑倒在容胤面前,她哀哀地看着这个月光下的小男孩,白衣银发,飘飘yù仙,以为自己是看到了神仙。
“神仙,你是小神仙吗?是来救我的吗?囡囡的肚子,好痛。”小姑娘脸上一片血水一片泥,她的唇色煞白,离死亡已经不远了。
容胤神色淡淡,那道冰凉的声音里仿佛透着一抹空灵:“我只杀人,从不救人,你看错了。”
“那,囡囡是要死了吗?像阿爹阿娘那样,流好多的血,睁着眼睛死去吗?”
容胤不答,漠然地直视前方,归然不动。
小姑娘虚弱地喘了几口气,眼含期待地说道:“小神仙你有萧,您能chuīchuī曲子给我听吗?囡囡最爱听曲子了,阿爹在世时,最......最喜欢给囡囡chuī曲子了。”
容胤低垂下眼睛,嘴唇微不可查地蠕动了一下,平淡地说道:“你想要听什么?”
“......什么都行,”小姑娘轻咳了一下,眼中绽放出华光,“囡囡在死之前,能听到萧声,已经很满足了......”
在清冷苍白的月光之下,容胤执起竹萧,chuī奏那凄婉哀怨的乡歌。
夜风冰冷刺骨,他一袭宽大的白衣被风chuī得猎猎作响。箫声呜咽婉转,诉不尽人间的悲欢离合。那是一声声无奈的叹息,穿透时空,沉重的敲打着心扉,悲凉从每个毛孔深入骨髓。
当箫声悠悠然响起,小姑娘的神色明显地楞了那么一秒,而后眼波里盛出温蜷的神色。
“......真好听,谢谢你,小神仙。”她面带微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容胤的箫声戛然而止,低沉的童音仿佛飘散在夜空里。他遥望远方,映天的红绯色火光照亮了他漆黑如夜的眼眸。
“不客气。”他说。
缓缓地起身,一挥衣袖,明丽而刺眼的火光覆盖了小姑娘尚有余温的身体,那具小小的身躯渐渐烧为灰烬。
“尘归尘,土归土,这一生的苦痛哀愁,全忘了吧。”他喃喃道,“你解脱了。”
大漠凄凉冷白的月光之下,夜风刮走了残存的灰屑,容胤侧转过头,衣摆被大风chuī得猎猎作响,他一步一步地走远,不曾回头,消失在苍茫无垠的夜幕之中。
“好!卡!完美!”荣导的一声大喊叫醒了依然沉浸在夜中荒漠场景里的围观工作人员们,那盘旋在脑海中的乐声也就此停止,而余音依然回转袅袅不绝,他们活到那么大,总算是见识了一番,何为绕梁三天。
再说,这幕戏虽说是要chuī箫吧,也只是做做造型,对对口型而已。但是没人想到凌非白会自然而然地拿起竹箫,是打算真的chuī啊!
而且chuī得真的好好听啊!捂脸。
荣导也是一脸卧槽,原来这小孩起初刚一拿到竹箫的时候,说了句“这支萧还勉qiáng可用”,不是要装范儿啊,是来真的啊。
#孩纸你那么叼你麻麻知道嘛?#
凌非白看着众人一致惊奇的目光,淡淡地回道:“没什么,一点小爱好而已,我其实最会用的,还不算萧,应该算是埙曲和琴,可惜现在已经很少见到正版了。”这个时代仿制的古典乐器往往形似神不似,难有他前一世收集的乐器十分之一的古韵了。
荣导无语凝咽:够了绝壁够了,一点小爱好而已,说得多么轻飘飘,已经秒杀他们一堆大人了!孩纸!别忘了你今年才八岁!这个设定不对!
凌非白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个竹箫竹料还不错,挺结实,粗细均匀,壁厚适宜。只可惜没有好好保存,遭过日晒水冲,没有保养好,音色也大不如前了,可惜了。”
简直给跪!荣导心累无比,想要这位小祖宗别再刺激我们这群大人了。
顾卿站在一旁,笑得像一朵太阳花一样。
大人还是如以前一般,事事认真,说话直率,真是......可爱至极!
他胸口一热,脸颊又悄然地爬上了一层红晕。
和凌非白搭戏的小女孩儿拍了拍脸上的灰,一脸激动地迎了上去:“你好厉害啊,这么小年纪就会chuī箫了!我觉得你比我那教声乐的老师还要chuī得好听!”
凌非白面色不变,想着自己活了上千年,当然是比那些学了几年的老师的音乐造诣深的。不过大实话不能随便乱说,否则要被这些凡人送到jīng神病院,那可不妙。
“我从小喜欢这些乐器,当然比不上专业的老师。”他回道,“你之所以觉得好听,是因为今天只听了我chuī箫,没有更好的对比而已。”
这句话在其他人的耳朵里被自动美化过滤,荣导演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这是个谦虚的好孩子。
接下来的几场戏都是男主演崔颢和顾卿等人的对手戏,可惜频频不顺利,几次打斗的动作都僵硬无比,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儿,珠玉在前,导演也被一次次的NG消磨了耐心,破口大骂。
崔颢眼神yīn翳地下了场,助理忙不迭地给他递毛巾扇扇子,被他一反手拍回去。
“别扇了!烦死了!滚!”
脚上依然疼得要死,偏偏表面上一点瘀伤都没有,害得他拍戏总是出错,还只能生生忍着。
这些天也是够了,先是被顾卿频频针对,现在又被这个小孩狠狠地拂了面子。
怒火滔天的眼神里像是淬了毒液,崔颢冷眼看着那个静默地站在一旁的小小身影,突然想到了什么,嘴巴勾起了一道狠毒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亲们~惺惺相惜扔了一个地雷 颠覆世界摆正倒影扔了一个地雷
☆、饭局
天色渐晚,今天的拍摄进度又因为崔颢一个人的原因而整体延迟了一个多小时,大家的心qíng都不大高兴,直到导演喊停收了工,所有人才面无表qíng地收拾起东西,崔颢也一声不吭地跟着一位西装男上了车,那不慡的表qíng,就像是别人都欠了他几百万一样的臭。
道具师折叠起露天棚子,语气很是不舒服地说道:“唉,这是个大少爷,我们这些gān苦力的,真是比不上别人一根指头,还要被给臭脸,真是极品人极品事儿。”
在旁的一个工作人员啧了一声:“什么大少爷,就一小明星,脸都翘到天上去了,你没看看别人顾影帝,还为了昨天的拍摄进度推掉了自己的通告,这人真的不能比啊,一比真的都得被踩到泥地里去。”
凌非白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翻着书看,他倒是看不过来工作人员收拾的速度奇慢,还想去搭把手,结果就被一群人好言好语地制止了。
“小孩子怎么能gān这些粗活呢?我来我来!”
“小白好好地去休息休息,拍了一下午的戏也累了,这些重活啊,等你以后长大了在来!不不不,等你长大了,都会有好多个助理供你使唤了!”
“对对对,快去休息吧,拍了一天的戏可累坏了吧!”
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剧组里唯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不闹腾也乖巧,长得还那么好看,听说还是个小学霸,这映像就更加分了,在华国人人都喜欢小学霸。恨不得让人捂着抱着怕化了,怎么可能允许他去gān这些活儿。
当然,能主动帮忙更是说明了是个好孩纸啊!
于是在无意间刷了刷大家的好感度后,凌非白再次坐回到椅子上,等散场。
椅子对于他现在的身高来说,有点太高了,两只脚都够不到地上,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有点无聊。
顾卿被他的经纪人章皖硬是拉走了,昨天已经推了一次通告,今天还推的话,明天的新闻上就该说顾大影帝三番四次耍大牌了。
临走时,他眼睛湿润地望着凌非白,难过之中又有愧疚,慎重地说道:“抱歉,这一次不能和你一起坐车回去了,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失约!”
凌非白啃着苹果,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眼神里有点无奈:谁和你有约了?
“我知道我今天的行为是在是太恶劣了,拜托非白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要怪就怪章皖这个家伙,他bī迫我不能带你回家!”顾卿可怜巴巴地控诉道,就像是蒙受了天大的委屈。
章皖:我特么gān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儿,躺着也中枪?!
面对顾卿的一番絮絮叨叨,凌非白心想这样下去不行,经纪人拖斗拖不动这货,已经快急得哭了。
于是尊主大人抬了抬头,冷漠矜贵地吐出两个字:“走开,你挡住我了。”
然后,顾卿就以光速走开了,生怕多呆一秒会遭凌非白的慢慢嫌弃。
节cao,那是神马,能吃吗?
面对着凌非白的顾卿,按照章经纪人的说法就是个智商骤降为0,躺倒任蹂-躏的忠犬,随叫随到,时刻待命的那种。
“你能不能给我出息点?还真是认识了个小祖宗,看你那狗腿样儿!”章皖抚额,带了顾卿少说五年时间,一路看着他从一个青涩新人成长到华国史上最年轻影帝,什么美女帅哥,大风大làng没见过,居然栽在了个小孩这里。
真心还是客套他可是一眼都能看得出来的。要不是顾卿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是恋-童-癖,章皖都差点想把他给胖揍一顿,塞回炉子里重造一番。
多的暂且不言,以上就是今天的小cha曲。
凌非白想着今天没有免费顺风车了,便摸出苏陌如给他在口袋里塞的一百大洋,他准备自己坐车回去。
一边忙的正嗨的导演和工作人员完全没有发现凌非白已经走出了门,小孩走得很快,就像是脚下生风一般,没过多久,就独自走到了公jiāo车站。
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头攒动的人群,凌非白依稀记得,公jiāo车这种东西,好像是前头带了大大的号码牌的。
可是,这么多车辆都带了号码,到底哪个是可以到jī冠山的那一班?尊主大人第一次彻底迷茫了,这些天关去看那些世界历史和代数心理学之类的专业书籍了,反而忘记了补补常识这种生活必需物。
简直失策啊。
可能是凌非白的表qíng过于茫然,小小的身影站在车站显得有些特立独行,关键还长得挺好看的,一个学生妹纸凑了过来,亲和地问道:“小弟弟,你是要去哪里啊?不认识路吗?”
“嗯,不认识车。”
“你家住哪儿啊?我帮你看看要搭几路车?”